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芙觉得孟西西就是在无理取闹,她吃不上饭关她什么事?
但是孟西西话里用了一个“你们”,满脑子上官晔的孟芙莫名就被这两个字取悦到了。
好吧,她就勉为其难,不跟孟西西这个胡搅蛮缠的女人计较。
孟芙再开口催促的时候,连语气都温柔了许多,“那你现在总可以说了吧?”
孟西西也希望自己可以早点把这件事情解释清楚,然后就可以把孟芙送走了,是以孟芙一服软,她也就跟着开口了,“前些天,我不是去了一趟奴隶市场吗?”
“等等!”孟芙插嘴道,“你可别告诉我你是在那里遇上三皇子的!三皇子他怎么可能会去那种地方?”
孟西西无语了,“我怎么知道,这你应该问她去啊。而且奴隶市场怎么了,你自己不也去过吗?”
“这怎么能一样呢?”孟芙怀疑道,“你该不会是骗我的吧?”
孟西西眼皮子一撩,孟芙便想起刚刚在酒楼一楼时的那一幕,质疑恼火的心情登时被她压了下去,“行吧,你继续说。”
继续说?孟西西不过开了个头,孟芙就有了这么大的反应,孟西西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这要放在现代,孟芙就相当于是上官晔的狂热粉丝,她不仅不接受自己以外的人同他亲近,还不接受别人口中说出他的任何一点可能的缺点。
——比如逛奴隶市场。
若是她自己在奴隶市场遇见上官晔,她定能为他想出百八十个借口,可是旁人只要多说一点,那都是对皇子殿下的污蔑!
这种事情下,孟西西怎么敢告诉她,上官晔出手救她的时候,曾经短暂地抱了她一下?
孟西西只能删删改改,说自己被上官晔身边的侍卫连累,险些摔了一跤。作为补偿,上官晔送了她一根发带。
不过那根发带就是他虽然在路边摊上捞的,所以可能是心中有愧吧,他对她的印象就略微深了一些。
完全略过了那个公主抱,和她送还回去的那个回礼。
饶是如此,孟芙仍然有着十二万分的不满意。
一会儿一个殿下身边怎么会有如此不经事的人?该不会是你自己不小心,摔在殿下身旁,殿下怕你尴尬才这么说的吧。
一会儿一个殿下怎么可能送你发带?三殿下最会注意和女子之间的距离,就算真的要送,也不可能只送一根发带做赔礼吧?
——就差没明说孟西西碰瓷加倒贴了。
“好啊,那你要是这么说的话,那我就去三皇子的雅间里边坐坐好了。”孟西西作势要走。
因为孟芙上来了,所以她们的马车还停留在酒楼不远处,并没有在回府的路上。孟西西现在赶回去,上官晔八成还在酒楼里。
“诶诶诶,你等等!”孟芙反应过来,孟西西要是真的有这个心思的话,刚刚确实不用找借口跑出来。
她欣慰之余又有点不放心地问道,“你对三皇子当真没那个心思?”
“当然没有!”孟西西否认得飞快!
然后她就看见孟芙的神色又产生了变化,这回不用观察孟西西都能猜到,八成是觉得自己的男神被人嫌弃了。
为了避免孟芙继续在这件事情上纠缠下去,孟西西昧着自己的良心,撒了个无伤大雅的谎话,“我喜欢高大凌厉一些的男子,三皇子固然是好,但他未免过于温和了一些。”
这下孟芙心里舒服了,但嘴皮子还利得很,“哼,没眼光!我说你怎么会为了一个奴隶跟我做对呢,原来是喜欢那样的。”
孟西西的脸蹭的一下红了,“你在胡说什么啊?戚弦他,他也很温柔的好不好?”
她不过就是随口胡诌了一个跟三皇子相反的类型罢了,怎么就扯到戚弦身上去了?
孟芙撇撇嘴,“行了行了,我知道,情人眼里出西施嘛。你觉得他温柔就温柔呗,犯得着在这里跟我炫耀吗?”
孟芙永远都忘不了当初她鞭打那个奴隶的时候,他眼中流露出的瘆人的冷意。
还有她命令那几个挑夫上前抓人的时候,那个奴隶就那样轻轻松松地、无动于衷地将之手脚折断的可怕模样。
孟芙为此,还一连做了几晚的噩梦。
这也是孟芙发现人最后落到孟西西手里,也没怎么大闹的原因之一。
潜意识里,她是有几分想要摆脱这个奴隶的想法在的。可是当初她跟那几个损友夸下海口,如今怎么好意思主动把人送走?
孟西西把人带走,孟芙在不甘心之余,还有有几分放松的。
孟西西想要当好人,就让她当去好了。那个奴隶兽性难驯,说不准孟西西什么时候就被他反噬了呢?
孟芙心里飞速略过这个想法,就连近在咫尺的孟西西都没感觉到她的恶意,“你别胡说……算了算了,你想知道的事情我都跟你说了,现在你可以下车了吧?”
孟西西最终还是决定放弃解释,反正她解释了孟芙也不会信。
就让她误会着吧,这样只要日后那个三皇子不出什么幺蛾子,孟芙应该就不会再为了这件事情来找她的麻烦了。
心上人的黑锅什么的,不重要,反正就连这个理想型都是她瞎掰出来的。
孟芙掀开帘幔以前,孟西西真的都是这么想的。
直到她一把掀开布幔,露出了马车前边不知道站了多久的——她们的老父亲。
“爹。”孟芙讷讷地喊了一声。
孟西西心里更是咯噔一下——完了。
第46章
马车前的孟章一脸平静,甚至还能分出心神来提醒孟芙,“别忘了未时之前须得回府。”
本来只是条件反射地被大家长吓到的孟芙脸色一变,终于想起自己的禁闭还没完全取消,这次只是借了安平郡主的东风,才能短暂地出府半日罢了。
“是,爹爹。”孟芙一边说,一边从旁跳下马车——不能再耽误时间了!
孟芙走后,孟章身周的气场肉眼可见地低沉下来。孟西西倒是不怕他,就是觉得有点心累。
“爹爹,您是什么时候到的啊?”
孟章幽幽地说道,“从你第一次说喜欢那混小子的时候到的。”
天知道孟章下朝以后,在路边遇上印有自家标记的马车时的心情是有多么惊喜——女儿不愧是贴心的小棉袄,他还没下朝呢,她就巴巴地在路边等着他了。
谁知道他刚刚靠近马车,还没来得及让晏生噤声,给等候已久的小女儿一个惊喜,就先迎来了一个晴天霹雳!
小女儿帮助那个奴隶,不纯粹是因为她心地善良吗?怎么会是喜欢吗?
小女儿才多大?她还没及笄!
老父亲的心呐,是翻江倒海。尤其是在听见马车里的孟西西夸戚弦温柔的时候,江啊海啊的,全都变成了经年的老陈醋。
孟西西瞬间举白旗投降,“我可没说过这话!”
“可你刚刚还夸他温柔!”
“您都一大把年纪了,怎么还偷听我和姐姐说话呢?”孟西西选择倒打一耙!
“一大把年纪!西西你长大了,你现在都会嫌弃爹爹老了。小时候你多可爱啊,还说长大以后一定要嫁给爹爹……”孟章碎碎念道。
孟西西完全不吃他这一套,“爹爹您别给自己加戏,我说的明明是“如果我是一个男人,我一定要把娘亲娶回家。””
“你就是更喜欢你娘!”孟章控诉。
孟西西就不说话了,这不是明摆着的吗?她爹怎么老喜欢问这些问题?
孟章也反应过来了,“你娘就算了,你绝对不许喜欢那个奴隶!”
孟西西叹气,“其实这只是一个误会。”
孟章怀疑地看向她,“这么说,你不喜欢那个奴隶?”
孟西西摇头,然后补充道,“爹爹,人家马上就不是奴隶了,户籍还是您给的呢,您别一口一个奴隶的叫他。”
“你还说你不喜欢他!”
“爹爹您别无理取闹,你就是这么说晏生,我也会帮着他说话的。”
“哼,”孟章冷哼一声,“那他户籍下来以后,我就把他送走。”
“您要把戚弦送走?为什么?我不是都说了吗,这是一个误会。”孟西西急了。
“你还说你不喜欢他?”
“爹爹,您要再这么无理取闹的话,那我可就要承认了啊。”
“哼,”孟章憋着不说话,半晌才妥协道,“真不喜欢他?”
孟西西抚额,然后扯紧孟章的衣袖,认真道,“真不喜欢,但您可千万别把人送走,戚弦他可能干了,我今天的头发就是他梳的呢。”
孟章拳头硬了,“他还给你梳头了?”
“爹爹,”孟西西搞不懂,“你今天到底是怎么了?我都说了我对他没有那个意思,你就非得揪着刚刚那两句玩笑话不放吗?”
孟章这才认真起来,“总之你不喜欢就好,这个……这混小子的身份有问题,把他送走也是为了他好。”
孟西西的心一下子就被提了起来,“问题?有什么问题?”
对于这个小女儿,孟章一向宠爱,就连朝廷的一些局势,也愿意掰碎了讲给她听。
有关于戚弦的事情,他也挑了一些能说的细细说了。
孟西西这才了解戚弦的身世,幼时富贵、遭人陷害、家破人亡、偶遇贵人、又遭不幸、还与贵人之子双双沦落奴隶市场……
一直到这里为止,戚弦的身世还只限于凄惨,但当孟章将陷害戚弦和傅清辞两家人的势力细细给孟西西解释清楚以后,孟西西心惊不已!
她还以为戚弦家破人亡,是因为那些贪官污吏,谁知道竟然还牵扯上了朝堂的势力!
那位以清正和廉明著称的大人,竟然与陷害戚家和傅家的那些官员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联系!
如果仅仅是脱籍,那些高高在上的大人物不见得会注意到戚弦。可问题是,这次戚弦能够脱离奴籍,全赖孟章给下面的人施加了命令。
大贤臣和大奸臣,简直就是命中注定的敌人。
那位会不会以为,孟章帮戚弦脱籍,其实是知道了什么?或者是正准备用脱籍这件事来拉拢戚弦,最终目的其实是想要扳倒他?
若是如此的话,戚弦离孟家越近,他就越危险。
“可是,”孟西西乐观地想,“戚弦只是一个小人物而已,就算、就算跟我们一家扯上关系,也不见得就能扳倒那位啊。所以、所以……”
孟西西说不下去了,孟章就知道她这是想通了。
他轻轻地拍着小女儿的肩,点到为止地说:“聪明人总是喜欢多想。”
就算戚弦手里没证据,当他出现在他们死敌的面前的那一刻开始,他就是一个不稳定因素了。
就算那些人当初再怎么轻视他,宁愿将他充作奴隶、让他受尽折辱,也不愿意简单地选择赶尽杀绝;可他如今和他最疼爱的小女儿牵扯在一起,他还下令要帮他脱去奴籍,为了以防万一,指不定那些人会做出多丧心病狂的事情。
孟章没兴趣为了一个奴隶跟那些人做对,更加不想扳倒那一位。
如今他在朝中权势滔天,唯有那么几人可以稍稍对他进行压制。他还要扳倒其中一个?是嫌自己手里的权力不够大,想体验一下盛极而衰的感觉么?
既然他不打算对那些人做什么,那户籍办好以后,将人远远送走,自然是再好不过的选择。
那些人会投鼠忌器,以后在朝堂之上,他的势力只会隐隐再进一步。而那个奴隶,也不用担心自己被他们赶尽杀绝了。
这也是孟章不愿意小女儿跟那个奴隶扯上关系的原因之一,只是奴隶也就罢了,背后的身世竟然还这么复杂。别到时候给他带来麻烦不算,还要连累他的宝贝女儿。
孟西西很为难,如果戚弦单纯的就只是一个她救下的奴隶,孟西西肯定会优先选择相信她爹的判断,远远地将人送走的。
可是现在,戚弦跟她的身体息息相关。孟西西知道他现在可能会有危险,就算他待在她的身边会有更大的风险,孟西西也不敢轻易选择将人送走啊。
起码那位大臣肯定是不敢派人来孟府暗杀戚弦的,可是他要没了孟府的庇佑,是生是死,可就真的要看他的运气了。
孟西西进退两难,“爹爹,真的没有办法把他留下来吗?”
俗话说得好,最了解你的人往往是你的敌人。
她爹怎么说也都跟那位大人纠缠了这么久了,找他想办法,总比她在这里瞎纠结的好吧?
孟章还真的有办法,毕竟戚弦也就只是一个小小的奴隶罢了,那些人做得那么过分,留下的破绽肯定不止有这一个,随便找两个挡箭牌来吸引火力,戚弦这个小小的威胁就会变得不值一提。
但是他疯了才会想尽办法,把一个可能会把女儿拐走的混小子留在女儿身边!
因而孟章只是道,“最多拖到户籍下来以前。”
他也得多做准备,只有这些把柄能够为他所用的时候,它们才会是敌人的把柄。否则的话,它们只会变成他的催命符。
“好吧。”孟西西叹气,先拖一时间再说。她也好好考虑一下,要不要把戚弦跟她之间的联系告诉其他人了。
第47章
自从知道了戚弦的身世以后,孟西西的心情一直都有些不妙。
那日孟芙显然没有放弃,愣是在酒楼里等到了上官晔离开雅间。
只是也不知那位温文尔雅的三皇子究竟是搭错了哪根筋,执意要在孟芙面前展现自己对其庶妹的青睐。
回府以后,孟芙果真又跑到惜玉院中质问。
可现在孟西西哪还有心情搭理她?何况她早已把能告诉她的事情都说了个干净,再说下去也不过是火上浇油罢了。
孟西西就把人气跑了,这本也是姐妹俩之间的常态,把人气跑以后,孟西西就又都把心神放在了戚弦的事情上。
可她不知道的是,孟芙对上官晔执念一般的执着。
孟芙回到珍玉院以后,是越想越不甘心。
女子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孟西西已经抢走了爹爹全部的宠爱,可她却仍不知足!她绝不会让她再将三皇子给抢走的!
孟芙咬着牙努力了月余,终于等到了禁令正式解除。
她私下约李享见了一面,见面就开门见山地问了一句,“你还想娶我庶妹吗?”
——果然不出我所料。
李享故作风雅地摇了摇手中的折扇,“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