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六十四章 是他放走了想杀你的人!
这卫帝前脚刚走,卫铳便也来了琼华宫。
他问了些尹芃欢昨夜公主府发生的事情,尹芃欢全都如实说了。
不过让她感到奇怪的是,卫铳问的这些事儿他不可能不知道,为何又多此一举来问她一次?
在他沉默时,尹芃欢笑了一下问:“哥,你想问什么,不妨直说?”
卫铳闻言愣了会儿,神色复杂了起来,不再绕弯子,问她道:“华阳,方才我听父皇说你向父皇求情要放了驸马?”
“是。”
“那你可知昨晚行刺的那些是什么人?”
尹芃欢笑说:“不知。”
卫铳见她摇头,笑容依旧,愣着好半晌才道:“那些人……和驸马是一路人。”
尹芃欢挑眉沉默地看着他,似乎在判断他话中的真假,片刻后才状似疑惑:“为什么这么说?”
卫铳似乎有些不忍心,但还是说出了口:“因为昨夜,公主府有人看到是驸马亲手放了想杀你的人。”
“谁?”
“你的侍卫,宋槐。”
闻言,尹芃欢的神色有些不好了,她咬着嘴唇,偏头陷入了沉思。
宋槐是她的人,没道理会说谎。
如果真是如此,那么卫砚之为何会放了昨晚那人?
大周、大周……
难道是他……恢复记忆了么?
【宿主不用担心,反派并没有恢复记忆。】
“那为什么他会这么做?”
昨夜,她昏迷前分明就见卫砚之一副阴沉着脸要杀人的模样!
【系统也不知道。】
卫铳离开后,尹芃欢坐不住,便掀开被褥下了床,习惯性地没穿鞋。
韩放私底下做的那些事儿,她多多少少都知道一些。
昨夜为何会出现在公主府,她也知道。
因为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公主府会是他首当其冲的第一步!
尹芃欢一边想着,一边提起茶壶,给自己倒了杯茶水。
“公主为何又不穿鞋?”
“啪!”
尹芃欢一听就是一激灵,手里的茶壶没拿稳,被摔了出去碎成一地!
她转身,身形微微一动,看着来人愣神,就连碎瓷片溅落割伤了她的脚背都丝毫未察觉。
卫砚之皱着眉头,垂眸看着她正在渗血的脚背,厉声说:“公主这是在做什么?!”
他一个箭步上前将尹芃欢打横抱起,放她坐在不远处的软榻上,握着她的脚背垂眸细瞧,
“为何不小心些?总是这般毛毛躁躁……”
好在只是轻微的擦伤。
尹芃欢条件反射式地缩腿,但卫砚之握得紧,她竟然挣不开!
卫砚之半跪在地,抬眸与她对上,勾唇一笑:“公主在怕什么?”
尹芃欢轻咳了声,矢口否认:“我没有。”
她移开视线,注意到了卫砚之手心的剑伤,脱口而出的同时抓上了他的那只手:“你受伤了……”
“臣无碍。”
他说罢,抽出手起身,转身便要出门。
尹芃欢愣了片刻,抬脚就要下地去追,“驸马要去哪儿?”
卫砚之扭头盯着她光着的双脚,硬生生地把她的动作给盯了回去,他看想尹芃欢柔声说着:“臣去请太医,公主且稍等。”
尹芃欢此时坐在榻上,看着他的背影一言难尽,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低眸瞧了眼自己被刮了一条小缝的脚背。
就擦破皮而已,用得着请太医?
这也太小题大做了!
又一想到卫砚之放了人,她就越发想不明白了……
太医被提溜着来了琼华宫,一路上提心吊胆,还以为是琼华宫的那位小祖宗又出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谁知道就是擦破点皮的事儿!
他留下一盒凝脂膏,又煞有介事地开了几服药方才被卫砚之给放着离开。
尹芃欢看着那些瓶瓶罐罐,表情复杂:“驸马,我没那么娇贵……”
卫砚之压根没理她,只道:“你自己擦,还是臣替你擦?”
两人视线相对,她似乎看出了他眼里的隐隐笑意,十分的猖狂,带有侵略性,这让她有些招架不住。
“驸马有伤不便……还是我自己擦吧。”
尹芃欢飞速地抢过卫砚之手里的药,不去看他,二话不说擦了起来!
卫砚之好以整暇地退半步,视线在她脸上未挪开过,颇有些意犹未尽的滋味在里头。
“公主可知,臣昨夜遇到了什么人?”
尹芃欢闻言,心中微惊,面上却不显,依旧低着头,理所当然答:“不就是那些刺客吗?”
卫砚之有一搭没一搭地笑说:“公主还记得臣第一次见到公主的时候吗?”
“自然记得。”
“那时,臣什么都不记得,是公主收留了臣在府中。”
呃……
尹芃欢一阵心虚,卫欢为什么要留卫砚之在公主府做驸马,原因嘛……
当然是想折磨他了。
但为什么她竟然从卫砚之这句话中听到了……庆幸?!
暴君怕不是有什么斯德哥尔摩大病?!
卫砚之又继续道:“昨夜,臣遇到了一个认识臣的人,他与臣说了一句话,臣好像想起了一些事……”
尹芃欢:……
“公主知道他叫臣什么么?”
尹芃欢闻言一怔,大言不惭说:“不……知道。”
卫砚之似是笑了声,“公主不知道,也罢,臣等公主知道的那日。”
若是等不到……
尹芃欢听得莫名,总感觉到一丝冷气在四周乱窜。
卫砚之说得极温柔,极其有耐心,但为何她从中感到了一丝阴冷的威胁?
……
永安宫。
“娘娘,圣上来了!”
太后的贴身宫婢跑进宫门,轻敲着大殿的门,小声说着。
随即门开了,卫帝头一次没等太后首肯,便直接进了门。
“皇帝这般来势汹汹的模样,可是来向哀家兴师问罪的?”
太后端坐在首位,沉声看着卫帝,那股浸润在骨子里的掌权者压迫竟与卫帝不相上下!
这时常让他产生一种自己不如母后的挫败感!
卫帝袖中藏着的双手都在冒汗,他一向不喜欢与自己的母后起争执,因为他知道自己不管初时是多么的在理,到最后都会成为无理的那一方。
但是一想起华阳,他瞬间便有了底气!
卫帝对上太后质疑的目光,开门见山道:
“母后,朕知道您忧心卫国,但为何要将华阳扯进来,她是朕的女儿,也是母后的孙女,您不能!”
“你说的这些,哀家难道不知道?”
太后看向他,神色是无可奈何,仿佛她做这些事都是迫不得已。
“她是卫国的公主,是什么人就该做什么事,自己做下的事,后果理应自己承担!”
卫帝见太后说得义正言辞,忽而就笑了,笑中带着苦涩和心酸,他道:“皇后去世时,母后也是这般说的,母后还记得么?”
“朕为何这么些年,从未立后?母后难道不知道为什么吗?”
“没有人能比您更清楚!”
……
第六十五章 臣若是想和公主有个孩子
太后闻言,波澜不惊的眸光中难得地有了一丝起伏,她沉默了片刻,似是在回忆往事。
好半晌,她才道:“皇帝这是在怪哀家?”
“儿臣不敢。”
“你有什么不敢的,你是皇帝,是一国之主。”
卫帝紧握的双拳松开了,太后依然是这副心平气和的模样,让他感觉是一拳打在了空气中,一如既往的挫败感!
他松开了皱起的眉头,仰头道:“母后,朕曾经怪过,但如今,早就不怪了……“
“您知道,为什么吗?”
他顿了良久才道:
“因为朕还有华阳,还有太子,也……还有母后……”
太后听到这儿,心中大恸,手中转着的菩提珠都被她扯断了,檀珠碎落一地,发出声声清脆的响声,一下一下,像是敲击在她已干涸的心上一般。
卫帝并未察觉到太后的变化,而是自我释怀般地笑了笑,“即使身为一国之君,但朕很害怕。”
“怕朕一睁眼,谁都不在了,只剩下朕一人,不过当朕看见华阳,看见太子,看见母后的时候,就似乎……什么都不怕了。”
“皇帝……”
见他如此,太后多年尘封的心田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破开,她有些心疼,想上前拍拍卫帝,但还是止住了这份冲动。
“母后让儿臣做皇帝,儿臣做了!”
“母后这些年做的所有事情,朕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您千不该万不该把手伸到了华阳头上,朕不愿,也不允许!”
太后怔在原地,欲言又止,但终是什么都没说。
“母后收手吧,杀了他,除了一解您心头之恨,没有任何好处!”
卫帝说完便拂袖离开,太后起身走了两步,最终看着他的背影越走越远,直到消失。
……
尹芃欢只在琼华宫待了三天,便决定回公主府。
原因无他,她实在是受不了卫砚之的温柔攻势了!!
真是致命的温柔!
所以,她选择早些回去,让男主有机可乘,越早造反越好!
丢下卫砚之出宫的时候,好巧不巧撞上了正要进宫的韩放。
韩放一见她,便想起了那晚公主府的事儿,看向她的眼神便带着不动声色地打量,虽然没了之前那种深恶痛绝,但也好不到哪儿去。
这不,见了她轿撵便若无其事地退到一旁,极其敷衍地行了礼便要离开。
不过,他意料之中地还是被尹芃欢给叫住了。
“韩中郎将是见鬼了吗?”
韩放无语,只能顿住脚步转身,“……公主。”
“哦~本公主都忘了,不是韩中郎将,而是韩将军了。”
“公主叫住臣有何事?”
尹芃欢收起嘴角的笑意,正色道:“也没什么事,本公主听说大周要攻来了,韩将军临危受命,得劳烦韩将军护着我卫国了。”
她说完笑了笑,便让宫人继续前进,没再如韩放想的那般纠缠他,只留下一句莫名其妙的话便头也不回地出了宫。
【宿主,反派就在不远处,静静地看着您,脸色非常地不好。】
尹芃欢闻言,淡定地“哦”了声,此时也到了宫门口,她便要下轿撵,差点没被不知从哪儿来的卫砚之给吓死!
“公主方才似乎很高兴?”
她虽然知道卫砚之就在附近,但也没想到他出现得这么悄无声息,走路没声儿!
尹芃欢挥退抬轿撵的宫人才看向他:“也还好。”
卫砚之闻言,脸色更是黑了些,他微眯着眼咂摸着尹芃欢说的那三个字:“也还好……”
尹芃欢终是泄了气,摊开双手如实道:“我就是和韩将军说了两句话……而已。”
卫砚之依然盯着她不放。
她眼神飘忽不定,又才道:“那个君瑟姑娘还在他府上,我自然是要关心一下的,还有驸马喜欢的萧君奕也在……”
她有意无意地提了口萧君奕,观察着卫砚之的神态变化。
卫砚之除了有一丝嫌弃,几乎没什么变化,看着她道:“臣不喜欢。”
尹芃欢眨着眼,“但是驸马陪他玩了好几日,我瞧着驸马从未和任何人这般,应当是喜欢的呀。”
卫砚之单挑着一边眉头,又道:“他还不到十二。”
毕竟,他向来没有杀小孩儿的念头。
卫砚之一说完这话,尹芃欢立马会意。
这言下之意便是萧君奕岁数还不够格让他下手的!
“好吧,驸马不喜欢小孩子呐……”
尹芃欢耸了耸肩,顿觉索然无味,转身跳上马车,掀开车帘的那一瞬,卫砚之说话了,吓得她把车帘子都给扯了下来!
她愣了半晌,扭头哈哈哂笑,“驸马说笑了……”
卫砚之的视线落在尹芃欢手中那块可怜的车帘上,嘴角升起若有若无的笑意,又重复了一遍方才的话:
“公主为何会认为臣在说笑?”
尹芃欢攥紧了手里的帘子没说话,只蹙眉心道:废话!到时候等你恢复记忆了,准会被自己说的这话给吓死啊!
“臣对公主说得每一个字,都不是玩笑,若是臣和公主有个孩子,臣很欢喜。”
欢喜个锤子!
尹芃欢抿唇站了一会,半晌问他:“驸马上回不是问我成年了吗?那驸马知道我今年虚岁多少么?”
卫砚之微眯着眼看她,答:“还未成年,不到十七。”
“对了!”
“回府吧!委屈驸马当一回车夫了!”
尹芃欢一展笑颜,转身微弯着腰进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