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说墨御天手下统领着一支墨衣卫,足足有一万八千人,各个骁勇善战,杀人不眨眼,全是他的私兵。
他手下还有十八太保,各个都是高手不说,每人还有一项绝技。
也不知道,墨御天到底派了谁来保护小贱人。
如果只是普通的墨衣卫还罢了,要是十八太保中的一个,那他想要控制小贱人,可就难办了。
墨御天这人喜怒无常,杀人无数,若是让这个活阎王知道了他的心思,岂会有他的活路?
楚怀安本来还扑腾着想回头去看刚才到底是谁踢了他,然而一想到对方有可能是十八太保中的一个后,他突然就没了回头的勇气。
甚至就连浑身的力气都像是被人抽走了一样,连扑腾的力气都没了。
直到脸颊被冰雪冻得快要麻木,楚怀安才猛地惊醒过来,想要从雪地里爬起来。
结果试了好几下都没成功。
他的手臂好像又脱臼了,这会儿又冷又痛,根本使不上力气。
还有腰好像也拧着了,动一下都疼得厉害,哪里还有力气从地上爬起来?
楚怀安犹豫了一阵,最后还是觉得活命更重要。
于是扯着嗓子开始喊人:“来人——快来人啊——快——快来人——”
快来救救我!
这话他喊不出来,实在是太丢脸了。
楚怀安倒下的地方距离正院已经很近了,可惜这会儿大半夜的,奴仆们几乎都睡下了。
他面朝下趴在地上,又爬不起来,想要喊人,就只能拼命仰着脖子抬起脸。这样的姿势让他很不舒服,喊出来的声音自然大不到哪儿去。
偏偏外头还在下雪,刮着大风。呼啸的风声把他的喊声遮掩了大半,睡在正院的人根本听不到多少声音。
楚怀安嗓子都快喊破了,才终于有人发现了他,急急忙忙地跑出来将他抬了回去,又是烧水又是喊人地给他施救。
楚怀安浑身都冻僵了,即便是躺在烧热的炕上,裹着厚实的被子,怀里还塞了热乎乎的汤婆子,他还是冷得瑟瑟发抖。
一名下人见他冻坏了,眼珠一转,趁着周围人慌乱的时候,偷偷走了出去,一路飞奔到了疏影苑。
疏影苑里,住着的是楚怀安唯一的贵妾郑姨娘。
郑姨娘乃是楚怀安原配郑氏的亲妹妹,嫁给楚怀安的时候就是良妾的身份,后来生下女儿后,更是直接由老太太王氏做主,抬成了贵妾。
可想而知,她在楚家的地位有多不一般。
楚怀安并不贪恋美色,唯有一妻一妾,再就是两名通房。
不过通房丫鬟也是丫鬟,地位跟郑姨娘这个贵妾比起来,可就差远了。
楚怀安和顾云娘又不亲近,反倒大部分时候都歇在郑姨娘的院子,郑姨娘的地位自然就更高了。
下人们看在眼里,只要脑子聪明的,都知道该选谁。
这不,楚怀安刚一出事,就有人迫不及待地跑去给郑姨娘通风报信。
郑姨娘本来已经睡下了,一听楚怀安出了事,立刻穿上衣服,裹着斗篷,急匆匆赶来了正院。
楚怀安正烧得晕晕乎乎的,突然就听见郑姨娘惊慌失措的声音:“老爷!老爷你出什么事了?”
郑姨娘有个好嗓子,声音格外婉转,如泣如诉的,让人听了就觉得我见犹怜。
楚怀安听着她满怀担忧和关切的声音,心里十分满意:他就知道,梅娘是在乎他的。不像顾云娘那个疯女人,嫁给他这么多年,都不肯让他碰!
郑姨娘快步来到床边,刚说完,就看见了楚怀安那张肿到发胀,惨不忍睹,完全看不出本来面目的脸。
她吓得瞬间噎住,脑子里一片空白,原本准备好的话都忘了该怎么说。
这时楚怀安睁开眼睛,见郑姨娘眼睛里泪光闪闪,丝毫没看出不对劲来,还老怀大慰地想去拉她的手以作安慰。
结果刚动了一下,肩膀处就传来钻心的疼。
他脱臼的胳膊已经接好了,只是中间隔了不少时间,又受了寒,肯定要受一阵子的罪。
这会儿刚接好没多久,还不能动,一动就疼。
楚怀安痛过之后,才想起手臂还不能动,心里顿时懊恼不已,甚至还有点迁怒郑姨娘。
他语气不悦:“你怎么来了?都这么晚了,怎么不好好休息?大半夜地跑过来,也不怕身子受不住。”
郑姨娘瞬间回过神,柔柔地坐在炕边。她满面心疼地望着楚怀安,眼睛里闪动的泪水一下子涌了出来,声音哽咽道:“老爷!到底是谁?竟将你害成了这样!”
丑得她都没眼看了!
楚怀安一听她这话,立刻想起了性情大变的“顾元蓁”,还有顾云娘那个想要弑夫的毒寡妇,心情变得更加糟糕。
张了张口,正想说些什么,突然想起了那两名被他抛到脑后的护卫,还有生死不知的钱婆子。
楚怀安犹豫了一下,还是吩咐了人去处理。
直接弄死自然不行,不过,这天太冷,三人伤得太重,又受了寒,一场大病下来,人熬不过去,自然也就没了。
楚怀安冷酷地想着,不动声色地安排好了三人的结局。
第0025章 初见
郑姨娘见楚怀安不说话,心中惊疑不定。她试探着开口:“老爷,妾听说蓁蓁已经病得起不来了,顾姐姐没事吧?”
她其实知道楚怀安去了扶疏院,所以暗暗怀疑楚怀安的伤跟顾云娘有关。
此刻故意这么问,就是想刺激楚怀安,上顾云娘的眼药。
楚怀安听她提起顾云娘和顾元蓁,果然铁青了脸色。
他用力抓住锦被,咬牙忍了许久才说道:“这事牵扯到贵人,不是你能管的。知道得越多,你只会越危险。等时机到了,你自然会知道。”
郑姨娘气得悄悄掐住了手心,心里很不服气:楚怀安这是什么意思?竟然连她都要瞒着!他就这么信不过她?
她心里不满,面上却仍旧一派关切之色,饶是楚怀安老奸巨猾,也没能看出她的心思。
他很快又说道:“外面还在下雪吧?你既然来了,就别回去了,上来吧,别干坐着。大半夜冷得很,我已经这样,你别再冻坏了。”
冷死他了!汤婆子一点用都没有,还好梅娘来了,可以帮他暖暖身子。
郑姨娘知道他的脾气,见他不肯说,便依言脱下外衣躺了上去。
她刚刚从疏影苑一路赶过来,风吹雪打的,的确有些冷了,还是被子里温暖。
郑姨娘满意地想着。
谁知楚怀安突然说道:“你靠过来些,小心热气都跑出去了。”
郑姨娘想想也是,连忙依偎进了他怀里。然而下一秒她就后悔了,楚怀安身上就跟冰坨子似的,也太冷了!
她下意识就想逃开,楚怀安却长臂一揽,将她困在了怀里。
郑姨娘心里怄得要死,却不敢挣扎,只能默默忍着。
两人各怀心思,因为太冷,根本睡不着,只能默默熬着。
……
扶疏院。
傅元蓁眼看着院门处的屋顶突然垮塌,连忙冲了出去。
她到的时候,孙婆子就站在不远处。
傅元蓁问她:“怎么回事?”
孙婆子依旧冷着脸,没什么表情:“刚刚不知道为什么,屋顶突然塌了下来。”
傅元蓁狐疑地看了眼墨御天之前躲着的地方,心里有个猜测。
她想了想问道:“他们呢?”
孙婆子很快说道:“出去了,没被砸中。”
傅元蓁嘲讽地扯了扯嘴角,心里有些狐疑:楚怀安到底是走了狗屎运,还是因为他是女主的父亲,所以暂时死不了?或许,她该找个机会试上一试。
这时顾云娘也冲了出来:“蓁蓁,你没事吧?我刚刚听见……”
刚说到这里,她就看见了垮塌的屋顶:“这屋顶怎么塌了?我明明让人修缮过的!底下的人是怎么做事情的?”
还好这屋顶是现在塌的,没有砸到蓁蓁,不然……
顾云娘突然觉得后怕:“不行,这屋子说不定还有其他毛病,得再让人好好检查一下。”
傅元蓁连忙拉住她,安慰道:“不用担心,屋子没毛病,是先前那婆子砸在了屋顶上,把房梁砸断了。时间不早,回去歇了吧,等天亮了再找人修。”
顾云娘这才冷静下来。
现在太晚了,外头又在下雪,冷得很,留在这儿也无济于事。
倒不如先回去休息,等天亮再说。
顾云娘不放心地拉着傅元蓁:“蓁蓁,你真的没事吧?”
她真的不用失去女儿了吗?
傅元蓁犹豫了一下,还是没说出顾元蓁已死这个事实。
她虽然同情顾云娘,可她还得活着。
傅元蓁轻轻抱了顾云娘一下:“我真的没事。”
顾云娘顿时笑了起来,拉着她往回走:“那娘送你回房。”
她坚持要送傅元蓁,傅元蓁没法拒绝,只能任由她拉着回到了卧房。
顾云娘见她进了屋,放心地笑了笑,这才转身回了东厢。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傅元蓁刚走进房间,浑身的神经就紧绷了起来。
她不愿让顾云娘知道,所以不动声色地关了房门,这才转过身,冷眼朝那不速之客看了过去。
只见,刚刚还空无一人的地方,此时正站着一名戴着狰狞面具的男人。
他身上穿着黑色的大氅,即便静静站在那里,也给人极大的威慑感。
傅元蓁看着他脸上戴的狰狞鬼面,几乎是瞬间猜到了他的身份。
她警惕地看着墨御天,暗暗琢磨着把他召唤进空间的可能,面上却不动声色地开口:“摄政王深夜到访,不知有何贵干?”
墨御天狐疑地看着傅元蓁,先前离得远,看得并不真切。
此时两人同处一间房,他突然发现,眼前这个“顾元蓁”竟然像极了记忆中的昭华长公主!
虽然面容并非完全相似,可她的神态气质,实在是太像了。
一个人,当真能够在短短时间里发生这么大的变化吗?
墨御天心中狐疑,双眼死死盯着傅元蓁,突然问道:“你当真见到了昭华长公主?”
傅元蓁心中暗笑,她先前就怀疑躲在外面的人是墨御天,现在看来,果然是他!
不过,墨御天身上好重的酒味,他是在酒缸里泡了个澡吗?
“没错,我是见到了她。”
反正她自己就是昭华长公主,这么说也不算有错。
谁知华音刚落,墨御天突然来到她面前,掐住了她的脖子。
他的手很冷,冻得傅元蓁的皮肤都战栗起来。
傅元蓁气得咬牙,她没有想到,墨御天的速度竟然这样快!
这时墨御天再次问道:“你再说一遍,你当真见到了她?”
傅元蓁直视着他的眼睛,警惕地抓住他的手:“王爷难道以为,我是在说谎?”
墨御天冷笑着反问:“难道不是吗?”
傅元蓁试探着开始用力:“我没说谎。”
墨御天或许是压根没将她放在眼里,并未反抗,只是寒声问道:“你有什么证据?”
傅元蓁扬起唇角:“我还活着,难道不是最好的证据吗?”
墨御天深深注视着她,沉默了片刻才说道:“你看起来和资料里很不一样,为什么?是谁教了你?”
是宁修吗?
还是别的原因?
傅元蓁心念一动,突然说道:“如果我说……我就是昭华长公主呢?”
第0026章 画中女子
墨御天的眼神瞬间变得冷厉如刀:“你还敢胡说!”
他气得想要捏断傅元蓁的脖子,却被傅元蓁死死拽住了手,巨大的力道,让他心惊不已。
傅元蓁毫不示弱地跟他对视:“摄政王当真想要杀了我?”
墨御天被她那嘲讽的眼神看着,不知为何突然觉得心虚,连忙松开了傅元蓁的脖子。
冷冷说道:“你若是再敢冒充她,我定会杀了你!”
留下这句警告后,他瞬间化作一道缥缈的黑影,消失在了原地。
傅元蓁冷眼看着他消失的方向,挑了挑眉,缓缓勾起了唇角。
她果然没有猜错,这个墨御天真的很有意思!
随后,她走过去将窗户关好,回到床上躺好。
心念一动,直接进了小岛空间。
……
另一边,墨御天离开后,一路回了摄政王府。
他回到房间,拿出珍藏的卷轴小心翼翼地打开。
卷轴上,是他亲手画的昭华长公主。
只见她明眸善睐,手中拿着一支盛放的红梅,嘴角含笑。
墨御天怀念地看着画里的人。
这支红梅,是他亲手为傅元蓁折的。
她当时收到后很喜欢,便像这般拿在手里,眉目含笑。
那一幕深深刻在他的脑海里,直到现在也无法忘怀。
他本打算,等再长大一些,就偷偷杀了宁修,然后告诉她,他喜欢她。
然而没等他长大,她就死在了大火里。
宁修!
顾元蓁背后的人是你吗?
既然如此,那本王就不客气了!
墨御天冷冷一笑,又重新看向画里的人。他看了许久,才深吸了口气,小心将画收了起来。
然后继续喝酒。
……
同一时间,丞相府。
宁修同样在看着画里的女子。
只见她一身红色骑装,正骑在一匹白色的高头大马上,马的前蹄抬起,她却面不改色地拉着缰绳,一派从容。
像是察觉到了什么,她转头看着宁修的方向,眼神淡漠,找不出一丝多余的情绪。
宁修伸手触摸着那双淡漠的眼睛,突然叹息了一声:“你为何……总是不喜欢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