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宦娇——弥陆
时间:2022-01-14 17:34:08

  步六孤祈通满心的怒气不知为何顿时消散殆尽,他踌躇片刻,最终伸出手有些笨拙的擦掉她脸上的泪痕,随即转身离开。
  “你好好休息。”
  ……
  “你让人模仿我的字传递消息给陈拂霜?!”
  沈乾望着悠闲喝茶的九千岁,眼中压着怒意。
  “没错,步六孤祈通很是看重陈拂霜,她若是能吹吹枕边风事情倒也好办许多。”
  “霜儿一个人在北燕本就如履薄冰,如今步六孤祈通有意同诸葛鸿结盟,她的处境只会更加艰难。
  国事不比其他,步六孤祈通不会为了女人放弃自己野心和北燕筹备多年的计划。更何况你这个时候让人传递消息给她,若是被步六孤祈通发现便是通敌卖国之罪,这不是将她推入险境吗?”
  “她若是无意自然不会在意。”
  “你既然这么做,必然是知晓她一定会答应!”
  九千岁听到这话突然挑眉一笑,朝她嘴里塞了块切好的西瓜:“聪明~”
  “……”
  沈乾看着他眼波流转,似乎听到这话心情很是开怀,一时不知道他在抽什么疯。
  咬下西瓜,甘甜清凉的滋味在口中化开,将心中的燥气也浇灭了不少。
  她泄气的坐在小榻上,将九千岁挤到一旁:“那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九千岁搂过她的腰肢,又好玩似的喂给她一块西瓜:“诸葛鸿能给他的,咱家自然也能给。”
  沈乾不解,步六孤祈通要的是北燕复兴,入主中原。
  九千岁性子狂傲,怎会容忍他如此。
  但见他没有再说的意思,沈乾便也不再多问。
  总归他不可能将大赵江山拱手让人。
  ……
  长风吹过,离离青草如浪海般波涌。烈马奔腾,踏着草香而来。
  草原不比中原,狩猎游兴是常有之事。
  步六孤祈通喜爱射猎,每当有烦心之事便会带兵扎营打猎。
  他勒紧缰绳,利落的跳下马将手中弓箭丢给一旁等候多时的侍卫,径自走入王帐之中。
  随行的侍从为他褪去披风,奉上奶茶。
  这时就见他的贴身侍卫走进来抱拳道。
  “王上,探子求见。”
  步六孤祈通眼中一闪:“传。”
  片刻之后,便见有两人一前一后走进帐内。
  步六孤祈通挥手摒退侍从,却见那其中一个求见之人也抱拳退下,只剩下一人。
  那人一身黑袍,皮肤白皙,五官却极其普通,只一双眉眼仿佛有万千流光划过。
  步六孤祈通一双狼目盯着那人。
  他本身五官便高挺,长年沙场厮杀,浑身充斥着凌厉的杀气。若是寻常人等怕是早已不堪其重,汗流浃背。
  然而那人却仿佛未曾感到那股肃杀之气,从进帐至今从未行礼,而是神色自若的环顾了下王帐之内的陈设,轻嗤一声仿佛很是嫌弃,旋即踱步走到一旁的长椅上撩袍坐下。
  步六孤祈通静静注视着他的动作,声音冷酷:“你是何人?”
  那人嘴角微扬,声音如环佩作响:“狼主通身气派,果然不同凡响,就是眼神差了些。”
  步六孤祈通听到这话,眉头微皱:“你是南赵人。”微顿片刻,“南赵司礼监的人?”
  不由得步六孤祈通这般做想,这人通身矜贵,可举止之间却总让人觉得不似寻常男子,他寻思片刻,便想起南赵司礼监的太监便是这般姿态。
  “狼主好眼力。”
  这话虽好,但说得却极其敷衍。
  步六孤祈通凝视着他:“阁下来此所谓何事?”
  “听闻淮南王府望与北燕结盟,不知狼主所意为何?”
  步六孤祈通微眯双眼:“司礼监的消息倒是快,淮南王世子前脚刚走便派人来了。”
  那人轻呵一声:“锦衣卫,司礼监,通天法眼千里音。这世上便没有司礼监不知道的事情。”
  他淡淡道,“不过我今日前来,是有笔生意要同狼主做。”
  “哦?”步六孤眉头轻挑,“且说。”
  “狼主所想,无非便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假以时日挥师南下,一统中原。可惜啊,淮南王府的狼子野心司礼监早已知晓,只待他日一声令下,淮南王这些年私藏的兵马便会付诸一炬。
  况且大赵如今虽然落寞,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想要一举侵吞狼主也得当心噎着。”
  步六孤祈通冷笑一声:“司礼监若有这般能力,又何必千里迢迢费尽心机来大燕求见。”
  “有没有这个能力狼主心中应当很清楚,北燕这些年安插在大赵的探子不少,可惜骨头软禁不起拷打。”
  提到这,那人像是想起了有趣的回忆很是享受,笑声逐渐轻狂:“去年刚入大赵的那批骨头倒是硬些,不过现在都成了司礼监狱前的人皮稻草。”
  听到这话,步六孤祈通的嘴角渐渐沉下,目光如刀:“你就不怕孤杀了你。”
  “我既然敢来这里,自然有办法全身而退。便是狼主铁了心要尽地主之谊将我留下,那在下也不介意同狼主共赴黄泉。”
  “唰——”
  他话音未落,翻手之间一道银针便已射出。
  步六孤祈通只感到眼前寒光微闪,脖间便已划破一道血痕。
  他自觉武艺超群也忍不住心中惊叹,好快的功夫。
  倘若来人是为暗杀,那他早已身陨。
  他早就听闻九千岁心狠手辣为当世一人,且城府极深。
  如今看来,他当初派去南赵的探子早已所剩无几,甚至可能从他踏入南赵之时,一切行动便早已在那人的掌控之中。
  如此看来,淮南王府的一举一动也早在司礼监的监视之下。
  “司礼监的确卧虎藏龙。”
  步六孤祈通缓缓靠在椅背上,“说说你的交易。”
 
 
第78章 .  谁是黄雀(二)   怎么这个画面又诡异,……
  烈日当空, 沈乾坐在马车里望着身旁正漫不经心咳着瓜子的男人。
  他如今换了张□□。
  当初见步六孤祈通时选了张普通至极的面具佩戴,如今离开北燕他便打死也不愿意再带上那张脸,而是换了副五官精致。
  虽说比不上他的原装脸,但也算是个普通帅哥。
  沈乾不知晓他在王帐中同步六孤祈通说了什么, 也不敢确信北燕是否当真不会再同诸葛鸿结盟。
  但看着九千岁老神在在的模样, 她心中莫名的安稳。
  沈乾撩开马车窗帘看着外面碧蓝如洗的天空,原本以为他们扮作商贾队伍出行是要悄然回到帝都, 却没想到九千岁悠哉道。
  “成日在帝都呆快闷出魂来了, 如今既然出来自然要好好逛逛, 才不辜负这大好河山。”
  沈乾不解:“帝都政务繁忙,你若离开太久难免人心异动。”
  更何况淮南王府虎视眈眈,藏匿兵马, 一旦九千岁不在帝都控权, 那自身遭遇刺杀不说,很有可能诸葛鸿会发动政变,到时候一夕之间便会局势骤变。
  “帝都有如焯在,旁的人认不出差别, 无碍。”
  听到这话沈乾恍然大悟, 难怪她第一次见到如焯时便觉得他的举止之间总透着矜贵, 瞧着背影便同九千岁有三分相似, 若是再戴上□□, 那寻常人等的确分辨不出差别。
  想来如焯平日里便是九千岁精心培养,以备自己不在帝都之需。
  此次出行,他必是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沈乾便也方才心来。
  就在这时,沈乾见远处似有人骑马而来。
  身影愈加的靠近,她眼眸微睁, 有些惊讶的看着马背上的两人。
  “停车!”
  沈乾俯身出了马车,便见那马匹已近车队正要飞驰而过,其上坐着的竟是苏媚儿和苏若兰两人。
  见到她,苏媚儿一拉缰绳停下惊讶喊道:“长平,你怎么会在这里?”
  “此事说来话长。”
  沈乾望着苏媚儿身后一身血迹昏迷不醒的苏若兰,“他怎么样了?”
  ……
  九千岁这次离赵隐秘,所以并未乘坐他那特制的马车。
  普通车子本就相较狭小,原本沈乾和九千岁两人乘坐倒也舒适,可如今四个人挤在里面,还有一个重伤昏迷,这内里便显得十分拥挤。
  更何况九千岁不喜与人接触,若非沈乾见苏若兰和苏媚儿两人身上都有上,坚持要她们入车内询问清楚发生何事,他早就一挥衣袖将两人轰了出去。
  此时,马车里的气氛有些诡异。
  沈乾正为苏媚儿包扎伤口,她的肩膀被砍了一刀,好在伤势较轻。
  一旁半躺着的苏若兰就没那么幸运了,他身上渐满了血迹,嘴角干裂面色苍白。
  后背被砍了一道大口子,血肉模糊,好在苏媚儿帮他简单做了包扎止了血。
  九千岁对她们一身的血迹很是嫌弃,冷眼看着他们将血污沾到了软垫上,手中的瓜子被捏成了粉末。
  苏媚儿本就极度畏惧九千岁,若不是为了给苏若兰包扎伤口,打死她她也不会靠近这车厢半步!
  如今只得离他远远的,缩在角落里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沈乾收好了金疮药问道:“你不是同金婆婆去西海了吗,怎么会在这里?还有苏若兰,他怎么会同你在一起?”
  提到这苏媚儿眼中黯淡,哽咽道:“金婆婆她……不在了。”
  原来,当初苏媚儿同金婆婆离开之后,没料到半路居然会恰巧遇到诸葛鸿的人马。
  诸葛鸿想要带苏媚儿回去却被拒绝,便想要强行将她带走,失手之下打伤了金婆婆。
  苏媚儿见状一气之下告诉了诸葛鸿金婆婆的真实身份。
  原来当初淮南王妃,也就是金婆婆在识破淮南王野心之后便被囚禁起来,对外便宣称王妃逝世。
  金婆婆在临盆之后便被江湖挚友拼死救走,而恰巧此时淮南王侧妃也即将临盆,不久之后难产而亡,生下来一个死胎。
  淮南王便将诸葛鸿放于已经扶正的侧妃名下,假装是侧妃所生。
  这样一来,即便淮南王侧妃已死,淮南王府同柳公府和贤太妃依旧是亲家,甚至因为诸葛鸿的存在而亲上加亲。
  却没想到诸葛鸿听到真相后根本无法接受自己的母亲是一个年老丑陋,身份低微的江湖女子。
  苏媚儿永远无法忘记诸葛鸿的那时的眼神。
  震惊,痛恨,厌恶,和狠戾。
  “本世子是淮南王府唯一的嫡子,贤太妃的亲侄!怎么会如你所说是这种女人的儿子!”
  说罢,便在苏媚儿的震惊中亲手一箭射杀了金婆婆。
  苏媚儿连阻止的时间都来不及,只能眼睁睁看着金婆婆胸口正中一箭。
  随后便听到她大笑着,声音满是凄惨绝望:“真不愧是他的儿子啊,不愧是他的亲儿子!你说的没错,你不是我的孩子,你不配当我金家的后人!”
  “婆婆到最后都死不瞑目。”
  苏媚儿说道这已经泣不成声。
  沈乾也没想到诸葛鸿会下手这般狠辣:“突然知晓自己的身世一时无法接受很正常,可正常人就算怀疑也好歹要查清楚事情真相。诸葛鸿居然下手这么快,像是要极力掩瞒一样。”
  “因为那个女人的存在对他来说是耻辱。”
  听到这声悠悠的话语沈乾朝声音处望去,就见九千岁又咳了颗瓜子懒洋洋说道。
  “诸葛鸿此人极要脸面,他最骄傲的莫过于自己的身世。如今却告诉他他的生母是一个卑微丑陋的商贾之女,这就不仅是耻辱,还是污点。”
  沈乾听到这话心中了然,若是诸葛鸿的身世传出为世人所知,那他便不再是纯正的贵族血统。
  即便未来登基为帝,他难以启齿的身世也会成为史书中的不堪一笔,为后世所耻笑。
  “只是为了这个理由,便亲手将自己的生身母亲杀害,真是连畜生都不如。”
  沈乾望向苏媚儿,见她眼中黯淡无关心如死灰的模样,倒放下心来。
  她原先还觉得毕竟青梅竹马,苏媚儿对诸葛鸿依旧心存牵挂,担心他们会死灰复燃。
  可如今经过这番,想来苏媚儿对诸葛鸿是彻底死心了。
  想到这,沈乾转移话题道:“对了,那你同苏若兰又是如何相识的?”
  “是苏少侠救了我。”
  苏媚儿连忙擦干眼泪道,“诸葛鸿将我强行带走后中途遇到了苏少侠,苏少侠便出手救了我,可是自己却身受重伤。我们好不容易逃了出来,原是想先在北燕落脚疗伤,没想到中途遇到了你们。”
  “这还真是缘分。”
  沈乾忽然有些疑惑,“苏若兰为何会在关外?”
  她在帝都是经常给慈济堂寄信,也曾今受到过回信,那回信的字迹的确是苏若兰的,也并未提到他要去大漠。
  沈乾怀疑的望向一旁的男人,就见他正懒散的靠着车框,翘着兰花指掏了掏耳朵观望着窗外的风景。
  “……”
  一定是这丫干的好事。
  沈乾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她就知道这丫不心眼没那么大!
  沈乾冷下了声音,一字一顿盯着他道:“真不知慈济堂的一众老小如今可还好?”
  九千岁瞧了她一眼,尖酸刻薄道:“看咱家做什么,你当咱家是街边耍猴的,有那闲工夫对付一帮小乞丐。”
  沈乾听到这话放下心来,旋即故作感慨道:“也对,都督大人有大量,自然不会同一群孩子计较。就是可怜了苏公子温文尔雅,丰神俊秀,太过优秀便遭歹人嫉妒容颜,不得安生。”
  “哟,都说山猪吃不惯细糠,咱家今儿算是见识到了。”
  九千岁弹了弹指甲挖苦道,“脸长脖子粗,眼小鼻子塌,这般容貌也配称得上丰神俊秀四个字,公主的品味当真是令人大开眼界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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