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和过去一模一样的儿子,没有变成傻子,沈弘文很欣慰,这十万两到底是没有白花。
才刚进来的陶岫烟就不那么开心了,昨儿被揭穿后,沈弘文就将她训斥了一顿,这也就算了,竟然最后还让她出这十万两的诊金!
这些人真以为她的钱是大风刮来的吗?说出就能出的?
可沈弘文才不管她怎么辩驳,甚至又拿了她之前挪用府中财物的事做文章,陶岫烟没有办法,昨儿一晚上她都在忙着筹钱。
她自个儿的儿子还趴在床上无法下地,她都没舍得花的十万两,现在竟然要送去救那个贱人的儿子,心火越烧越旺,却也知道这是沈弘文下的命令,无从反驳。
心不甘情不愿的筹集了十万两,天不亮她就让阮嬷嬷去钱庄兑成了银票。
此时,看着被救活的沈北行,她心里本就怄气得很,还要亲手将十万两银票奉上,陶岫烟觉得自己的心都在滴血。
努力维持着笑脸恭贺道:“我就说咱们北行吉人天相,这不就好了吗?北行啊,大娘那里还有些上好的人参,这就叫人送过来与你补一补。”
沈北行依旧有礼道:“谢过大娘了。”
“呵,谢她做什么?这是有的人心虚,那人参是来补她自己的良心的!”于姨娘没好气道。
她可不会忘记陶岫烟故意隐瞒,想要置她儿子于死地!还想要她领她的情?做梦去吧!
陶岫烟的笑容顿时有些尴尬,她看向沈弘文,结果沈弘文竟然躲开了她的目光,这让陶岫烟恨得直咬牙。
她才为她们拿出了十万两,卸磨杀驴也没有这么快的!当即也不想在这儿赔什么笑脸,找了个借口就离开了。
沈流萤当然也不会多留,她一晚上没睡此刻累得很,当下要紧的当然是回去歇息。
她告辞一声,沈弘文和于姨娘立马千恩万谢的要亲自送她出府。
沈北行也开口道:“多谢神医救命之恩,他日若有能报答之处,还请神医开口。”
沈流萤随意的点了点头,一手拿钱一手治病,在她眼里这劳什子救命之恩已经清了,以后应该也不会再见,那沈北行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沈北行活过来的消息传到了沈浅茉这里,她手上一个没抓稳,筷子就落在了地上,“你说什么?谁活了?怎么活的?”
翠枝有些害怕道:“四少爷醒过来了,听说是昨儿于姨娘给他请了位神医来,照顾了一晚上,四少爷今早就醒了。”
竟然没死!受了那么重的伤竟然还没死!沈浅茉眼里闪过懊恼,怎么会冒出一个神医来的?沈流萤的运气怎么每次都那么好!
第118章 衙差上门
这时,沈府门外也来了两位衙差,他们是来告诉沈弘文,挑衅沈北行,故意害他摔下马车的地痞来投案自首了。
于姨娘很高兴,自己儿子醒过来了,害他的凶手此刻也落网了,真是双喜临门。
沈弘文到底比她多些见识,见那两位衙差欲言又止,像是还有什么话,他便道:“两位可是还有什么事?”
那两位衙差这才开口道:“请问府中二小姐可在?”
毕竟还是户部尚书的家,两位衙差说话行事也都还算客气。
“萤儿?”沈弘文不解道:“敢问两位怎么问起她来了?”
俩位衙差对视一眼,道:“那自首的地痞供出是府上二小姐指使他这般行事,我们奉了府尹大人的命令,来带二小姐走一趟。”
“什么!?”
于姨娘惊讶一声,是沈流萤要害她儿子?可是为什么呢?她与沈流萤并未结怨,甚至还想与她结盟,于姨娘愤怒过后就觉得此事有些蹊跷。
神医的事也是沈流萤提醒她,如果真是沈流萤要害行儿,那她怎么还会提醒?这么做她有什么好处?
沈弘文此刻后悔不已,早知道还要牵扯出手足相残的事他就不报官了,此等丑事宣扬出去,他沈家还有什么脸面!
但现在衙差都已经上门来了,那里还有他反悔的余地,才因着一些沈东阳闹事,他头上被戴了一个教子不严的帽子,现在再往京兆尹衙门去一趟,还不知道要被多少人看了笑话。
衙差催促道:“沈大人,还请让二小姐与我们走一趟,别妨碍我们办差。”
“去把二小姐请来!”沈弘文怒吼道。
沈流萤前脚刚脱去神医的装扮,还没等她歇一歇,就听见窗下有动静。
她打开窗,果然有一人在窗下,一见到她就焦急道:“二小姐,您快躲一躲吧,衙差说是你害了四少爷,要来拿你了。”
这人便是之前沈流萤在狮子狗口下就出来的那个下人,先前的几次沈流萤被为难,都是他帮着给沈弘文通风报信,才会来得那么及时。
这次也是他在门外偷听到,就匆匆赶来让沈流萤有个准备。
沈流萤一听这个消息,倒是没有怎么慌张,大概是被人陷害得多了,对于这样的事情倒也见怪不怪了。
“躲?躲哪儿去?”沈流萤道:“我要是跑了岂不是就坐实了他们污蔑我的罪名?”
院门那边传来了声响,沈流萤知道是来带她去的人来了,她摆了摆手,让那人从墙根下赶紧离开。
自己则开了房门,走到院中,来人并未多说什么,只说是沈弘文让她去前头一趟。
沈弘文见到沈流萤,几步就走到她眼前,眼中带着怒火,音量却是压低了道:“是不是你做的!”
沈流萤可怜的摇摇头,“父亲,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沈弘文用手指了指她,最后碍于还有外人在,又只能无奈放下,“你最好什么都不知道!”
转身就换了张面孔,不见脸上有什么愤怒,他将沈流萤带了进来,对两位衙差道:“这就是两位要找的人。”
“萤儿,现在有人说是受你指使才害得你弟弟受伤,你和两位大人走一趟,是与不是你都将事情说清楚了!”
沈流萤像是才知道出了什么事似的,满脸的不可思议,“怎么会?我怎么会伙同外人害自己的弟弟?这真的不是我!”
沈弘文当然也希望不是她,要不然他的名声还怎么捡得起来。
他有些心累的挥了挥手,道:“行了,去公堂上与府尹大人说吧。”
正要出门,于姨娘扶着才刚醒过来的沈北行也走了过来。
沈弘文皱起眉头正要问话,于姨娘就先一步解释道:“行儿听说那人自首了,要去公堂上指认。”
“胡闹!他身子才刚好些。”沈弘文不赞同道:“让橙安去就行了,哪里要他亲自去!”
沈家一位小姐上公堂就已经够让别人说三道四的了,他一个少爷还不避着点儿,怎么还能上赶着?
沈弘文又小声劝道:“行儿,你以后是要考科举的人,身上可不能沾了这些麻烦。”
沈北行年纪虽然只有十五岁,但性格沉静,说话又有理有据,让人不敢轻视。
他一本正经道:“爹,这事事关二姐和我,怎么可能避得开,况且读书是为了明理,逃避不是君子所为。”
沈弘文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还没想出来,沈北行就跟着那俩衙差一块儿走了。
“老爷您也跟去看看吧,那孩子别再出事了!”于姨娘担心不已,但她一个妾室,也不能跟去公堂,只好又对着沈弘文央求。
沈弘文才不愿意到公堂上被人指指点点,不耐烦的挥了挥手,“你多派几个人跟着就行了,去的是公堂,又有衙差在,能出什么事?”
说完,他袖子一甩,背着手就往书房而去。
他此刻正烦恼着,万一真是沈流萤做的,他得怎么才能撇清关系呢?
就算与沈流萤无关,此刻那人一口咬定了是沈流萤指使,要是不能自证清白,冤枉也成了真的了,这屎盆子不接也得接。
到底是谁要这么害他沈家啊!沈弘文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自己是招惹了哪尊大佛,连带着家里最近轮番波折。
他哪里能知道惹事的就是他自己的女儿,沈浅茉听到沈流萤被衙差带走的消息,先是一愣,而后想到肯定是贺蓉蓉不等她给信号,就急不可耐的出了手。
对此她有些担忧,毕竟本来应该已经死了的沈北行现在还活着,那于姨娘就不会被怒火蒙蔽,或许她根本就不会相信是沈流萤动的手。
在她的计划里,应该是沈流萤与于姨娘争锋对上,再由官差一来,将沈流萤带走。
都不需要她们出多大的力气,于姨娘就会千方百计要将沈流萤定罪。
现在没有了于姨娘这个助力,倒少了沈流萤的麻烦,沈浅茉有些担心,只一个诬告的证人能不能将沈流萤定罪。
但又想着事发突然,沈流萤再神通广大也没办法未卜先知吧?希望贺蓉蓉的人能机灵些,可别被沈流萤给糊弄了。
第119章 当场指认
在去衙门的路上,沈流萤问那两位衙差道:“请问两位大人,那地痞一口咬定是我吗?”
衙差斜睨了她一眼,眼皮半抬不抬的,没有开口,只是手心向上,伸到了沈流萤面前。
果然到哪儿都是需要钱财通路的,沈流萤还未说什么,沈北行就皱紧了眉头,严肃道:“你们身为朝廷官差,竟然公然受贿,还有王法吗?府尹大人知道你们如此吗?”
衙差被沈北行教训得面子上有些挂不住,咧咧道:“少管闲事,我看你们是沈大人家的公子小姐才给你们点好脸色,不然我早动手了!”
沈北行这个书呆子又不赞同道:“我是自愿去府衙指认凶犯,而我二姐虽有嫌疑,但也还未定罪,真相如何尚且未知,你们如何能动手?”
衙差被怼得哑口无言,他忿忿的看着沈北行与沈流萤两人,橙光担忧的挡在沈北行面前,他可不能再让公子出事了。
对峙不过一会儿,那衙差忽而冷笑起来,面容嘲讽道:“那人将你二姐如何与他交易,教唆他去害你的事说的一清二楚了,你袒护人家,人家可是要夺你性命!”
说完,衙差不想再与他们多说,催促着几人快走。
橙光警惕的盯着沈流萤,都是同一个父亲,二小姐怎么那么狠心竟要害死自己的弟弟!这样的人简直是罪大恶极,不可饶恕!
沈流萤却低头思索着衙差的话,如何交易如何教唆都说得一清二楚?这些人倒是会给她编排故事。
沈北行看着前面那个低头思考的少女,他与这个二姐姐接触并不多,对她的印象还停留在她十岁以前,那时她是府里尊贵的二小姐,自己也会被母亲常常交代不要去惹她的不快。
她也众星捧月般被宠到了十岁,后来就是许氏被降,连带着她也被打落泥里,母亲的交代就变成了不要与二小姐接触惹你父亲的不快。
再后来他读的书多了,又考上了书院,回家的时间也少了,便不再听过这位二姐姐的消息。
说她要害自己,可这又为什么呢?自己与她也没有什么仇怨,甚至这是时隔六年后,沈北行第一次见到长大了的沈流萤。
小时候见她,她的脸上总是养着笑容,那时他就有些羡慕,羡慕她不用任何努力就能得到大家的喜欢,能天天这么开心。
可现在瞧她,脸上被轻纱遮去一半,看不清表情,辨不出喜怒,一双眼睛冷淡又疏离,仿佛拒绝所有人的靠近。
害自己的人会是她吗?沈北行忽然也有些不确定起来。
思绪间,府衙已经到了,因着那地痞是敲了登堂鼓的,所以府尹大人升了堂,衙门口已经围了一圈的看热闹的百姓。
“让一让,让一让。”衙差推开挤在门口的百姓,带着沈流萤与沈北行走了进去。
府尹大人端坐在明镜高悬匾额之下,两边是两排衙差拿着宣威棒,表情严肃,正中心跪着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想来他便是自首的那个地痞了。
“大人,沈家二小姐已经带到了。”
衙差快走两步,到正堂下向府尹大人禀告。
那地痞一听这话,立马抬头向后看,指着那站在衙差身边的就道:“就是她!就是她指使我将沈家四少爷害死,说事成之后还有赏钱!”
猛的被指认的那位姑娘忽然有些懵了,她不过是今天听闻衙门审问的是户部尚书家的小姐,于是来看看这高门大户家的辛秘丑闻。
她就是一个围观的罢了,怎么这也能被牵扯上?
“不、不是我,我没有!我根本不认识你!”她连忙出声反驳,要是一会儿将她带上公堂那可怎么办?她还没议亲呢!这以后还怎么嫁人啊!
那地痞耿六像是早就知道她会反驳,更加确定道:“沈二小姐就是您给的我银两啊!您这下怎么能不认账了?您当时并未说要害的人是你弟弟,不然这伤天害理的事我怎么干得出来!可怜沈四公子死了,我这良心实在难安,这才来自首的,沈小姐人在做天在看,您的良心过得去吗?”
那位“沈小姐”茫然的摇了摇头,她不是呀?干嘛对着她说这些?
她想开口反驳,却被一人打断,那人冷着声音问道:“谁与你说的我死了?”
耿六听见声音才往边上看去,这一眼就把他吓得往后一坐,满脸惊恐的指着沈北行道:“你、你不是死了吗?鬼!闹鬼了!”
“肃静!”府尹大人惊堂木一拍,看向沈北行,问道:“怎么回事?”
沈北行道:“草民沈北行见过府尹大人,我就是被他险些害死的沈家四公子,不过经大夫诊治,我已没有什么大碍,不知道这位是从哪儿听说我死了的消息?”
耿六这会儿也镇定了下来,心道这沈四不是昨天还说他命悬一线救不活了吗?怎么今儿就能上公堂了?他还真是命大!
见府尹大人的目光也看了过来,耿六连忙道:“我是见沈公子当时收了重伤昏迷不醒,下意识就以为公子已经死了。”
“哦。”沈北行像是接受了这个解释,他又道:“你说我二姐才是幕后主使?”
耿六点头,“是,我会在书院下山路上等着沈四公子也是沈二小姐告诉我,今日四公子会从书院归家,她让我在路上给四公子一个教训。”
沈北行指着那位“沈小姐”道:“你可认准了,就是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