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海真并没有将此事提前告诉给庆云,他怕自己会被白云清盯上成为下一个目标,怕自己会被报复丢掉性命,所以他选择了沉默。
直到昨天,亥乙不知道是怎么得知海真其实早就知道太子妃要杀庆云这件事的,心地善良的亥乙无法忍受海真居然做过这种事便怒气冲冲地跑去质问海真到底是不是真的,还跟海真大吵了一架。
两人吵架的时候恰巧被路过的木纸鸢听到,在得知海真亲耳听到过太子妃与卓宇密谋杀人这件事之后,木纸鸢决定让海真来做自己的证人,为庆云主持公道。
因为一直对庆云的死心怀愧疚,所以在被木纸鸢这么邀请之后,海真便同意来给庆云作证,指证太子妃和卓宇。
“奴才当时无意中偷听到了太子妃和卓宇之间的对话,的确是太子妃让卓宇去杀死庆云的,当时太子妃还说,如果可以的话,她还要卓宇毁掉庆云的那张脸,因为那张脸令她感到十分恶心。”
此话一出,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转向了白云清,这件事发展到这里,白云清已经没有什么可以狡辩的余地了,人证物证皆在,这可以说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步云澜还想为白云清脱罪,但是却被对方一把拉住。
“够了,不用再说了,我承认,这件事确实是我让他做的。”
第65章 第六十五章
白云清一语即出,在坐的所有人都被她这话给惊到了,包括太后和皇帝,他们根本没有料到白云清会主动承认自己的罪行。
“你们也不必上演这种无聊的戏码了,这事确实是我指使他干的。”
“云清……”步云澜拉着白云清的衣袖,试图让她不要这般冲动,但白云清并没有理他。
白云清站起身,将自己的衣袖从步云澜手中抽走,然后径自走到了跪在那里的卓宇面前。
卓宇在白云清主动承认之后确实是松了一口气,但在看到白云清往自己这边走过来的时候,他还是低下了头,不敢抬头看她。
白云清走到卓宇身边只是淡淡地扫了他一眼,随后又走到了庆云身边,嘴角微弯冷笑一声,“我要人杀她的原因也很简单,就是因为我看不惯她这张脸。这怪不得我,要怪只能怪她长得跟那个女人太像了!”
说这话的时候,白云清的目光并不在庆云身上,而是落在了她身边的木纸鸢身上。她从一开始就觉得这个宫女十分奇怪,虽然长相并不相似,但从第一眼见到她一直到今天看她在这里为了扳倒自己又是演戏又是指控,那感觉真的像极了木纸鸢。
想到这里,白云清又笑了起来,在这番氛围当中,白云清此时的笑让人觉得活脱脱的像是一个疯子,一个被仇恨包裹入骨的疯子。
“只是因为自己的一时私怨便去残害无辜,白云清你可知罪!”步望远厉声呵斥道。
步云澜刚要开口为白云清开脱,却被步望远一个眼神给打了回去,他神色恹恹坐回了自己的位置,虽然想要帮白云清,但是他冷静下来之后觉得现在贸然出手的话很可能会将白云清置于更为不利的境地,所以他还是决定暂时还是什么都不做,静观其变,之后再想想要怎么救白云清。
“知罪?我当然知罪,我的罪就在当时不该一时仁慈放过了那个女人,让她有机会报复我,我的罪在找了这么一个愚蠢的奴才让他帮我做事,最后还落得个人尽皆知的下场!我的罪在……哈哈哈,我的罪在我不该出生在白家,不该一出生就背负着血海深仇,不该在仇人家忍气吞声二十年到头来却落得这么个下场!我有罪!我罪无可赦!”
白云清状若疯狂,大殿上的人都觉得她这是因为事情败露承受不住而得了失心疯。皇帝的眉头紧锁着就没有松开过,他现在只觉得皇室的脸面已经被这个女人给丢尽了!
步望远命令道:“来人!将这个疯女人给朕拖下去,押入大牢听候发落!”
两名侍卫从殿门外走进来,一左一右将白云清给拉了出去。白云清被拉出去之前同木纸鸢对视了一眼,她的目光中满是轻蔑。
这场闹剧至此算是告一段落,帮着白云清杀人的卓宇也被押入天牢等候着刑部的处罚。太后的一场寿诞就这么变成了一场大大的闹剧,太后本人倒是没什么不满,她乐得看太子出事,太子妃被押入天牢这可是她最钟意的一份生辰礼。
至于步云澜,他此前并不知道白云清派人杀人这件事,若是白云清能早日告诉他的话,他或许能够提前预防,那样白云清就不必受这般委屈了。但无论如何,现在事情已经发生,步云澜要是想要救她那就得另想办法了。
一场宴席最后是不欢而散。
但木纸鸢一行人却都是如释重负,不管怎么说,白云清现在已经被打入天牢,庆云也不必再躲在暗无天日的地洞里生存,总算是可以光明正大的恢复自己的身份重回人间。
回浣衣局的路上,木纸鸢看到了步生寒。步生寒正站在那里看着过往的王公大臣,宫女太监,在见到木纸鸢的时候他眼前一亮,想要走上前去,但刚迈出去一半的步子下一刻便重新收了回来。
步生寒看到木纸鸢也在看向自己这边,冲她微微一点头。木纸鸢张了张嘴,想说的话也没能说出口,最后只是微一垂眸,转身跟上了玉娥他们消失在了步生寒的视线当中。
“王爷,我们回去吧。”步生寒身边的小厮说道。
步生寒没回应,只是目视前方,小厮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除了一群群的人,什么都没有。
良久,步生寒才回应道:“去左将军的府上。”
“哎!”
木纸鸢这边已经将白云清从太子妃的位置上拉了下来,她接下来想要再进一步搞垮步云澜就简单许多了。现在步生寒需要的是去看看左明楷同顾晋相处的如何了,看看左明楷在得知当年的真相以后会做出如何选择。
……
白云清被侍卫带进了天牢,在被关进牢房里之后她才发现关押在自己对面的人是个白衣胜雪的少年。
黑暗肮脏的牢房里,这个少年一袭白衣却一尘不染,怎么看都不像是被关押在这里的囚犯。然而实际上他早已在这里呆了近二十年。
“你就是太子妃?”步清运将手中的书放在一旁,坐起身来直视着刚被人带进来的白云清。
白云清不想理他,只是静静地坐在一旁。
步清运见状倒也不恼,他的声音愈发地柔和起来,“你是白家的人吧?白文展的孙女?”
听到自己祖父的名字,白云清猛地抬起头来,一双眼睛不可思议地瞪大,“你是如何知道的?你的到底是什么人?!”
见白云清总算是有了反应,步清运轻笑一声:“我能是什么人?在这天牢里的除了罪人还能是什么人?”
白云清恶狠狠地瞪着他,面色不善。
“你倒也不必用这般眼神看我,算起来的话,我还得称呼你一声‘表姐’。”
“什么?!你什么意思?!”白云清紧紧地盯着步清运,“难道你是白宁姑姑的儿子?!”
白文展当年有一儿一女,女儿叫白宁,当今皇帝还是太子的时候,白宁就是太子妃。可惜后来白家出了事,白宁也因为受到娘家的牵连而被打入天牢。当时白宁已经怀有身孕,在天牢里生下了步清运。
可以说步清运从一出生就呆在这个暗无天日的牢房里,就这么一直呆了将近二十年。
“可怜娘亲当时候怀有身孕还要被人打入天牢,生下我不久之后便命丧黄泉,要不是这牢里狱卒心善,见我一个小娃娃可怜,偶尔给我几口饭吃,我也不会苟活到今日。”
“可是……可是我听说当年白宁姑姑生下的是双生子,而且全都夭折。那你又是怎么活下来的?如果你真的是白宁姑姑的孩子的话,那双生子的另一个孩子去了哪里?难道说他已经……夭折了吗?”
白云清长大之后也明里暗里地打听过关于白宁的消息,她知道当年白宁没死,但在知道白宁是怀着身孕被抓进天牢里的时候,白云清还是狠狠地吃了一惊的,不过她打听到的消息是白宁当时确实是在狱中产子,但当时她生下的是一对双生子,而且早就夭折了。可如今却还有一个儿子还尚在人间,那也就是说当年其实去世的是其中一个,只是不知道为何传成了两个孩子都已夭折。
“确实是双生子。只不过我的哥哥在我五岁的时候就不幸离开人世,两个孩子最终只活下来了我一个。”回忆过去的时候步清运一脸悲戚,看上去他跟他早夭的哥哥之间的感情不是一般的深厚。
“原来如此,这么多年你在这牢里受苦了。”白云清想不到自己居然还有亲人尚在人间,这让她心中多少有了些慰藉,至少他们白家还有后人存活于世。
“不过姐姐你这又是为何被打入天牢?你已位居太子妃,过不了几年便是皇后了,怎么突然落得如此下场?”步清运满是疑惑。
白云清叹了口气,“这件事不提也罢,我若是知道你尚且活在人世,那我说什么都不会让那个女人得逞!不过如今我大仇得报,那女人也已经尝到了丧夫丧母之痛,此生也已无憾,怎样都已经无所谓了。倒是你……你要如何才能出去这天牢重回人间啊。”
“很快了。”步清运说道,“如果姐姐肯助我一臂之力的话,我不仅能从这里出去还能顶替了步云澜成为当今太子,到时候这天下就有我们白家一半了!这样的话,外公他泉下有知也能安心了。”
“怎么说?”听到自己能帮步清运出去,白云清一下子来了精神。
“步云澜对姐姐用情极深,这次姐姐入狱他一定不会袖手旁观,肯定会派人来救你,到那时你便跟着他的人走。等见到步云澜的时候,将这东西放进他的吃食中,待他毒发身亡,朝廷中没了太子,我这个皇子自然就有重见天日的机会了。”
步清运说着将一个米黄色的小纸包扔到了白云清的牢房中去。白云清将那纸包从地上捡起,放在手里翻看了一下随后说道:“你是想让我毒死步云澜?”
“若姐姐觉得为难的话……”
“不,没什么好为难的,我做。”
第66章 第六十六章
步清运预料的没错,白云清被打入天牢后不久,步云澜便想办法找人替换了她,来了一出金蝉脱壳。看着对面的牢房里被步云澜的人换过来的长相同白云清有几分相像的哑女,步清运心中暗笑。
他早就已经看透了,世上的所有人都不过是别人棋盘上的一颗棋子罢了。
普通百姓是官宦人家手里的棋子,王公大臣们又是皇族手里的棋子,而那些高高在上的皇族也可能会沦为他人棋盘上冲锋陷阵的小兵。
所有棋子的命运就掌握在操棋人手中,谁该做什么,谁要被丢弃,全看操棋人的手段。
步清运因为早就看透了这一点,所以他不想成为那些人手中的棋子,他想做一个操控棋盘的棋手,掌握着天下众人的命运,没有人能操控他,但是他想操控所有人!这就是步清运的打算,这就是他要达成的目的!
寂静的走廊里传来了哒哒的脚步声,步清运微微抬眸朝外面看了一眼,是那名一直追随着他的狱卒。
狱卒先是将手中端着的饭菜给了那名替罪的女子一份,随后他又转身将剩下的一份放进了步清运所在的大牢中。
“每次只有你来送饭的时候我才能吃点儿好东西,”步清运走到牢门前看着自己饭碗里的那根鸡腿笑道,“不过为什么少了一根鸡腿呢,哥?”
这名狱卒便是步清运口中那个他早已“夭折”的哥哥——步清淮。
步清淮闻言身体微颤,压低了嗓子对步清运说道:“别这么叫我。”
步清运的目光越过步清淮的肩头落在了那名哑女身上,他知道步清淮是在担心他们之间的对话会被那哑女听到,“放心吧,她是个哑巴,莫说是她听不到我们的对话,就算听到了,她连声音都发不出又能告诉谁呢?”
步清淮闻言转身看了那哑女一眼,果然她对两人间的谈话并无兴趣,只是闷头扒着自己碗里的饭菜。步清运注意到那哑女碗里也有一根鸡腿。
“真是连良心都不要了。”步清淮小声嘀咕了一句,看得出来他对步云澜找一个哑女来做替罪羊的做法极为不满。
步清运只是笑了笑,他这个哥哥还真是单纯啊帮他传了这么多年的消息却是一点儿长进都没有。
“如果只是找一个陌生人来做替罪羊就是没有良心的话,那我岂不是早就该死了?”步清运慢条斯理地吃着自己碗里的饭菜,“像我这种连亲哥都会利用的人,那真的是禽兽不如了。”
步清淮没有反驳,他静静地看着步清运吃着那些饭菜。步清运见状也不再说话,天牢里重新回归了沉寂。
……
白云清被步云澜救走以后便被他安排在郊外的一处民宅里,步云澜去的并不频繁,毕竟他现在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
这几**中也并不安生,左明楷联合其它大臣开始上书想要皇帝重新调查当年先皇驾崩的真相。
步望远原本是想要糊弄过去,说先皇就是因病驾崩,然而那几个大臣却不依不饶,不管怎么解释都一致认为先皇定是遭奸人所害,说话间矛头还有意无意的指向了步望远。
这让步望远大为光火,对那几个口无遮拦的文臣加以惩戒,想以此来让他们闭嘴。然而令步望远没想到的是,那些文官一见步望远心虚到如此地步更加变本加厉,说的话也愈发言辞犀利不堪入耳,恨不得现在就逼得步望远退位才好。
所以这几天步望远因为要应对这些事搞得自己筋疲力尽,而身为太子的步云澜也没有好过到哪里去。
他虽然没有因为这件事被那些文官指着鼻子骂,但是步望远偶尔透露出来想要退位的念头却是让他抓心挠肝的难受。在皇位面前,父子血缘都淡如清水,这一点步云澜和步望远还真是相像。
那天步云澜下了早朝便直奔白云清的住处而来。
到的时候白云清刚起,还未梳妆,被他这冒冒失失的样子吓了一跳。
“做什么这么慌张?还记得你的身份么?”白云清微皱着眉头看着步云澜慌里慌张冲进来的样子。
“身份?记得,当然记得,只不过过阵子我就不再是这个身份了。”步云澜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仰头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