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楼月(重生——)iweiss
时间:2022-01-14 08:40:10

  “所以你也老实点交待罪行,你要是说的比她多,我可以考虑饶了你。”
  听了这话,阿丸闭上眼,过一会儿又睁开,看着靠近的人,终于开口。
  “狗贼!想让我开口,趁早歇了吧。”
  “有种,有种。”大理寺少卿不怒反笑,竟然拍拍手,也不再跟他废话,衣袖一挥。
  “用刑吧。”
  周之翰正匆匆赶往大理寺,刚进牢狱,迎面遇上一个狱吏。
  “大人,那个洛梅都招了,不过看情况她知道的并不多。”
  周之翰扬眉:“招了些什么”
  “我问她为何要行刺韩姑娘,她说她只是听那个叫阿丸的话,是阿丸提出要让韩姑娘发生意外。”
  “那她为何要听命于他?”
  “因为他俩是一伙的,上一次铜钟寺自焚案就是她在阿丸的指点下完成的,白磷粉也是阿丸提供的。”
  “当时那个自焚的妇人,在铜钟寺上香,被洛梅碰上了,她便故意将茶水泼在那妇人身上,又给她拿了自家姑娘的衣服,并且在衣服上洒了好些白磷粉。”
  “她为何要害那妇人?”
  “唉,那个妇人,其实是她嫡姐,”审讯狱吏摇摇头,语带感慨:“说起来,那桩案子的死者确实不算什么好人。”
  “怎么说?”
  两人慢慢在牢狱口停下。
  “洛梅的生母是京城一个富商的外室,她和她生母还有胞弟被偷偷养在府外,一直到她十三岁都没有被发现。后来有一天,她那个嫡姐无意中发现了此事,便告诉了自己的母亲,也就是那家人的主母,于是那个正室夫人就找到她们一家,将洛梅的生母逼迫至死,又带走了洛梅的亲弟弟,最后将洛梅卖到了青楼。”
  “一开始洛梅为了弟弟,一直隐忍不发,因为那嫡姐找到她,说想要弟弟活着,就乖乖忍着受着。”
  “谁知没过多久,洛梅就听说,自己的弟弟和府上嫡出的小少爷在玩闹时被推下了水,寒冬腊月天的,发起了高烧,却没人请大夫,最后活活烧死了。”
  “从此洛梅便怀恨在心,誓要报仇。”
  “不对,”周之翰听完,敏锐地发现疑点,“她被卖到青楼,又是怎么到张府的?”
  大户人家选仆役,尤其是姑娘家的贴身侍女,通常只会挑选身家清白的女子,洛梅是怎么通过的?
  “周大人,你继续听我说,”狱吏缓缓道,“有个人在不久之后找到洛梅,问她想不想报仇,洛梅当然想,就答应了那人的要求,以后听命办事。于是那人将她从青楼救出,又给她伪造了身份,帮她通过了张府管事的选拔。”
  所以洛梅和那个阿丸一开始就是有心之人安排进入张府的?
  张府初来乍到,增选仆役是正常的,谁想遭人暗算,安插进不怀好意的人。
  “那救她之人是什么身份”他抓住重点。
  狱吏摇头:“她不也知,只道那人很神秘,是个女子,她并没有见过面,只隔着个屏风跟对方说过两句话,她平日里都是直接听从阿丸的安排,阿丸让她做什么就做什么。”
  “也就是说,指使他们伤害韩姑娘的,就是那个神秘人?”
  “应该是的。”狱吏答。
  “魏大人那里怎么样了,阿丸招了吗?”
  对方没说话,叹口气,让他不解。
  “嘴硬着呢,大人不妨自己去看吧。”
  审讯房里,阿丸好久才停下抽搐,嘴唇被咬出了血,太阳穴上青筋暴突,布满冷汗。
  “还有吗?”他忍着巨大的痛苦,却还嘴硬讽道。
  “大理寺的刑讯也不过尔尔,就没有别的手段了吗?”
  魏衍没有动怒,他知道这人在故意激自己,好让自己一怒之下杀了他。
  他脸上不复轻松,这个阿丸,真是少见的嘴硬,一时竟难住了众人。
  他刚要再施一遍刑,却背后有人道:“大人,不必了。”
  周之翰已经静静观察了许久,这个叫阿丸的杂役看样子才十七八岁,还是个少年模样,血污下的眉眼周正老实,看着绝不像会行凶的人。
  他就这么忠心吗?年轻的侍丞不置可否。
  若不是对方是穷凶极恶的犯人,自己还真有些佩服这样些宁死不屈的意志。
  被刑具轮番折磨过,阿丸仍旧紧咬牙关,不理会他们,他垂着头似乎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方才还痛得扭曲的脸上,此时又恢复了面无表情。
  周之翰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缓缓道:“你这般忠心,你背后之人也不会来救你,更不会看到你受苦的模样。”
  “他给了你什么好处,值得你这般卖命?”
  阿丸眸中浮起一片复杂之色,不能说,坚决不能说,他告诫自己。
  哪怕是死了,也不能将姐姐的事说出来,姐姐是他这辈子的恩人,他决不能害了恩人。
  快杀了他吧,他想,这样他就没有机会说出来了。
  “洛梅说那人是个神秘的女子。”一道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像惊雷炸开,让阿丸有一瞬间的慌张,但他却很快平复下来。
  洛梅知道的少,他们不可能查到姐姐身上。
  “她是你们的头领吗?你们团伙究竟是做什么的?据说兰若庭的函香也为她卖命。”
  闻言,阿丸心中更加惊讶,掀起惊涛骇浪,表面却无动于衷,拼命不让自己露出端倪。
  微微颤抖的指尖却暴露了他内心的惊慌。
  他们怎么查到了函香!函香为什么会暴露?白磷一事,不是推到了自己身上吗?
  “你很惊讶我们会查到函香?”看出他内心真实想法,周之翰探究地问。
  见对方不语,他大度地笑笑,主动解释:“我们顺着衣服查到兰若庭,发现不见了一个叫函香的学徒,而她又恰好碰过那件衣服。”
  闻言,阿丸猛地抬头,函香跑了?她为什么要跑?她一跑岂不是正好暴露了自己!
  “我们已经抓到了她,她都招了。”
  “不可能!”阿丸瞪大眼,狠狠地望着他,嘴里满是血腥锈气。
  “她不会说的!”
  “很遗憾,她确实什么都说了,你们的计划已经被我们了解的清清楚楚,那个女子的下落我们也快查出来了,一旦抓到人,那她就是死罪难逃。”
  “一个低贱的女人,竟然妄想加害长公主之女,真是罪该万死。”他故意说得很刻薄,为了挑起对方的情绪。
  果然,听了这话的阿丸不再平静,激动了起来,四肢疯狂扭动着,想要摆脱锁链的禁锢。
  “姐姐才不是低贱的人!她善良温柔!她不会死的,是你胡说!”
  “她会的,我们会当着百姓的面将她处死,你们,包括她的家人朋友,都不会幸免。”魏衍明白他的意思,也一脸冷酷地走过来,添油加醋。
  他本想通过这话来恐吓住对方,谁知阿丸听了这话,半点不慌,竟然逐渐平静下来,低头喘了好一阵粗气。
  “呵呵,你们果然在骗我。”他垂着头,凌乱的发丝掩住了眸中异色。
  他笑着,终于不再是面无表情,开心得像个孩子。
  姐姐她……没有亲人啊……
 
 
第49章 醉酒
  张府。
  大理寺的人散了之后,原本冷清的荷花池又聚集了不少宾客,三五成群地议论着方才发生的事。
  虽然方才离得远,不清楚具体情况,但从那些婢子仆人口中总是能捕风捉影到蛛丝马迹。
  靠着凉亭的一处,裴江滢和好友站在兄长身边,毫无情绪地听着旁人谈论。
  “也就是说,那个借了衣服的姑娘差一点就惨遭毒手。”一个五官周正的男子满脸后怕,他说完,扭过头看了眼远处那抹美丽的茜色身影,替她感到庆幸,还好还好,毫发无伤。
  裴栯知未发一言,心中有些复杂,出了这么大的事,先前她遇见自己却冷静得像无事发生,恐怕那时正隐忍不发,暗中寻找证据。
  “子衍,你同韩姑娘熟悉,不妨代我们去……问候她一下?”开始说话的男子提议,他说完,周围几人都跟着附和。
  除了裴二姑娘和她的好友。
  裴江滢没吭声,看了眼好友,那个嘴角长痣的姑娘面色沉了下来,满脸不善。
  这嘴角长痣的姑娘正是那提议男子的未婚妻,两家前段时间定下了婚约,此时听自己未来的夫婿殷勤地替旁人担忧,不免心生不满,涌上酸意。
  她佯装随口一提,有意无意地暗示:“我听说,前几日的铜钟寺自焚案也是今日那个凶手的手笔,听说那死者做了恶毒之事才会引火烧身,莫非那个韩姑娘……”
  但还没等她说完,男子便马上摇头:“那如何可能,韩姑娘一看就是善人,必定是那婢女心生嫉恨才会恶意行凶。”
  再看其他人,也是一脸的不以为然,就连脾气最好的裴栯知,也是皱了皱眉头,似不赞同。
  见此情景,那姑娘恨恨地捏紧了帕子,瞪了未婚夫婿一眼,拉着裴江滢走远了。
  有眼色的看见了,胳膊肘怼了怼那男子,玩笑道:“你未婚妻走了,你不去追她”
  “谁管她。”男子不耐烦地甩开胳膊,生得不怎么样脾气却大得很,动不动就拈酸吃醋,若不是父母严令,自己哪里愿意娶她。
  几人又重新聊会话题。
  “韩姑娘也是福大命大,亏得她没穿上那件衣服,你们看见了吗,方才在太阳地儿下,那衣服烧得可快了。”
  这时另一个人插话:“而且我听说,这种情况还不好灭火,若是用水去泼,还会烧得更旺。”
  “这是为什么?”
  “你们且听我说......”
  和周之翰交待自己知道的一些事后,韩素娥回到前厅,重新和江璇芷汇合。
  后者早已听到些什么风声,一颗心七上八下,等见到韩素娥,才落了地。
  “好了,我真的没事。”韩素娥无奈道,有些头疼。
  面前的江璇芷仍是上下看她,一脸担忧。
  “你怎么不告诉我,早知道我陪你去更衣了。”
  她咬牙切齿:“那两个下人也太坏了!竟然敢害我们素娥,还是三番几次,周大人一定要把他们按罪论处!”
  自己什么时候变成她的了,韩素娥觉得好笑,也就笑了出来。
  “你还笑得出来!”
  “好啦,”素娥扶着她的肩膀,“你真的不用担心我,我没什么事,不过一会儿得先和哥哥回府。”
  江璇芷闻言失望道:“哎,这就回去啦”
  说罢自知不对,“也是,你受了那么多惊吓,要早点回去休息。”
  一旁的韩沐言见她依依不舍,礼貌道:“江姑娘,平日有空便可以来我们府上做客。”
  “真的吗?”江璇芷欣喜道。
  这时走来一人,看见他们几人,语气熟稔地问道:“发生了什么?怎么了这是?”
  来人是魏嘉诚,正面露疑惑,一脸状态之外。
  “你醒了,”韩沐言看他一眼,方才对方也喝醉了酒,两人都去偏院的厢房休息了。
  等等,他想起自己莫名醉酒一事,疑窦顿生。
  “对了,你怎么也醉了?”
  “谁知道啊,”魏嘉诚也纳闷,“我平时没这么容易喝醉啊。”
  “我也是,”韩沐言皱眉,“这酒也太怪了,一喝就倒。”
  魏嘉诚更不解,“那为什么别人没醉啊?”
  “你们俩......喝的是一壶酒吗?”一旁韩素娥忍不住出声打断。
  经她提醒,两人对视一眼,突然想起来。
  还真是。
  “怪不得......”韩沐言马上转过弯来,喃喃自语。
  魏嘉诚此时仍在状态之外,不明白究竟发生何事:“什么怪不得?不是,你们还没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
  怎么来的路上听人在谈什么自焚什么的,究竟怎么回事。
  韩素娥心中疲惫,不想解释,求助地看了眼江璇芷。
  后者立刻了然,拉走魏嘉诚,口上道:“来来来,我好好跟你说。”
  张府门外。
  “韩姑娘,实在抱歉,今日让你受到惊扰了。”张浩郯歉道,发生这样的事,其实他们也有责任,府上两个下人竟然都包藏祸心,意图谋害。
  自从来到京城,府里添了不少新人,人多便杂,容易失察。而且今天一天下来,他发现府里下人多是松散偷闲,识人不清,不成体统。看来是要好好整治一番了。
  韩素娥摇摇头,“今日本是二位的生辰宴,却出了这样的事,谁都不愿发生,也不能怪罪到你们身上。”
  “我们初来乍到,识人不清,让人钻了空子,确实失责。总之,还是要道声抱歉,若二位不嫌叨扰,改日我和妹妹会亲自登门致歉。”张浩郯恳切道。
  韩沐言闻言拒绝:“登门致歉就不必了,张兄不必如此大费周折,还是赶紧将府内众人整顿一番吧。”
  旁边的张茹云不自在地垂下了头,说来说去,还是自己没看好下人。
  送走两人后,张浩郯揉了揉眉心,看着妹妹,心下叹气。妹妹是母亲怀着风险生下的,自幼得到父母宠爱,所以便养成了一副有些软弱的性子,遇事不决。
  他想到那个离开的少女,同样的年纪,却行事稳重,没有半点浮躁之气,实属难得。
  “往后,有空多同那位韩姑娘来往。”他嘱咐道。
  ~
  另一边,魏嘉诚听完江璇芷的话,惊了又惊,好半天才消化过来,弄清前因后果。
  看到他这副表情,江璇芷表示很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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