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刻凉州城也回到了沈流萤的掌控之中,以及自己的儿子也落在了她的手里。
一开始还真是小看她了!镇南王听着手下人汇报的消息,遥想在京城之时,他根本都记不起来沈流萤是哪一号人物,现在才知道,原先只怕是她藏拙了,而他们竟都被她给骗过去了。
这事要是传回京城,陛下怕是也要夜不能寐了吧!自己亲手选的棋子,最后却不为自己所控,他那样的人竟然也有栽跟头的时候。
镇南王手一挥,干脆就在二十里外扎起营来,他儿子在人家的手上,总不能轻举妄动吧?
“来人,将我的密信快马加鞭送与陛下!”
陛下子嗣众多不在乎儿子,但他可就只有这么一个,在确定沐西洲安全之前,镇南王不会轻举妄动。
当年因着妹妹沐瑾葵,镇南王府被迫与陛下绑在了一处,这么多年来,陛下对他镇南王府已经由依靠变为了忌惮。
既然陛下处处打压防备镇南王府,他们做事自然也要有几分保留,总要为自己留一条后路才是。
第228章 待客之道
沈流萤知道来的是镇南王本人后还是有些意外的,她清楚自己在用兵之道上是敌不过那镇南王的。
以少胜多毕竟是要借了天时地利,缺一不可,真正交战起来,兵力的悬殊就已经让她输了一大截。
更何况那还是个久经沙场的老手,以他多年的争战经验来说,会犯的错误很少。
若是西北军都在的话,沈流萤倒是也不怕他,只是现在顾轻罗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这凉州城倒是来了一波又一波的觊觎之人。
所以见他又扎营不动,心中也微微松了口气。
想来她手上也不算完全没有筹码,至少还有一个镇南王世子沐西洲,亲儿子在这儿他总要顾及顾及。
只是镇南王会顾及亲儿子的命,但京城的皇帝却是不会的。
所以晚些时候,镇南王就派了使者前来。
镇南王对皇帝有怨言,但自己家人还在京城,把柄握在别人手里,这凉州城他还是得拿下。
一边他派人前去与沈流萤和谈,只要她放了沐西洲,自己当下立即退兵。
当然这只是表面的说辞,只要沐西洲一旦安全了,他就会立马下令攻城。
所以,派去和谈的人还有另一个任务,那就是一定要见到沐西洲,将他救出来!
沈流萤也知道镇南王现在唯一的顾虑就是沐西洲在她手上,来和谈必然也是为了沐西洲来的。
她现在的指望就是镇南王能看在他儿子的面子上,暂缓攻势,能拖一会儿是一会儿,最好等到顾轻罗回来才好。
所以,那三个奉了命令来和谈的沈流萤将人请了进来,却也不见,还给他们安排了住处。
一切看着还有那么几分以礼相待的味道来,只是沈流萤今日找了借口说自己忙,明日又说自己身体不适,直晾了他们三日这才见了人。
沈流萤倒是想要继续晾着,就是怕他们着急,这一着急就容易做出点儿傻事,不如应付两句将他们打发出去,省得日日在她城里寻人,还偷偷摸摸的以为她不知道呢?
这几人终于见着了沈流萤,也顾不上这几日被怠慢的不快,连忙将镇南王的意思告诉沈流萤,只要放了沐西洲,一切都好商量。
沈流萤听完不禁笑了起来,她手里捏着沐西洲镇南王才耐着性子与她说上两句话,若是没了沐西洲,到时候一个翻脸无情,踏平凉州,她上哪儿说理去?
真当她是傻子了不成?沐西洲可不能放。
三人见沈流萤没有要放人的意思,互相使了个眼色,其中一人站出道:“既然王妃不满意咱们再议就是,只是能不能让我们见一见世子?”
另一人道:“是啊,让我们看见世子安然无恙,回去也好给王爷一个交代。”
沈流萤那能不知道他们打的什么主意,还不是她把沐西洲藏得太深了,这几个找不到人,就想要从她这儿套一套消息吗?没门!
“不过是请世子在燕王府做做客,几位怎么说的像是世子在我这儿受了什么苦似的?”
“这...”那几人面面相觑,心道这王妃怎么突然就揣着明白装糊涂了,不管如何,他们还是希望能够见到沐西洲一面,也就不算是无功而返了。
“那个,王爷有些想念世子了,托我们带了些话给世子,您看...”
沈流萤直接打断道:“镇南王若是想儿子了就亲自来,我燕王府也不是招待不起。”
那三人被这话噎得不轻,她扣了一个镇南王世子还想要再扣一个镇南王不成?这话她敢说,他们几人都不敢往回传!
谷和谈不成,沐西洲的面也没有见到,还耽误了这么几日的功夫,镇南王自然是不高兴的。
尤其是听到沈流萤那翻口气颇大的话,当时就拍了桌子,要不是沐西洲还在她手上,凉州城早就被他踏平了!
早知道就不该同意沐西洲去犯险,只需要等着回夷的人与凉州打得不可开交之时,他们出手就可获利。
但身为大乾子民,怎么能看着番邦在大乾的地盘上作威作福,本想着他们兵不解刃的拿下凉州城,那回夷那边就由着他来收拾了。
没想到那小丫头有点儿本事,回夷已经不用他出手,但他此行的关键却也变得没那么容易。
凉州城没拿下还赔了个儿子过去,他堂堂镇南王的威名何在!
但愤怒过后,镇南王忽然心思一动,他进凉州城也未尝不可。
于是,第二日,镇南王就亲自带着一小队轻骑,直奔凉州城而去。
当沈流萤知道镇南王来往凉州的时候,心里一慌,怀疑自己昨日是不是话说太重了,她只想要恶心恶心人,可没想要将人直接恶心到面前来。
她忙问:“带着十万大军来的?”
下头的小兵直摇头,道:“就带了一队人来,快到咱们城下了。”
啊?沈流萤这会儿微微有些发愣,就带了一小队的人?不像是来攻打的样子,难不成是来看儿子的?
沈流萤想起自己昨儿个说的话,她让人家镇南王自己个儿来就给他见沐西洲来着,镇南王不会当真了吧?
知道这个消息没多久,镇南王还真的到了城下,直言就是应沈流萤的约来做客。
做什么客啊!沈流萤哪有心思招待这么一尊大佛,随口说说的东西,可没让你们当真。
沈流萤忽然觉得有些头大,裴副将开口道:“要不然趁着镇南王身边就一队轻骑,咱们将人拿下吧!”
做小人就做小人了!不入流就不入流了!
沈流萤却摆了摆手,道:“开城门让他们进来吧。”
裴副将心领神会道:“也对,放进来才好杀。”
沈流萤嘴角抽了抽,这个裴副将以前都是这么理解顾轻罗的意思的吗?她连忙道:“杀什么杀?人家都敢孤身而来,咱们还不敢接了?”
怎么说进的是她凉州城,这儿可是她的地盘,传出去多给人耻笑。
但裴副将显然没有抓住重点,他小声嘀咕道:“他可没有孤身,还带着一队轻骑呢!”
沈流萤白了他一眼,总共就那么十几人,城里可是五万的将士,还能让他翻出花来?
而且,既然来了,那多留个几日也是待客之道吧?
“好好准备一下。”来了,就先别走了。
第229章 兵不厌诈
既然是来赴约的,沈流萤便设了个鸿门宴,想在她这儿占便宜是不能的。
镇南王被人带进燕王府,他的一众轻骑侍卫被拦在了花厅外。
沈流萤设了桌宴席,一见镇南王就笑着请他快快入座。
镇南王也不推辞,坐下后,沈流萤便亲自给他斟了杯酒,笑道:“镇南王大驾光临,燕王府招待不周,见谅。”
“客气。”镇南王皮笑肉不笑,干巴巴的应了一声,实际上他也在留心四周,不仅仅是屋子里的动静,还有屋外的,是否有人埋伏,他一听动静就知道。
从踏进这凉州城那一刻起,镇南王就一直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他要判断出沈流萤会在何处设伏。
路上没有,王府也没有,难道她真这么自信?
镇南王仰头喝下那杯酒,直接开口道:“小儿叨扰多日,本王来接他回去。”
沈流萤推辞道:“已让人去请去了,镇南王稍等。”
镇南王冷哼一声,直言道:“何必揣着明白装糊涂呢?不若直接说说你要如何?若是等我失去了耐性,管他什么人,我只当为国尽忠了。”
沈流萤脸上表情半分未变,她心里明白镇南王要是真舍得这个儿子,此番就不会来了。
说什么为国尽忠的话,不过是想让她赶紧放人罢了。
她道:“镇南王莫急,我当初在京城时曾与郡主世子打了场马球,也算是半个故人,这才留他小叙一番,瞧,这不是来了?”
门外,沐西洲被人引着走了进来,镇南王见他脚步有力,倒还真不像是被人软禁的人。
“父亲。”沐西洲有些不好意思,自己行动失利,却要连累父亲来救他。
镇南王摆摆手,这些事情都回去再说,他见到沐西洲无恙,立马就对沈流萤道:“既如此,我们就回去了。”
沈流萤依旧是那副笑盈盈的模样,“这菜还未动呢,不如坐下来吃两口再走?”
镇南王拿起酒杯,道:“军中还有要事,就不耽搁了,这杯酒,我敬王妃。”
说罢,一个仰头,杯中酒尽,只是在放杯子时,镇南王手一松,杯子不小心掉到了地上,瞬间碎裂成几块。
沈流萤“呀”的一声,嗔怪道:“我请你吃酒,镇南王怎么还摔了我的东西?”
但镇南王此刻身形晃动,一手用力的撑在桌面上,震得那些碗筷都哐啷一响。
沐西洲连忙上去扶稳他父亲,转头怒视沈流萤,“你又下药!”
沈流萤站起身来,惊讶道:“可不要乱说,许是我这酒太烈了,镇南王不胜酒力,扶下去歇歇吧。”
别人不知道,沐西洲对他父亲的酒量可是十分清楚,若不是那酒里有问题,就是再喝上十坛子他父亲也不会摇晃一下!
“你真卑鄙,有本事堂堂正正的赢,每次都耍这种阴险手段!”
每次?沈流萤眼珠子转了转,想想自己还有哪次使了手段被这位记上的,想来想去,也就只有马球场那一次了。
不就让他输了那一回吗?这么记仇?况且什么叫堂堂正正?他们趁着凉州城危难之际,率了十万大军来,不也是来趁火打劫的吗?和她装什么君子?
“兵不厌诈你没有听过吗?”沈流萤直接白了沐西洲一眼,呛得后者一时说不出话来。
谷大抵是与顾轻罗呆得久了,沈流萤发觉自己现在的脸皮也是越发的厚了。
两人说话间,镇南王已经倒在了桌上,沈流萤正要让人将镇南王请下去,外头忽然响起一声烟火声。
青天白日的,哪个在放烟火?
沈流萤自己放过一回烟火信号,所以对这东西顿时就警惕起来,她正好出门去询问,身后忽然一道凌厉的掌风袭来。
来不及反应,沈流萤只能避开要害部位,用肩膀生生接了那一下。
疼得她直撞到门框了才站稳了脚步,不用特意查看也明白,她左边的胳膊一定断了。
回过头,见到本该晕过去的镇南王精神奕奕的站在那儿,手上还保持着出掌的姿势,不用猜也能看出来了,刚刚那一掌就是他打的。
这明显不在沈流萤的计划之中,她明明在酒里下了药效很强的迷药,怎么可能无效呢?
看到沈流萤吃惊的表情,镇南王冷笑一声,开口道:“雕虫小技,我在南疆的毒雾沼泽中行进时,你怕是还没有出生!燕王妃,兵不厌诈啊!”
沈流萤恍然大悟,镇南王之前是在南疆领兵的,早就被南疆的毒虫毒草淬炼过,不说百毒不侵,自己的那一点儿迷药是真的上不得台面。同时又被自己刚刚说出去的话堵了回来,那心情真是有些憋屈。
这样可就难办了,本来是想着迷晕了就好,可现在该晕的没晕,她反倒还受了伤。
既然如此,那就只好用武力将人扣下了,总之今日他进了凉州城,那就不能出去!
而沈流萤想要挟持镇南王以威慑他的十万大军,同样的,镇南王也想要抓住沈流萤才能保证他们在凉州城的安全。
沈流萤知道自己受了伤,打是打不过了,朝着镇南王父子撒了包药粉就往外跑。
正碰上前来与沈流萤报信的裴副将,“王妃您怎么了?”
沈流萤一皱眉,“你怎么在这儿?我不是让你守着城门?”
裴副将道:“镇南王的十万大军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这会儿在攻城,这可如何是好!”
沈流萤立马想到了刚刚那个烟花,原来在这儿等着她呢!
而身后,镇南王也紧追而来,裴副将还没弄清怎么回事,就被人打倒在一旁。
镇南王的一队轻骑紧随其后,沈流萤这会儿深深体会到,还是裴副将说的对,直接杀了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但人已经在眼前了,此刻不是后悔的时候,兵临城下,她要是再被抓着,那可就真玩完了。
眼下,只有拿捏住镇南王才能叫他退兵。
沈流萤从脖子上牵出一截短哨,放在唇边吹了起来,短哨发出尖锐的声音,镇南王只觉得吵闹的皱了皱眉头。
对于沈流萤这一点临死前的反抗也不怎么放在心上,但他身边的沐西洲却不如他那般轻松了。
沐西洲紧紧皱着眉头,冷汗直冒,身子不由自主的躬在了一起,要不是身边人扶着,他此刻已经撑不住了。
第230章 从天而降
“洲儿。”镇南王伸手去扶自己儿子,沐西洲此刻已经疼得说不出话来,镇南王狠狠瞪向沈流萤,“你做了什么!”
沈流萤停下手中的短哨,哨声一停,沐西洲的状况就得到好转,镇南王也将目光移向了沈流萤手中的短哨。
“镇南王既然在南疆见多识广,你猜猜这是什么?”
镇南王注意到短哨的时候心中就已经想到了一个可能,他脸色一黑,“你怎么会南疆蛊术?你认识毒老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