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便急着去了漓生殿。
在她走后,李不问也出现在了邢台处。
“不问,我们不是来找师父和师妹他们的吗?你怎么还留在这儿?”
李不问摸着脑袋发出疑问。
……
第一百五十二章 你逾矩了
“你忘了陛下交代的任务了?”
惊雷消失,黑压压的沉云聚作一团并未消散,似乎仍流连着这世间不肯离去。
李不闻闻言垂眸答:
“当然记得,陛下不是让我们来找灵兽的嘛,就是那个龙头龟身的……叫什么来着?”
李不问无奈撇了他一眼,提醒说:“霸下。”
李不闻忽而想起来激动道:
“对对!就是一只叫霸下的灵兽,不过我们找灵兽,跟着师父他们做什么?”
李不问又问:
“你方才难道就没听见什么声音吗?”
“自然听见了,听见了雷声啊。”
李不问摇头:
“不,是在雷声之前。”
李不闻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头发:
“那我……没听见啥。”
当时他睡得正香,要不是不问将他打醒,他估计他连这轰隆隆的雷声都听不到。
李不问无奈扶额,自家兄长向来如此心大的憨样,只得和他解释说:
“二师姐方才受的是罪雷引,只有触犯宫规和犯了大忌的人才会受此刑法,我看他们方才是从雪崖方向回来的,而雪崖下便是禁地。”
听到这,迟钝的李不闻这会儿恍然大悟了,他惊道:
“你是说,二师姐私闯了禁地,被师父发现才受刑了。”
李不问若有所思,点着头肯定又说:
“嗯,且在他们出禁地之前,我似乎听见了龙吟声,从禁地传来的。”
“龙吟?”李不闻摸着下巴,晃着眼珠子想了好半晌才猜道:
“那道龙吟不会就是……霸下发出来的声音吧?”
“极有可能就是。”
“那也就是说……霸下在雪崖下的禁地里?”
“嗯,此事需要尽快禀报陛下。”
……
尹芃欢一回到漓生殿,大方地给自己吃了两粒“丹药”便倒床就睡。
虽然不疼,但真的是把她累惨了……
睡梦中,似乎有人在为她擦脸拭汗,温温凉凉,十分惬意,因此她睡得更香。
翌日。
万俟悠悠醒转,一醒来整个人就面色铁青,就算看到照顾他的人是大师姐,不知为何,他却也怎么都欢喜不起来。
一想到谷相思那个女人一天之内竟然打晕了他两次!
他就恨不得掐死那个女人!
但又无从下手……
出尔反尔,还异常自大,就她如此低的修为还想去挡罪雷引?!
这时忽然蹿进来一只打听情报的李不闻:
“小师弟,三师兄有个事儿想问你,你有没有……”
万俟坐在床边,一个眼神都没给他,黑压压的气息如脱闸洪水般朝李不闻压迫而来,让他立马就噤了声。
可李不闻是个不怕死的,不到最后一刻,他绝不放弃,他咽了口唾沫,干笑两声,欲言又止又问:
“我说小师弟——”
万俟不耐烦地瞥了他一眼,眸光满是厉色:
“滚!”
李不闻被他吼得定在原地,面子全无,好吧,虽然他在小师弟这儿就从来没有“面子”这个东西过。
似乎今日小师弟的心情极差,不如……他还是改天再来问?
他想了想,决定改天再来,下一秒就溜没了影。
万俟坐了半晌,也出了觑生殿。
他终究还是没忍住,心想:去看看那个女人死没死,多久死吧……
“小师弟?”
闻人琴在看到万俟的第一眼是震惊的,万俟似乎从未来过相思的漓生殿,这次怎么来了?
不过一想起之前尹芃欢说,万俟是为了救她才身受重伤,似乎也就不怎么奇怪了。
她这两日忙得三处跑,又跑师父那儿,也去万俟那儿,还有相思这儿。
忙得焦头烂额。
“大师姐。”
万俟唤了一声闻人琴,随即看向床上的人蹙眉问:“她……怎么样了。”
闻人琴闻言,也望向尹芃欢心疼地说:
“虽说师父替相思受了一半的罪雷引,但你也知道,相思本身修为并不高,哪里禁得住罪雷引的罚,如今更是没有要醒来的迹象。”
她十分担心。
万俟一听,袖中的双拳紧握,垂眸不知在想些什么,半晌抬头又问:
“大师姐……能想办法让二师姐醒来吗?”
见他似乎担心相思,闻人琴笑了笑:
“小师弟也不用过于担心,相思如今的状态就和平素里睡着了一样,要等她自己醒来,且我看她周身浓郁的灵气,似乎有要突破的兆头。”
对于这一点,她感到有些疑惑,却也想不出任何原因来。
只能猜测是因为她特殊的体质。
万俟闻言,紧绷着的面容依然没怎么放松下来。
……
天池殿。
“你逾矩了。”
钟艺妙一听便慌了,忙为自己解释说:
“可是师父,您伤得很重,需要人照料,大师姐在忙着照看师兄,徒儿就自请照顾师父来了……”
即墨汶面无表情,完全没听她究竟在说些什么。
钟艺妙大着胆子上前,却被即墨汶一个眼神给瞬间冰封住了,那眼神中只有一片冷冽,让她大为受挫。
即墨汶淡淡开口,“出去。”
钟艺妙双眸黯然,张口还要说:“可是师父……”
却被即墨汶冷漠打断:
“我不介意送你回仙宫。”
她这才默默出了天池殿,紧咬下唇,心有不甘,指尖泛白嵌进肉里,几乎要掐出血来。
凭什么?
凭什么她照顾了即墨汶一夜,却得到的是他这般冷漠的对待!?
凭什么谷相思什么都没有,却能让他以命相护?!
她不甘心!
……
殿内。
山水屏风,像是在生长,在流动,放眼望去能看见人界,方才钟艺妙点着的熏香熄灭,只余袅袅余雾。
雾中,即墨汶微眯着眼,长眉轻皱,如画如描,他半坐在床上,轻拢衣衫,理着如墨青丝。
他随即手掌一挥,眼前便出现了此时漓生殿中的场景。
万俟正沉着脸坐在尹芃欢的床前,垂眸不知在想些什么。
他眼底瞬时闪过一丝冷意,抬手便撤了那画面。
他昨日之所以在她眼前替她受刑,便就是知道她尹芃欢是个不喜欢欠人情的,但她只要欠下人情,就一定会还。
他起身,山水屏风上的流动河山便瞬间静止。
“两次了……”
……
第一百五十三章 如此,便会快些吗?
一堵高墙静静地耸立在黑暗中,对面,一座宫殿掩映在树木中,像嶙峋的怪石。
高墙以外。
一道苍老沙哑如枯木般的声音响起:
“魔君如何了?”
接着是一道清脆银铃的女声:“回主子,魔君已被属下种下长生引,再过不久,主子便可入魔宫了。”
“甚好。”
……
而此时离恨天宫。
睡了整整十个日夜的尹芃欢终于睡饱了醒来,正舒展四肢伸着懒腰,面容懒洋洋似一只餍足的在午睡的猫。
【宿主,您已经睡了十日。】
她跳下床,“十天……对了,去擎天境是什么时候?”
【后日。】
屏风处搭着一件绛蓝色水雾长裙,恰好看入她的眸中,她上前将那长裙拿在手中,面料丝滑却带有一丝磨砺不硌人的质感感。
不得不说,闻人琴这个大师姐对谷相思是真掏心掏肺的好,又当爹又当妈的,就连谷相思的衣裳都是她亲手做的。
这好的似乎就有些过分了……
尹芃欢对此不解:
“为什么闻人琴会对谷相思这般好?”
她分明是魔界的人,而谷相思也出不去这离恨天宫。
在谷相思的记忆里,也没有和闻人琴有关的一星半点。
【宿主难道以为,以即墨汶的修为会看不出闻人琴究竟是来自哪里的吗?既然即墨汶并没有发现任何问题,那就只能说明,闻人琴不是魔域的魔。】
尹芃欢神色一顿,“所以闻人琴……是人界的?”
【宿主猜得没错。】
她垂眸:
“那我知道为什么……闻人琴要对谷相思这么好了……”
离恨天宫,是一个活物进得来,却出不去的地方,除非得到宫主即墨汶的首肯。
但也有一个例外,那便是谷相思的契约兽三石,离恨天宫与人界的通道并没有与魔域的那般隐晦。
谷相思常常让三石去人界捞一些好玩的稀奇玩意儿回来,有一回,三石竟然从人界捞回来了一个骨瘦如柴的小男孩。
因为三石拿了人家的东西,拿人手短,吃人手软的道理它也懂,自然也就答应了小男孩的请求,不过它可不会救人,就只能带回来找谷相思了。
谷相思还是第一次见到人界的凡人,觉得十分稀奇,就照着人界的食材书第一次下厨给小男孩。
但她忘了,就算她是按照人界的方法来做,用的食材却不是,只能算作是依葫芦画瓢,卖相都特别鲜艳好看。
小男孩都快饿断气了,也管不了这么多,竟一口气吃了个干净!
吃完之后,当然就出事了……
不知为何,他脸色铁青,只觉得整个人飘飘欲仙,仿佛到了仙境一般……
大概是回光返照。
当谷相思着急去找即墨汶再回来时,发现就已经不见小男孩的踪影。
要说如今的闻人琴与当年的那个小男孩样貌有多相似吧,倒说不上来,唯一相似的地方大概就是两人的食量都巨大吧……
在谷相思鸡飞狗跳的记忆里,这大概是她做过的唯一一件不算好事的好事。
对了,说到谷相思的契约兽,尹芃欢赫然反应过来:
“谷相思的契约兽……三石呢?”
【恭喜宿主,成功解锁下一个支线任务,找回谷相思的契约兽,三石。】
尹芃欢:“……”
“你不觉得赶鸭子上架么?我上一个支线任务还没个影儿。”
【反正也不限时间,完成之后还有提示,都是为终极任务服务的。】
她默了默,能感受到和契约兽的那一缕联系,便放了放心。
“即墨汶……在补洞吗?”
她这话刚落,曹操就出现在了她眼前。
她惊了片刻:“师父,您……怎么来了?”
即墨汶抬袖捂着双唇轻咳了声,眉头轻皱,身形又瘦削了几分,他开口反问:
“怎么?为师不能来?”
“不不不,师父自然是想来便来的。”
尹芃欢忙上前孝顺地扶着即墨汶坐下,给他倒了一杯手边的水递到嘴边,又极为殷勤地给人捶肩捏背:
“师父,徒儿自知犯下大错,又劳师父替徒儿受了刑罚,徒儿实在是无颜面再对师父您了,但徒儿有心悔改,不知师父愿不愿意给徒儿这么一个机会。”
即墨汶闻言淡声问她:“什么机会?”
尹芃欢一看机会来了,双眸闪烁着幽光忙道:
“结界被破,师父今日定然是离不开身,那便由徒儿代替师父去擎天境,如何?”
即墨汶闻言,手里的动作一顿。
尹芃欢也随之精神一抖擞。
不会是……要发火了?
果然还是不行吗?
却听即墨汶蹙眉问:
“这里面装的是什么?”
尹芃欢愣了愣:
“装的是……”
她也不知道大师姐装的是什么。
她又给自己倒了杯尝了尝,一道甜涩溢满她整个口腔。
是酒酿!
完了!
即墨汶碰不得灵酒!
他只要一碰酒……
就倒……
眼看人就要栽进地面,尹芃欢眼疾手快伸手扶住了即墨汶的双肩,他的下颚恰巧抵在尹芃欢的颈窝里。
姿势说不出的暧昧。
“你们在做什么?”
!!
尹芃欢差点人都给吓到地上去了,她艰难地扭头看着莫名其妙恼羞成怒的万俟:
“看什么看,过来帮忙啊!”
万俟被她吼愣了片刻,听话地上前扛过即墨汶放到一边的床上。
转身就见尹芃欢正转着自己发酸的胳膊肘,神情抱怨。
“二师姐,师父……这是怎么了?”
“喏,不小心喝了酒。”
万俟上前,直接端着酒壶斯文地灌了一大口,餍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