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小花听到学习有些头大,嘿嘿笑了几下就转过头去,思忖着,文秀英请了几天假,怎么就变了一个人似的,那个作业优先给她抄的好姑娘哪去了,呜呜呜呜......
外面还是冰天雪地,学校难得没有让去干活,上了一整天的课,田小花时不时的就要给文秀英扔个纸团,想分享一下她娇羞紧张的心情。
文秀英一概不理,下课警告她,再这样就不陪她去了,她才罢手。
两人一整天的形影不离,于彩凤都看在眼里,她心里好难过,跟她最要好的好朋友突然跟别人亲密起来,她连严文宣回头看她的眼神都没有接上。
心里甚是沮丧失落的于彩凤,想等晚上好好跟文秀英说说话,她俩从小一起长大,最是熟悉彼此,英英不是个小气人,肯定会原谅自己的。
好不容易等到晚上放学,文秀英却和田小花一起出了校门。
于彩凤也悄悄跟了上去,黑夜中只能看到个人影,但文秀英个子高挑,她一直锁定她跟着。
看到文秀英在大榕树下停下脚步,田小花一步一回头的到了墙角处,于彩凤心里雀跃起来,英英还是一点都没变,喜欢保护人,体贴人。
她没有犹豫跟上去,想看看田小花跟谁见面,好找机会说说田小花,省的她老说自己扎在男生堆里。
忽然,于彩凤的手被拽住。
“不要过去,咱们在这等着。”文秀英在她耳边轻轻说道。
这样亲密的时候很久没有出现了,于彩凤心里有一瞬间的熨贴开心,随即又一股醋意袭来:“我处对象你怎么百般阻拦,田小花和男生见面,你还陪她来,你跟我说这是为什么?”
文秀英见于彩凤像个小孩子样用撒娇的语气质问她,她心就软了,这个陪了她多年的人,不管做了什么,自己大概都不会真的生气吧。
这么久了,于彩凤总算愿意好好跟她说这件事了。
文秀英乘机道:“严文宣配不上你,你以后是要上大学的人,到了大学,好看聪明家境又好的男孩子多的是,他除了长得好看,会说点好听话还会什么呀。”
“英英,那为什么田小花这样你不拦着?”于彩凤听到又是这一套,更委屈了,考大学这种远在天边的事情,哪里比得上现成的温柔恋人有吸引力。
“因为我只在意你能不能考上大学,过的好不好。”
“英英,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但是他真的挺好的,你是不了解他,等熟悉了你就知道他人好了。”于彩凤抱住文秀英甜兮兮的说道。
“你还考不考大学了?”文秀英听到她仍然执迷不悔的样子,语气有些凌厉。
“考呀,不过这不是还没影儿的事吗?谁知道啥时候能考呢,到时候再说吧。”于彩凤弱弱的说。
“那你答应我,一旦恢复高考的事情定了,你们俩就分开。”
“好,我答应你,你不要生我气了。”
两人一直说着话,没注意到田小花的动静,等看那边的时候,才发现已经没人了。
文秀英突然一阵心慌,她本来也只是想满足一下少女心事,才陪她出来的,大晚上的,别出了什么事才好。
两人忙到后墙那边去找,影影绰绰的人影还不少,这里到了晚上,就成了少男少女们的约会圣地,夜色就是最好的遮掩。
文秀英拉着于彩凤的手轻轻走着,走到最北边时,听到田小花轻声说了句:“现在还不行,我们回去吧。”
两人才放下心,回到树下等着,田小花看到她们后,挥了下手,就又与赵鹏并肩走了。
回到宿舍后,田小花脸上的红晕就没有褪去过,待熄灯后,她还跑到文秀英的床铺悄悄问:“他说我这里好大,想摸一下下,我没同意,你说他会不会生气了?”
文秀英忽的一下坐起来,这真是个小渣渣啊,屁大一点,就有这种龌龊想法了,她本来以为十几岁的少男少女处对象,就是说说话,写写纸条什么的,这样的事,她是真没经过呀。
于彩凤不会也被占便宜了吧,她的心突然提起来,自己是不是得采取一点激烈的手段来?
见文秀英不说话,田小花又推了一下她,文秀英才小声道:“他这是耍流氓,不是个好人,以后别理他了。”
“他说就是喜欢我,还给我背诗听,说是诗里也有这样的句子,他就想试试书里写的和实际一样不一样。”田小花的脸都红到耳朵根子去了。
有文化的流氓就是不一样,文秀英没有过恋爱经验,但是她看过好多电视剧啊,那里面的渣男都是这么骗女孩的。
她果断道:“以后别理他了,好男孩多的是。”
田小花心里有些郁郁的上床睡觉去了,没有一个人懂她的心,真是好难过。
又逢周五,文秀英准备在宿舍待着,哪也不去,但是想到还要给他们俩送防水的衣物,就把自行车借给了于彩凤,托她带回去。
于彩凤第一次走进知青点,看到那些衣衫整洁,与乡下人截然不同的文雅洋气,让一向自诩漂亮娇俏的她有了些许自卑,这就是城里人呀。
院里的男孩问她找谁,还用一个请字,更是让她手足无措起来。
好一会儿,她才抬起头看向眼前这个硬朗俊秀的男孩子,轻轻说了声:“我找贺子谦。”
“我就是。”
冷冷的声线里有一丝别样的清冽,于彩凤心里有些乱。
第42章 . 快过年了 贺子谦看着这个小姑……
贺子谦看着这个小姑娘觉得有些眼熟, 看到她推着的自行车,一下子想起来她是谁了,她就是之前看到的跟英英走在一起的同学吧,是比一般乡下姑娘白净些。
“你是英英的同学吧?她人呢?怎么没回来?”贺子谦见她低着头不说话, 主动问道。
“英英不想回家, 让我帮她把这包东西带给你们。”
贺子谦走过去看到车座上绑着的体积不小的麻布袋,颇有些重, 不好拿下来, 头一偏喊道:“吴达, 出来一下。”
吴达闻声拿着扫把出来,于彩凤感到整个世界都亮了,又出来一个洋气好看的哥哥, 个头稍微矮些, 却很爱笑的样子,让人觉得亲切温和,没有贺子谦给人的冷淡不适感。
两人把东西卸下来后,吴达看到站在车头的于彩凤, 笑着说:“小妹妹, 你就是咱们申家大队的村花吧, 长得怪灵气的, 多大了呀?”
“我今年十四, 比英英大一岁。”于彩凤不明白什么叫村花,但是花总是好看的东西,她直觉这位哥哥在夸她, 脸更红了。
“那也不小了呀,长得有些小巧,我还以为你比英英小呢。”吴达一副自来熟的模样, 和于彩凤聊上了。
贺子谦瞪他一眼,他忙跟贺子谦把麻袋抬进去。
于彩凤一个人在院子里站着有些左右为难,想着东西送到自己就该走了,可是总觉得还应该说点什么,但是他们都已经进去了,她也不好追进去。
正要推着车子离开,吴达追出门外,塞给她一块烤红薯:“小妹妹,天冷,吃个红薯就热乎了,谢谢你把东西给我们捎回来,以后常来玩。”
于彩凤大方的道谢说再见,心里雀跃起来,推着车子在乡间小路上走的飞快。
吴达重新回到屋里时,贺子谦已经把麻袋拆开了,露出里面分装的塑料袋。
有雨鞋,雨衣,护膝,护腕,皮手套,还有一把精巧的榔头......
两人将东西一一摆出,吴达惊呼道:“还有件棉衣,我看看,是给谁的。”
贺子谦嘴角含笑,他知道是给自己的,上次去县城,两人还特意买了布的,只是当时不知道是要给自己做棉衣的。
吴达拿着在自己身上比划着,发现好像有点长,里面掉出一个小纸条,写着贺子谦的棉衣。
吴达泄气的把棉衣往炕上一扔,有些失落:“都是哥哥,英英好偏心,只给你一个人做棉衣,我的棉衣也不暖和了。”
“这是我买的布让英英给我做的。”
这样一说,吴达心里好受些了,重又兴致勃勃的翻起麻袋里面的宝贝来。
“这是手电筒吗?怎么还有个袋子,好小哦。”
贺子谦拿过来研究了一会儿,往吴达头上一笔划,发现刚刚好:“这应该是可以戴在头上的手电筒,这样就可以把双手解放出来了,不耽误干活。”
“咱们这个妹妹宝贝真多,你可不许说出去,省的别人跟咱们来抢。”吴达一副护犊子的样子,欣喜的告诫贺子谦道。
贺子谦一脸无语:“我还用你教,你个大嘴巴别说出去才是正经。”
“谁大嘴巴了?”
“你是见人都要多说几句多,言多必失,知道不?”
吴达翻了一个白眼:“我这是有礼貌,你看你,英英多同学好心来给咱们送东西,你就把人家一个人晾在院子里,我出去时,人家都快要哭了,一点都不懂得怜香惜玉,以后找不到媳妇,别找我哭。”
最令他们觉得新鲜的是,里面竟然连手帕,口罩这种小玩意儿都有,女孩子就是细心,还怕他们冻着脸。
大老爷们,又不靠脸吃饭,脸有什么要紧,口罩就被他们打进冷宫吃灰了,直到脸上冻的裂了口子,才体会到妹妹的英明。
这几天去挖冰,手脚都冻木了,尤其是唯一的棉鞋总会弄湿,每天晚上回来都要生火烤上半宿才行,不然第二天就要光着脚出门了。
这下好了,装备齐全的两人,当晚就拉着架子车跑去挖冰了,乘着天黑,冰冻的瓷实些,不会一不小心就踩到水坑里。
头顶着手电筒,拿着榔头将大块的冰敲成小块,再抱上车子,全身都被包裹着,两人毫无顾忌的在河道里穿行,不一会儿,就装满一车,拉上去了冰窖。
他们搞冰已经三天了,总共才拉了五车,实在是一群人挤在一个地方,又要小心不能把衣服溅湿了,徒手抱冰,一会儿就完全失去知觉了,只好缓上好久,才能继续干活,效率极低。
晚上清净无人打扰,不用怕湿,肆无忌惮的搞冰,多大的动静都没人能听见,两个小伙子干的热火朝天,不知疲倦,越干越热,唯一的问题就是每次去倒冰都得让看冰窖的老李头起来一次。
他们将打火机送了一个给他,便万事俱备了。
一晚上的功夫,他们就拉了六车冰,这样一来,再有三天就可以干完了。
等到天快亮时,他们就回去睡觉了,其他知青大清早来,没看到一向最勤快的吴达和贺子谦,心里有些犯嘀咕,全靠他们俩在河里开路,他们其他人才能挖到冰,这人没来,他们可搞不动河道里的冰。
磨磨蹭蹭的干着活,等着他俩出现,直到日头直直的照到头顶上,都没见着人,肖红有些人忍不住了:“雁秋,你别坐着了,去看看他们俩怎么还没来?顺便也可以跟贺子谦拉拉话。”
“我不去,我可不是那种上赶着的姑娘,他总有求我的时候。”
肖红无语,主动去找男生搭伴了,她力气小,可是能做针线洗衣服啊,男生还是愿意跟她组队的,尤其是这么费鞋子的活。
悄无声息间,吴达和贺子谦早已干完活了,就等着月底一起交任务,他们可不想提前去跟队长说已经干完了,枪打出头鸟的道理,他们还是懂的。
他们昼伏夜出,间隔着干活,轻松惬意,还抽空跑了趟县城,给家里寄了点东西。
等到月底时,大家都勉勉强强干完了活,胡雁秋这位大小姐也干完了,她不出力,可是有钱会许愿啊,其他男生多多少少都愿意帮一把,到底是大干部家的闺女,指不定就有什么门路也说不定,回城的诱惑,让他们顾不上计较,他们之所以落到这个下场都是因为她。
十二月初,知青们重回到社员们干活的队伍中,除了吴达和贺子谦外,其他知青都鼻涕横流,发烧感冒,湿冷发抖,腿脚发软,说是上工,多半在休息,一天挣个两三个工分就不错了。
队长气的直想骂人,这帮兔崽子,等到年底分粮的时候,你们就等着喝西北风去吧。
不需要再回什么家之后,文秀英的日子过的平静简单,把全部心思都用在了学习上,间或催促于彩凤和田小花认真学习。
自从上次回去认识了吴达和贺子谦之后,于彩凤对严文宣也不那么上心了,她知道原来好看优秀的男孩子真的好多,尤其是城里人,就像英英说的那样,长得洋气,还有礼貌。
那个贺子谦性格内向些,不爱说话,有点不好相处的样子,吴达却是个温柔有礼的性子,还给她吃烤红薯,这样的细心体贴,她觉得心里好暖。
这年月,最珍贵的东西莫过于吃食,除了英英,还没有其他外人给她吃过东西。
她每周都回家,总是要故意路过一下知青点,有好几回都在门口看到了吴达,还朝她笑,她越来越觉得英英说的对。
当城里人真好,不像乡下人,都只能在土里刨食,男生也喜欢说脏话,原来她以为男孩子都是这样的,现在,她知道,原来这个跟素质有关。
英英说,一个真正有教养的男孩子是不会在女孩子面前说脏话的,是会尊重爱护女孩的。
忙碌充实的日子过的飞快,很快到了年下。
放寒假了,同学们欢天喜地的摆脱了学习的折磨,高高兴兴的回家过年,无论平时如何,过年总能吃上顿饱饭的。
大队场院里排起了长队,等待着领粮领钱。
木学农两口子正排在队伍中间,焦急的张望着前头长长的的队伍,他家现在算是养着四个孩子,只有两个大人挣工分,实在有些紧巴。
大儿子木嘉尚当兵走了一年多,给家里寄过两次钱,一次三十块,一次四十块,若不是有这些钱,其他孩子上学的学费都没有着落。
家里没个能帮忙的,副业也没人张罗,文秀英之前虽然一直在家里住着,却早就当起了甩手掌柜,每天回家除了吃饭,很少出房门,根本指望不上。
男孩子皮的很,家务活都做不了,外面摘酸枣之类的活也比不上女孩细致。
眼巴巴的排到了队伍的最前面,队长将木学农的家的粮食给他们,就是两袋子玉米,一袋子红薯,半袋子土豆,细粮一点点,约么五六斤的样子,勉强够吃两顿手擀面吧。
去年队里没多少收入,只分了五十多块现钱。
生产队是没有多少现金收入的,这些不多的现金收入还是靠队里有些手艺人出去挣钱,给队里上交的,比如章小栓,会补牙,李明会理发之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