说完，他招呼另一个同伴：“干活干活，把人弄下来。”
阿光说话的音量完全不避讳唐兴运。
唐兴运心中愤恨，死死的盯着阿光的脸，眼里的杀意越来越浓。
“还敢瞪？再瞪信不信把你的眼珠子抠出来！”
阿光抬腿踢向唐兴运仅存的左腿：“你跟我耍什么威风？刚刚吓得尿裤子的时候怎么不见你这么硬气？”
唐兴运的左腿粉碎性骨折，目前还打着石膏，阿光一腿下去，踢得唐兴运痛苦的弓起了身子。
阿光冷哼一声，也不给唐兴运缓过劲的时间，粗鲁的将轮椅从面包车的车厢里弄出来。
上山的路都是石阶，唐兴运已经失势，阿光和他的同伴们，自然不会恭恭敬敬的把轮椅一阶一阶的抬上去，而是怎么省力气怎么来。
弃掉轮椅，拖着人上山。
如此以来，当然免不了磕磕碰碰。
这一路上，唐兴运重伤未愈，又添新伤。
唐兴运一开始还没认出这是哪座荒山，一直走到半山腰上，看到远处的标示性建筑，才反应过来，这里竟然是埋葬秦渊父母的地方。
唐兴运暗暗心惊。
秦渊怎么知道他父母被埋在这里？
当年他那么小，知情人几乎死绝，谁告诉他的？
这些年，小瞧他了。
距离记忆力坟墓的距离越近，唐兴运的心情越忐忑。
待看到秦渊立在坟前的身影，唐兴运身体的疼痛，和心理的双层压力达到了顶峰，致使他的神经产生了问题。
他突然怪叫一声，痛苦的呼喊：“啊——我的腿，我的右腿好疼！”
阿光瞥了一眼唐兴运空荡荡的右腿裤管，无语的翻了个白眼：“嚎什么嚎？你有个屁的右腿哦！”
“就是，都没右腿，还喊右腿疼。神经病啊！”
同伴觉得怪异。
“装的吧。”
对此，秦渊倒是了解一些。
国外叫幻肢疼。
常见于因意外失去肢体后的人。
秦渊知道，但不在意。
杀人凶手，疼死也是活该。
“把他拖过来。”秦渊吩咐手下。
阿光欢快的应了一声，上前一步，拽住唐兴运的领口，把他拽到了秦渊的脚边，狠狠的一扔。
唐兴运浑身疼的厉害，特别是那条并不存在的右腿，疼的最是剧烈。
整个人没有气力，如同死狗一样，被扔在了秦渊的脚边。
他一睁眼，入目的便是秦渊那双沾着灰尘的鞋子。
秦渊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他：“知道这是哪儿吗？”
唐兴运蜷缩在地上，眼皮微微颤抖了一下。
“看样子，你记得。”
秦渊蹲下身，一把抓住唐兴运衣服的领子，将他往前又拖行的两三米，将他的头死死的按在新刻的墓碑上。
“几十万的墓园里空放了两块碑，实际上的坟墓就只有一个小土包，唐兴运，你就是这样对待提携你的贵人的？”
血肉与粗粝的石头相互摩擦，受伤的一定是血肉。
额头渗出鲜血，唐兴运痛苦的闷哼了两声。
“放，放开我。”
“放开你？”秦渊冷哼了一声，更用力的摁着他的头在石碑上摩擦：“这才哪到哪。”
唐兴运眼神涣散，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全身上下都疼的厉害，他感觉自己快死了。
秦渊出了些气，将唐兴运往外重重一推，站起身。
阿光十分有眼力见的掏出一张手帕递给秦渊，谄媚道：“秦哥，干净的，您擦擦手。”
秦渊抬眼看了阿光一眼，将这个会审时度势的小伙子记在了心里。
“让他在坟前跪着。”
吩咐完，秦渊接过手帕，慢条斯理的将手指一根根擦干净。
阿光立刻招呼同伴，将像是死狗一趟，瘫倒在地上的唐兴运撕扯起来。
唐兴运左腿粉碎性骨折，根本无法承重。
单腿无法跪立，一立就往旁边倒。
阿光试了几次，灵机一动，从不远处搬来几块石头废料，垫在他的腿下和脚边圈起来。
唐兴运被石头牢牢的圈在固定的位置里，疼的直呻吟，却没有人顾忌他的感受。
秦渊冷眼看着这一幕，心里却没什么感觉。
因为唐兴运就算跪死在坟墓前面，父母也回不来了。
莫名伤感，秦渊突然想抽一支烟。
只是他戒烟半年了，身上根本没带。
秦渊转头看了一眼阿光，开口问：“有烟吗？”
“有，有。”阿光连连应声。
他把有些脏污的手在外套上擦了擦，这才从裤兜里掏出一盒香烟，倒出一根递给秦渊。
“我抽的是万宝路，这烟一般般，秦哥您别嫌弃。”
秦渊把烟接过来，叼在嘴里，道了一声：“挺好。”
“您不嫌弃就好。”
阿光笑起来，又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打火机来，把烟给秦渊点上。
秦渊猛吸了一口烟，往外吐出灰白的烟圈。
憋闷的心情，好似也同烟圈一样，从呼吸中排出。
一根烟抽完，秦渊将烟蒂扔在脚下，皮鞋踩上去碾了碾，确保烟蒂完全熄灭。
他看阿光顺眼，便道：“过了年，你去顾川，以后就跟着他吧。”
顾川是秦渊最信任的手下。
阿光喜形于色：“谢谢秦哥，谢谢秦哥。”
说话间，身后突然发出剧烈「轰」的一声。
秦渊回头，看到空气中灰尘四散。
灰尘的最中间，是瘫倒在地上的唐兴运以及倒了一地的碎石头。
阿光跑过去，确认了一遍，抬头报告给秦渊：“秦哥，他晕过去了。”
第111章 未来岳父的红包
“弄醒。”
秦渊目光冷酷，语气里不带丝毫的感情。
如果身边有水，那么用水泼醒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可惜没有。
阿光只好上手，掐住唐兴运的人中。
他用的力气极大，唐兴运的人中都被他掐住了深深的红痕。
十几秒后，唐兴运硬生生被疼醒。
秦渊：“让他继续跪着。”
唐兴运一醒来，就听到秦渊森冷的声音。
这对他来说，无异于是活阎王索命。
他身体下意识的抖了一下。
他的精神再也受不了这非人的折磨了，大声怒喊：“你杀了我吧！你杀我了！”
死？
现在就死了岂不是解脱！
哪有那么便宜的事！
秦渊冷笑一声，吩咐阿光：“看着他，让他在坟前跪够一个小时。”
说完，秦渊转身往山下走去。
唐兴运看着他要离开，挣扎的往前爬，阿光踩住他的肩膀摁住他：“都残废了还想跑？”
“秦渊！你别走！你杀我了！杀了我！”
唐兴运的喊声一声比一声凄厉。
秦渊心硬如铁，头也没回。
秦渊的车就停在山下。
他上了车，却并没有离开，就这样半躺在车子的座椅上，面无表情的看着阳光西斜。
不知道过了多久，山道上渐渐传来说话的人声。
从远到近。
“秦哥？您还没走呢。”
阿光快跑两步，跑到秦渊的车前。
秦渊直起身体，透过他的身体，看到后面被两个人扛在肩膀上运下山的唐兴运。
注意到秦渊的眼神，阿光连忙伸手保证：“秦哥，我们看着他跪够一个小时才下山的。”
秦渊「嗯」了一声，收回视线：“还活着吗？”
“死不了！”阿光回答：“晕了两回，中间还有力气骂我们。”
秦渊点了点头：“送回医院吧。”
“是。”
“把人送回医院，你们就可以放假了。”说完，秦渊伸手从车子的抽屉里，拿出一沓香江币，递给阿光：“辛苦你们兄弟了，过年了，拿去花。”
秦渊出手大方，阿光高兴的咧开了嘴巴，笑的露出了门牙：“谢谢秦哥，谢谢秦哥。”
“去吧。”
秦渊摆摆手。
阿光高高兴兴的跳着跑开了。
拉着唐兴运的面包车开走，秦渊坐在车子里又发了会儿呆，最后又看了一眼荒山，这才发动车子，返回市区。
此时太阳已经落山，最后的余晖消散之后，夜幕很快笼罩大地。
除夕夜，人人都回家过年了，街道上的车辆很少，不过路旁张灯结彩，处处都布置着喜庆的红色，年味很足。
庄园被唐兴运霸占了二十年，即使现在已经腾空，秦渊依旧不太愿意踏足那里。
大过年的，别人都团团圆圆，秦渊也不想独自一人回到冷冰冰的单身公寓。
于是，他便驱车来到乔穗家。
他将车子停在乔穗家外面。
两层的别墅里亮着暖黄色的灯光，屋檐下高高的挂着喜庆的红色灯笼，门上贴着福字以及对联，窗户上贴着红色的生肖剪纸，和外面的街道一样，处处都布置着喜庆的红色。
秦渊原本冰冷的心，突然觉得暖和了起来。
客厅的大门突然被人从里面推开，两个年轻的女孩打闹着从屋子里跑出来。
“啊——”
突然，乔穗看到了门外的影子。
她转过头来，定睛一看，眼睛瞬间就亮了起来。
“秦渊？”
她的脸上绽开灿烂的笑容，一路小跑朝着秦渊跑了过来，而后在距离秦渊只有一步之遥的时候，跳了起来。
秦渊下意识的张开双臂，往前走了一步，在她扑过来的一瞬间，将她抱了满怀。
秦渊稳稳的将她抱在怀里，理了理她额头上盖住眼睛的刘海。
“慢点，别摔了。”
“没事，有你呢，摔不了。”
乔穗的话里满满的都是对秦渊的信任。
她单手搂着秦渊的脖子，另一只手扬起手里的红包，兴冲冲的笑道：“看，红包。”
秦渊被乔穗欢乐的情绪感染，脸上不由自主的浮现出一抹笑意：“很不错，谁给的？”
“我爸爸。”
乔穗从秦渊的身上跳下来，拉住他的手往家里走：“今年在我家里守岁，我的表兄妹们都在这里，他爸爸派了好多份红包啦，走走走，你也去讨一份。”
秦渊有些顾虑：“不请自来，叔叔恐怕没有准备我的那份。”
“放心吧，少不了你的。”
乔穗才不会告诉他，她爸爸特意多准备了好几份呢。
乔家的年夜饭和姚家一块吃，三家轮流，今年都在乔家过，所以今天的乔家十分的热闹。
长辈们还没过来，客厅里只有几个小孩子玩闹在一起。
乔穗拉着秦渊去找乔建设。
“爸爸，秦渊来给您拜年。”
秦渊过来纯属临时起意，此时两手空空的上门，难得有些窘迫。
他羞窘的耳尖泛起了红晕：“乔叔叔，新年快乐。”
虽然这是想穿走自家小棉袄的大灰狼，不过大过年的，乔建设也不为难秦渊。
微笑着应了，然后拿出一个红包，放在秦渊的手里。
他从报纸上看到了唐家的报道，还特地找姚家两位小舅子打听了仔细的情况。
江湖不好混，所以乔建设的吉祥话说的很朴实。
“新的一年，顺顺利利，平平安安。”
但就是这样简简单单的一句话，说的秦渊鼻尖一酸，眼泪差点落下。
多少年，没有收到过来自长辈的压岁红包和新年祝福了。
秦渊心里感慨万千，声音里带了些哽咽：“谢谢，乔叔叔。”
记起秦渊从小就是孤儿，走到这一步不容易，乔建设也是心情复杂，抬手拍了拍秦渊的肩膀。
“和穗穗去玩吧。”
乔穗带着秦渊去了院子里的阳光房，这里有桌子椅子，还没有人，是个聊天的好地方。
秦渊已经想不起来上次收到压岁红包是什么时候的事了。所以，对于乔建设给的这个，他很珍视的放进了贴身的口袋里。
阳光房是密闭空间，两个人又挨得近，乔穗感觉自己闻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
她四处闻了闻，最后将目光落到秦渊的身上。
秦渊突然想起一件事。
完蛋，他来之前，忘记换衣服了。
果然，乔穗趴在秦渊的衣服上嗅了嗅，瞬间就皱起了小鼻子：“你抽烟了？”
第112章 相拥
秦渊心虚的往后挪了一些。
乔穗一看他的样子就知道有鬼。
“你不是戒烟了吗？烟味哪来的？”
秦渊垂下眼眸，鸦黑的睫毛眨了眨，开口的语气很没底气：“不小心染上的。”
“不小心染上的烟味能这么浓？”乔穗表示怀疑：“你确定没抽？”
“领导，你检查一下。”秦渊凑近乔穗的脸，试图转移她的注意力。
“怎么检查？”
“啊……”
秦渊笑着凑近她。
乔穗笑着往后躲，伸手想把他的脸推开：“走开走开！”
秦渊大掌将她的小手包裹住。
黑暗里，两个人的脸越靠越近，呼吸渐渐交织。
乔穗看着秦渊近在咫尺的俊脸，杏眸微微闪动，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
而后，唇瓣上贴上一片温热的柔软，带着丝丝浅淡的烟草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