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凌风吩咐下去要泡澡,芬香四溢的温水之上,穿着火辣的女人坐在身旁,愣是没能让他舒服地合上眼。
下属被叫进来,越凌风上身赤裸,半靠在浴缸边沿,单手撑着额头。
“林叔如何了?”越凌风问。
最近的越凌风都是阴晴不定的情绪,下属战战兢兢地站着,有些摸不准越凌风突然的怒意是为什么。
林叔是跟过科泰的人,科泰出事的时候林叔正好不在,逃过一劫,后来林叔在道上被抓,越凌风便将林叔捞了出来。
“下落不明。”下属暗暗打量着越凌风。
“在生死岛,林叔没能跟上我们,听兄弟们说……说是林叔当天进了颂凡歌那间屋子,说是……”
越凌风眼眸微冷,下属吓得赶紧重新组织语言,“您也知道林叔当年就是因为侵犯了高官的女儿才进去的,也许是他一时糊涂,才对颂凡歌做了那些……”
还没说完,越凌风已经从浴缸里出来,双手拽住下属的衣领,眸子森寒。
“一时糊涂?我让你们好好看着他,你们就是这样看的?没用的东西!”
下属被猛地扔了出去,嘣一声砸到旁边的花瓶。
冰冷的枪口倏然间对准了他,越凌风脸上再无半分笑意。
下属见着这事态,浑身的汗水都出来了,“越少,越少,当时情况紧急,属下一心想保护越少,就疏忽了对林叔的看护。”
“越少放心,林叔吉人自有天相,肯定会没事的,他肯定是自己躲起来了。”
“越少,现在正是您用人之际,属下在身边还能贡献一点力量,请越少饶命!”
平时威风八面的保镖,这时候怕得浑身颤抖,越凌风是狠的,对所有人都狠,他的下属全都知道。
下属额头布满了细汗,求生欲使得他扑通一声跪到地上。
他这是在做什么?
越凌风握着枪支的手僵了下,一时竟然不知道自己为何生气,为林叔吗?不,一个可有可无的人而已,他早就忘了。
许是想到什么,越凌风脸色难看,猛地收回枪,“滚!”
“都滚!”
正在吵闹间,忽然有其他下属进来,模样慌张,“越少,我们被包围了!”
越凌风正在气头上,刚打翻了几瓶好酒,红色酒液流淌在地上,看着触目惊心。
“权薄沧?”
听到被包围,越凌风脸色倒是没什么变化,似乎早就知道他会找到这里一般,“不用拦,让他进来。”
“真是好口气!”
突然,一道强有力的男声传来。
越凌风正随意穿了件衣服,转身的瞬间,这间屋子已经涌进来许多人。
权薄沧高大的身影随之进来,双眸森寒地扫视屋内,视线落到越凌风身上,那眼神仿若能吃人一般。
“真不愧是沧爷。”越凌风站在窗口,外推式的窗户正大开着,外面风吹进来,狂风使他头发凌乱。
“这么快就找来了,真让我佩服。”
“少他妈废话!”
权薄沧子弹上膛,“越凌风,血债血偿!”
第236章 一网打尽(一)
注定是不平静的一个晚上。
权薄沧手上的枪并没有开枪,而是在皱眉,朝身边的祁明朗吩咐,“要消音的。”
冰冷的枪口在眼前,越凌风笑笑,不知为什么,他总不想对眼前这个男人示弱,尽管他知道自己不是他对手。
“杀人还要消音的枪?权薄沧,你可真够弱的。”
越凌风背后的窗口便是乱作的狂风,他笑得嘲讽极了,“连自己女人都看不好,让她落得这样的下场,真不知道大名鼎鼎的沧爷是个什么想法。”
权薄沧可不是个会对其他人隐忍的人,脸色可以说已经到了能瞬间杀人的地步了。
祁明朗见状推了推他,权薄沧这才有所收敛,没一枪崩了越凌风。
这场面叫越凌风觉得好笑,“祁医生这是怕我?还是权薄沧不敢杀我?”
权薄沧脸色越是难看,越凌风莫名地觉得过瘾,这个男人,他真是一刻都不想他好过。
尽管他们没有仇。
“对了,你不知道颂凡歌经历了什么吧,啧啧,小时候可真够狠,徒手打死了组织里好多男人,哦,那些男人对她心思可不单纯呢,前几天,林叔好像……”
话还没说完,越凌风接下来的语句卡在了喉咙里。
一道倩影从门口跑进来。
颂凡歌一身乳白色的睡裙,披着一件黑色的西装外套,从外面跑进来,一下子扑到权薄沧怀里。
权薄沧将人抱进怀里,随即命令周围的保镖将对准越凌风的枪支收起来。
身后的女佣连忙追进来,在看到权薄沧的瞬间吓得话都不利索,“沧……沧爷,小夫人不肯在门口等你,非要……非要跟进来。”
“我办好事就出来了。”
权薄沧没理会女佣,宠溺地将颂凡歌跑乱了的头发捋好,丝毫不像是正在跟人拼命的人。
“困不困?先睡觉?”
颂凡歌原本是在别墅睡着了的,奈何在权薄沧出发来抓越凌风的时候,颂凡歌突然醒来。
没办法,权薄沧只好把她带在身边,怕里面太血腥了吓着她,便让她待在门口,只隔了一墙的距离。
几个女佣用尽了办法,才让颂凡歌接受她们,没想到一会儿不见权薄沧她就急了。
曾经连杀人都不怕的人,此刻安稳地扑在权薄沧怀里,像只雨夜里躲在窝里的小鸟。
这一幕有些刺眼,越凌风眯着眼睛,一时间竟然又想发怒。
这怕是祁明朗打过的最憋屈的一次架。
本该是一触即发的时刻,谁知居然还上演了这样一场你侬我侬的场景。
“先把越凌风抓起来?”祁明朗忍不住提醒权薄沧。
他现在可不敢跟权薄沧大吼,本以为他只会借酒浇愁和找冰箱冻死自己,没想到他靠着蛛丝马迹找到了幕后之人。
祁明朗忽然觉得权薄沧不仅仅是他看到的那样强大,还是他难以想象的强!
“抓我啊?”
越凌风忽然发笑,手上不知何时多了个黑色控制器,“这别墅地下埋了不少炸弹,大不了大家同归于尽?”
“老子和沧爷跟人火拼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玩泥巴呢!”
祁明朗嘲讽地看越凌风,他不知道越凌风的身份,以为他就是那个豪门公子而已。“想拿炸弹威胁,没门!”
权薄沧没说话,双手扶着颂凡歌的肩,不让她看到越凌风的模样。
“本来胜算不大。”越凌风依旧笑,看向颂凡歌的眼里有些莫名的情绪,“不过既然这女人在,想必你们也不敢冒险。”
屋外本来停止的响动又开始剧烈起来,像是剧烈的风刮着地面一般。
越凌风站在窗边,看下去,底下也是无数的保镖。
“定时发送真是个好东西。”越凌风抓了抓头发,满不在乎自己会不会死,“估计版半个小时后,全世界的媒体都会收到一份录像。”
“颂凡歌的录像。”
没错,他把颂凡歌的录像打包好,打算定时发给媒体,“沧爷现在应该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不然你这小娇妻,在世人眼里就是其他的模样了。”
一个从小落到杀手组织的女孩,摸爬滚打几年还活着,谁相信她干净?
权薄沧依旧没说话,只是顾着颂凡歌,看她情绪如何。
这样的淡定叫越凌风心里发狂。
忽然一阵喧闹,往外看去,空中正盘旋着一架直升机,一辆重型防弹车驶入窗口下。
几个黑衣人从窗口进入,他们身上系着绳索,连着空中的直升机,电光火石间一把抓住越凌风的手。
这不是自己的人!
越凌风下意识地反抗,那人却突然说了一句:“折磨,地狱。”
折磨,地狱——折狱!
这是他跟科泰之间的暗号!
越凌风慌神间,黑衣人已经将越凌风拽住,可他们没料想到越凌风原本手里拿着的是炸弹控制器。
轰然间,别墅底下的炸弹陡然炸开。
强烈的冲击波冲来,像夺命的手一般在别墅里挥动,里面的人瞬间被炸开。
“别怕!”
危急关头,权薄沧一把将颂凡歌抱住,用身体将她护住,按住她脑袋靠在自己胸膛,一手按住她耳朵。
身边惨叫声剧烈,饶是有权薄沧拼命相护,颂凡歌仍是听到了剧烈的动静。
那声音像黑夜里劈下的雷电,轰然在她的世界炸开。
“阿沧……”
颂凡歌睁大眼睛,她整个人被权薄沧护着,地动山摇,只堪堪看见权薄沧朝她微笑,下一秒两人便一起被冲击波炸出来。
第237章 一网打尽(二)
声音震耳欲聋,充斥着烟雾和尘埃,颂凡歌被迷了眼睛,视线一片浑浊,只知道自己被人死死地护着。
爆炸过后,周围陷入死寂,颂凡歌手指微动,雨水浇落在脸上,湿了她眼眶和额头。
“阿沧?阿沧!”
颂凡歌伸手推压在身上的权薄沧。
权薄沧还是保持着护着她的姿态,一手扣着她后脑一手垫在她后腰,双眼闭着,身上被一块断裂的楼板压着。
颂凡歌心脏蹦蹦蹦直跳,手上竟然摸到一手的血,“权薄沧,别吓我,我害怕!”
漆黑的夜里,雨水无情地落入眼睛,颂凡歌大声呼救,周围却没人回答。
过了一会儿,权薄沧才微微动了动嘴唇,他气息微弱,“不怕,我在。”
几分钟的时间,颂凡歌却感觉像是过了半个世纪,她颤抖着想从他身下出来,却又不敢用力,怕震动周围的板块又陷入坍塌。
权薄沧沉沉的呼吸就在身边,大手艰难地伸出来,覆在她被雨水淋着的脸颊。
“傻子。”颂凡歌鼻尖酸涩。
手下的人动作很快,将两人救出来,颂凡歌被护着只淋了点雨,身上半点伤都没有。
权薄沧进了手术室,颂凡歌在外等着,有些慌神。
直到祁明朗看不过去,好说歹说让她去检查,她才勉强跟着医生去做检查,结果也很好,她什么事都没有。
做完检查颂凡歌急匆匆地回来,权薄沧的手术还没结束,颂凡歌白着一张脸等在手术室外。
忽然有医生走出来,颂凡歌心里咯噔一下,立马凑过去。
“哪位是权太太?”
医生说的本地语言,好在颂凡歌能听得懂,她有些激动。
“我是我是,我是她妻子,权薄沧怎么样?是不是手术有困难,需要什么设备和人员都跟我说,求你们……”
颂凡歌脸色惨白,本以为权薄沧手术有什么意外,没想到医生却笑着打断她的话。
“太太,沧爷背部重伤,但手术很顺利,您不用担心。”
医生很温和,“沧爷托我出来告诉您,让您好好休息,好好吃饭不要担心,另外,沧爷还说他出来会检查。”
“……”
同在一旁听着的祁明朗嘴角狠狠抽搐,“那他有没有跟他帅气绝然医术高超身高一米八的好兄弟说什么?”
医生推了推眼镜,认真地看了祁明朗一眼,而后认真地摇头,“抱歉,沧爷只交代了这些,要不您等手术结束了问问?”
祁明朗:倒也不必问了。
等医生再度进去,祁明朗懒散地坐在椅子上,双手枕在后颈,“别愁了,瞧你那样,就那么点伤,权薄沧死不了,放心。”
“我知道。”颂凡歌淡淡回答。
他从小摸着黑才走到现在,一路上受了不知道多少苦,这点伤对他来说可能不算什么,甚至没到他之前的百分之一。
可他是肉体凡身,不代表他不疼。
手术进行的时间很长,颂凡歌一直没离开,一直等到权薄沧出来,她才起身去一起将他推回病房。
第238章 一网打尽(三)
权薄沧打了全麻,这一觉睡到了第二天下午。
台风过去,窗外大片的阳光落进来,斜斜地打着,他身体微动,抬眸发现旁边趴着个熟睡的女孩。
颂凡歌尚在睡梦中,坐在床边,双手枕在床上,许是累了,她睡得很沉,长而卷翘的睫毛刷在脸上,薄唇粉嫩水润。
权薄沧眉梢凝着,想起身将她抱到床上,却发现后背疼得厉害。
颂凡歌感受到动静后醒来,见他要下床,急忙揉了揉眼睛保持清醒,“要做什么叫我就行,你别动。”
她几乎没能睡觉,刚刚也只是忍不住了趴一会儿,这时候眼睛一睁,眼底血丝多得吓人。
“叫你做什么?”权薄沧忍着疼痛将她按到床上,扯过被子强行给她盖上。
他单手压着她肩膀,“睡觉,睡不好不准起来。”
颂凡歌哪里会听他的乖乖睡觉,觉得他受了伤需要照顾,恨不得二十四小时睁眼看着他。
她眼下带着青黑,一看就没睡好,也不知道好好吃饭没有,正想着,颂凡歌的肚子就咕噜噜叫了几声。
“……”
“我做个手术你就把自己搞成这样,颂小姐,你本事挺大啊。”权薄沧不悦地看她,眼底是心疼。
恰逢祁明朗提着食物回来,一进门就看到这幅场景,兀自骂了一声。
“操!权薄沧你是不是个东西,刚醒来就跟没见过女人似的,这是F国的病房,你多少悠着点。”
话是这么说,但祁明朗还没傻到真把这场景当作什么不正经的事了,只是图一时嘴快调侃几句。
说完,床上那两道冷厉的目光悠悠地看过来,祁明朗正将饭菜放到桌上,顿时觉得后背发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