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楼月(重生——)iweiss
时间:2022-01-14 08:40:10

  “兆阳县的县令……”钟谢沉吟,“听闻姓吴,是兆阳土生土长的人,能做到县令,应当是全凭他那岳丈。”他嘴上挑起一抹冷笑。
  “岳丈?”韩玮元抓住这一点,皱眉,“他岳丈是谁?”
  “郑丛守。”
  “原荆州通判?”
  钟谢点点头,“正是。”
  “江陵郑家。”韩玮元蹙眉。
  “大将军,”钟谢突然郑重神色,“您务必要提防吴县令。”
 
 
第147章 团聚
  韩素娥得知这几日定会与父亲相见,几乎一夜未眠。
  一晃已经四个月了,时间过得如此之快。
  在父母的眼里,这应该是她长这么大第一次离家这么久,而且很长一段时间里,她都杳无音讯,生死难测。
  等见到父亲后,要同他说些什么呢。素娥枕着月光,睁着眼睛,心里雀跃,又有些忐忑。
  雀跃是终于得以见到亲人,忐忑的是不知该如何同父亲解释这几个月发生的种种。
  在同父亲的书信中,她虽然避重就轻,略过了一些细节,但不代表父亲会被轻易糊弄过去。
  她是被谁所救,如何被救,病又是怎么痊愈的,这期间发生了什么,在家人看来,都是谜团。
  素娥闭了闭眸,算了,先不想这些,船到桥头自然直,到时候再说。
  第二日是个难得的晴天。
  这几天江陵和荆湖一带阴雨连绵,好几日未曾放晴,晨起乍一看见窗外的大好阳光,蝉衣率先欣喜地轻呼出声。
  “姑娘,天晴了。”她转过去,扶韩素娥起身,替她披上一件薄衫,指着从半开的窗户溢进来的几缕光线。
  “瞧,可以晒晒太阳了。”蝉衣喜笑颜开。
  素娥走到窗边,抬手接下明媚春光。
  天晴了,是个好兆头。
  蝉衣推开窗子,让光线更充分地撒进来,突然传来一阵扑腾的声音,一个黑色夹白的影子随之从窗棂飞到近旁的枝桠上,长长的尾羽泛着幽蓝的光泽。
  喜鹊跳在树上,吱吱喳喳。
  “定是有好事要发生。”韩素娥会心一笑。
  她的预感没有错。
  相见的时刻到来得比想象的要快得多。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站在自己面前时,素娥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披盔戴甲,俊美威仪,是将士崇敬的大将军,风尘仆仆,望眼欲穿,也是她思念已久的父亲。
  见父亲从不远处朝自己走来,面容愈发清晰,素娥定在原地,半天没反应过来,好一会儿,才迈开步子。
  她也向父亲走去,步子越迈越快,最后几乎是飞奔起来。
  “阿爹!”素娥一头扎进父亲的怀里,眼泪簌簌。
  天知道她盼这一刻盼了多久。
  父亲的怀抱是那么熟悉,熟悉到让她觉得陌生。
  韩素娥本告诉自己,见到父亲时必不要掉太多眼泪,否则父亲会认为她受了许多委屈,心里该难受了。
  可在父亲的怀中,她却怎么也忍不住种种情绪,一股脑儿地变成泪珠子落了下来。
  女儿如此,做父亲的又何尝不是呢。
  韩玮元隔着铠甲,将女儿紧紧搂住,怀里的人没有发出任何哭腔,可那泪水顺着缝隙浸湿他衣襟,让他揪心不已。
  他抬手抚摸着女儿的发顶,千言万语哽在喉间,最后只汇成一句话:“你无事便好。”
  不管她究竟被谁所救,又经历了什么,只要她无事便好。
  半晌后,素娥才慢慢松开父亲,有些不好意思地拭掉眼角的泪。
  她磨磨蹭蹭地不敢抬头,怕父亲看到自己这副娇气样子。
  韩玮元不禁失笑,拍拍她头,“怎么了,在阿爹面前还害羞?”
  他眸光温柔,问女儿:“这些天有没有受委屈?”
  素娥抽了抽鼻子,摇了摇头,她哪里有什么委屈,明明是她的一时不慎,让父亲陷于两难的境地,她想对父亲说抱歉,但又没有开口。
  若不是因为自己,家人本不会这样早地至于险境,她每每想起这事,就愧疚不已。
  似看出她所想,韩玮元沉默半晌,轻轻抚着素娥的额头,让她抬起眸来。
  他看着女儿,一字一句道:“我和你母亲别无所求,只愿你平安无事。”
  “凡事皆往好处想,你能安然无恙,为父便觉得什么都值。”
  父亲的话如同一股暖流淌过心里,素娥也豁然开朗,她点点头,附和道:“父亲说的是,您瞧,我这次出来,竟然把病给治好了,也算是一件幸事。”
  不止如此,她又提前察觉到了冥宗的恶意,解开了和袁姝的恩怨之谜,另外,也弄清了自己的病由以及姑姑多年无子的原因。
  一切都像是上天刻意安排的一样,好像要让她真正的耳清目明,看清那些魑魅魍魉,牛鬼蛇神。
  祸兮福所依,既然有些事已经发生了,便只能往好处想想。
  危机,未必不是转机。
  想到这里,素娥神色一振,看向父亲,询问起兆阳县的情况。
  韩玮元知晓女儿聪慧知事理,以往她问起朝廷的事,他也没什么遮掩,能言则言,听她现下问起赈灾一事,也没多想。
  “最近天晴,洪水退了些,淹的不是那么严重了,只是兆阳似乎开始蔓延起瘟疫。”
  话说到这里,他难免担忧,说出自己的决定,“素娥,这段时间,你还是留在肴山镇为好。”
  父亲是不想让她跟过去?素娥一怔,旋即反应过来,知道他是不想自己以身涉险。
  但是……
  她不想再同家人分开了,不想再孤身一人。
  更何况,手上的药方,还要找机会拿出来,她总不能现在递给父亲,然后说是可以治愈好瘟疫的药方吧。
  只有她跟着去兆阳县,才能把情况都掌握在自己手中。
  这样想着,素娥立刻抱住父亲的手臂,“我要同您一起去。”
  不等父亲反对,她又开口,“冥宗的人一直想害我,之前未能得逞,他们必定不会死心,肯定还会在暗中寻找机会,我若一个人留在此地,若被发现,又有危险,只有在您身边,我才是安全的。”
  她蹙着眉头,神色惴惴,一副害怕被丢下的样子。
  素娥笃定,只有这样说,父亲才会答应。
  果然,韩玮元听了她的话,沉吟了片刻,眉间也一片凝重。
  不得不承认,女儿说的有几分道理,把她交给任何人自己都不放心。
  他犹豫半晌,两厢抉择下来,还是答应了她。
  素娥马上做出乖巧的模样,两指并拢,“我发誓,一定不会给您添麻烦。”
  见状,韩玮元又失笑,摇摇头无奈,他哪里是怕她给自己添麻烦。
  韩玮元此厢来找她,是一人加快行程,提前到达肴山,并没有让队伍跟着,赈灾的队伍只会经过肴山郊外的官道,并不会进肴山镇中,所以此刻父女二人团聚后,便得及时动身,赶上队伍。
  素娥自然仍旧是坐马车,但刚上车,见父亲也罕见地进了车厢里,在她对面坐下。
  一阵短暂的沉默过后,父亲咳了咳,扫了眼素娥身旁的蝉衣,似乎欲言又止。
  顿时,素娥了然,低声让蝉衣先下马车去。
  方才和父亲团聚,激动下难免顾不上别的,而后又忙着收拾行李,直到现在,她都一直没想起同父亲介绍蝉衣和墨一的身份。
  还有外面的一队护卫,总不能是凭空冒出来的。
  见蝉衣退下,车厢里只余父女二人,素娥才深吸了一口气,拿之前想好的说辞解释,同父亲说了蝉衣和墨一的名字。
  “他们……都是我一位朋友的手下,”她斟酌着,“便是那个救了我的友人,他让他们跟随在我身边,方便照顾。”
  不知为何,说他是朋友,素娥总有几分心虚的感觉。
  她没仔细想,哪有朋友会这般尽心尽力,赴汤蹈火。
  但韩玮元不会粗心到察觉不出其中异常,他心中一突,看着女儿微微泛红的耳根,便知不妙。
  他都听说了,救了女儿的是那个人,女儿的病也是那人治的,能做到这个份上的,岂能是普通朋友。
  更何况他心里一直清楚,女儿聪慧又美丽,没有人不会喜欢她。
  他微微暗叹,但又不好逼她说出实情,只好委婉道:“你是如何同那位朋友认识的?”
  该来的总是要来的,素娥听出父亲是在打听那人的身份,难免紧张了一下。
  若是说出实情,岂不是暴露谢景淞假扮他人进京的事情。
  她一时犹豫,既不想欺骗父亲,也不想让谢景淞落人口实。
  见她这样,韩玮元还有什么猜不到的。
  他佯作生气地哼了声,睨了素娥一眼,偏过头去。
  “你不说,便真以为我不知道?”
  “救你的是谢氏的人,你身边那个叫墨一的小侍卫,我曾经在京中见过,”他顿了顿,“还是在我们府上,他是跟在谁身边来着?”
  他问素娥,但其实心里已经通透。
  素娥听见他说第一句话,就愣住,倏地抬头看着父亲,满眼的吃惊。
  父亲是如何得知……
  “你以为,你是怎么同我传信的?”韩玮元摇摇头,冷嗤一声,“竟敢在我身边安插人手,胆子倒不小。”
  闻言,素娥心里一慌,也顾不上谢景淞身份暴露的事,忙解释道:“不是的父亲,他、他肯定只是想帮您。”
  “帮我?帮我什么?”韩玮元眯起眼睛,生得风流的眸闪过不悦,“难道我还需要一个小子来指挥?”
  素娥自知失言,默默咽了咽口水,难得结结巴巴起来,试图挽回谢景淞在父亲眼中的印象,“是我、是我说错了,他应该只是想让我同您联络。”
  她忍不住揪着父亲的袖子,轻轻晃动撒娇:“父亲,您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他吧。”
  “我倒也不能将他如何,”韩玮元假装无可奈何,“他本事大,连素娥都替他说话。”
  这下素娥明白过来,她一改神色,义正言辞地道:“他胆子确实大,千不该万不该,回头便让他同您好好赔罪。”
  韩玮元意味深长地扫她一眼,“你能使唤他?”
  素娥脖子一缩,忍不住委屈地抿唇,父亲的话里处处是坑。
  见状,韩玮元也不再逗弄她。
  罢了,既然女儿没想好怎么解释,那就等她愿意开口时再说吧,反正来龙去脉,他也猜的八九不离十了。
  虽然不悦那人藏头露尾,但对方怎么说也算是救了女儿,还替她医好了顽疾,算是了却自己和嘉敏十几年来的沉重心事。
  至于在他身边安插人手一事……
  其实若非有钟谢,恐怕自己在詹魏和陈春的两面夹击之下,难以逆转形式,更别说戴罪立功。
  总而言之,确实要感谢那人。
  但一想到女儿的态度,韩玮元便忍不住从心底冒起一股酸意。
  素娥不知父亲在想什么,只当他揭过了此事,心里稍稍松口气。
  眼下重要的是渡过兆阳县瘟疫的难关,等解决此事后,再加上壶儿关的战功,父亲便能将功赎罪。
  作者有话要说:
  现言预收:《恶女》
  文案简介:
  假装煞有介事,其实空无一物。
  当真有其事时,假装若无其事,那叫做风格。
  --------《恶女花魁》
  插足他人、虚荣拜金、冷血自私,表里不一。一个本性坏透的女人。
  以上是别人对戚寒烟的评价。
  捕风捉影还是实事求是,无从查证,但在外人眼里,她确实像是名声败坏后混不下去、迫不得已离开母校、退而求其次来到南大躲避风头的。
  对于上述说法,秦燕隅向来不置一词。
  他刚认识戚寒烟时是个暴雨天,她把唯一的雨伞让给一对年迈夫妇,湿透的发梢和裙角,意外落进他眼底。
  他不算有风度,哪怕察觉她的接近是蓄谋已久,所谓的爱慕只是一场低劣的报复,即便如此,也不曾当众拆穿,无声无息地疏远。
  直到听见她亲口承认,无非是想看他着迷沦陷,利用他玩弄他罢了。
  真相大白,成功同她分道扬镳后,分明应该如释重负,秦燕隅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为什么不告诉他事实?”
  “因怜悯愧疚而产生的爱意是浅薄的,虚妄的,不堪一击的。”
  “何况他不欠我。”
 
 
第148章 瘟疫
  不出半日,韩素娥和父亲便赶上了赈灾的队伍,她没有露面,马车只无声无息跟在队伍后面,没几个人知道。
  谢景淞派给她的那些护卫乔装成普通家丁模样,也看不出异样。
  天色放晴,队伍行军的速度快了些,韩玮元没有再同女儿一起乘坐马车,而是策马在队伍前方,只派了一些信得过的手下护在她周围。
  一路走的是官道,路途平坦,也没什么危险。
  一日半后便抵达兆阳县。
  兆阳县的洪水已经退得差不多了,先前被淹没的官道差不多已经可以通行了,在韩玮元的带领下,队伍顺利进入兆阳县,陆陆续续开始着手救灾一事。
  先出来迎接的是兆阳县的县丞,叫贺励,年约三十多,面容清癯,身形瘦削。
  他上前接引,看见韩玮元,如同看见希望,眼睛一亮,拱手行礼,不知怎得,弯腰的瞬间身形晃了晃,差点栽倒,得亏被韩玮元一把扶住。
  “贺大人小心。”
  贺励站稳,也顾不上别的,一心牵系在民生上,“大将军,卑职无能,现在县里情况不容乐观。”
  闻言,韩玮元没有先回应,而是仔细瞧他面色,见对方眼下发青,颧骨高突,面颊凹陷,胡子拉碴的,想起来路上听闻的传言,便知他是在这几日操劳过多,身体吃不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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