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世界被限制在了手机前，他一下哭一下笑，哭是因为他要卖惨，笑是因为他要给大家一种他很惨，但是他很乐观的形象。
直到二年后，他的事穿帮了，大家都知道他是骗子了，村里就那么几个人，都看不起他，都避着他，他不敢去学校，妈妈也没有回来。
慕父和他说，还差三百。
二年骗了上百万，他被三百块难住了，他想去找老师借，但是老师对他很失望，那种失望让他扎心且迷茫。
也是那一年，他知道世界上有一种人，他们有一种癖好，叫恋童癖。
慕父带着那些男人一个一个往家里领，告诉他一个人十块，只要三十个人，就凑齐三百了。
而且那些人，都是曾经给他打赏过的。
他不信慕父了，他不知道他那段时间怎么过来的，大概像条疯狗吧，他被殴打过，谩骂过，但是只要给他机会，他就会不留余力的弄死别人。
慕父不舍得慕玖死，长得那么好看，死了多可惜，甚至看见慕玖脸上有伤，就会抓狂，但他又想赚那份钱。
于是进慕玖房间的人，有两条规矩，不能弄死慕玖，和不能打慕玖的脸。
那个时候慕玖就像一个疯子，每天都想着怎么杀人，挣扎，反抗，挣扎……
就这样过去半年后，慕玖的脸长开了点，人也变高了，慕父创建了一个新的直播号，改了名字和身份信息。
和慕玖达成了一个约定，他直播，慕父不领人回家，他直播，他才有饭吃。
慕父起初让他搔首弄姿，用幼态的身体做出成熟的模样，他真的很讨厌那些为他打赏的人，因为他那时觉得如果一开始，没人给他打赏。
慕父就不会变成这副模样，他也就不会成为这副鬼样子，于是慕父在的时候，他笑，慕父不在的时候，他就骂人。
直播间不停被封到不停解封，慕玖的两面派，被慕父发现了，于是接下来，就是长时间的殴打，但又不敢打慕玖的脸，不给慕玖吃饭，又害怕慕玖脱相。
而慕玖蹭着机缘巧合，他偷偷藏了一把刀，以备不时之需。
然后在慕父一次喝酒的真言下，他知道了赌博，和叠码仔，慕父说他本来也是事业有成，生活的很幸福。
但是叠码仔害他，叠码仔带他去赌博，他问慕玖，你知道一个小时赢五百万的诱惑力有多大吗？
那是他两年拼死拼活才能赚到的钱，他赌迷了眼，他觉得他以前的努力，又蠢又傻。
前面赢，后面输，他将流动资金都赌没了，那是他二十几年的心血，他想赢回来，就把房子当做了抵押，又输了。
他去问母亲要钱，母亲知道他赌博闹离婚，而他怕这事传出去不光荣，他也不想离婚，他想要钱，就把母亲卖了。
他不是没赢过，只是赢的不够多，他想着，至少赢回本金吧，结果又全输了，正巧母亲死了，他靠着母亲的死，骗了一笔保险，还敲诈了买家一笔钱，又去赌，赌输了，也赌红了脸，将目标放在慕玖身上。
要么赢的盆满钵满，要么输到妻离子散，他儿子还在，他想把慕玖卖了，如果慕玖也没了，他就戒赌！
结果他发现了网红这个商机，他开始诱导慕玖在网上骗钱。
因为大家都信小孩子是不会说谎的。
其实慕玖一个月赚几万，还不够他玩几局的，他嫌弃又舍不得放弃。
最后慕父拍着慕玖的脸，一嘴的酒气，和慕玖缓缓说：“爸爸，以后可就全指望你了，乖一点好不好？嗝。”
慕玖曾为慕父的坏找过很多借口，从未想过慕父坏的那么轻易，只是因为赌博上了瘾。
那天，是慕玖第一次对慕父动刀子，技术不太好，扎偏了，结果刀子被慕父拿走了，他以失败告终。
又隔了几年，直播虽然有钱，但是总被封，慕父看不惯慕玖，决定给慕玖教训，又开始领人回家。
而他寻找到了时机，偷藏了一把菜刀，他当着「客户」的面，他将脸划伤，然后追着慕父砍，他把「客户」吓跑了，他也是真的想要慕父死，哪怕慕父死了，他前途尽毁，他不在乎。
他本来就没前途可言。
这时姚褐来了，姚褐帮了慕父。
第207章 番外：慕姚（8）梦游
如今已入秋，院子里的树叶渐变橘红，叶影斑驳，清风席卷，吹散了慕玖满脑子的杂念。
手指顺着女孩的手指，指着那道数学题，沉默了许久，最后他的眼眸中溢出一层很浅的泪水，飞快的收回手，转头道：“我上课时走神了，这道题，我不会。”
气氛有些凝重，慕玖的模样，大家都能看出慕玖的状态不好。
老师见此，坐在慕玖和女孩跟前，将草稿纸拿出来，她的声音很温柔，从侧面安慰慕玖道：“四十分钟的上课时间，谁都会走神几分钟或几秒钟的现象，很正常。”
随后老师在草稿纸上教解题过程，女孩其实懂，一开始只是想活跃气氛，所以听的很轻松，还会点头。
慕玖一点也听不懂，但是身边的女孩点头了，他就也跟着点头。
就这样僵持了两个小时，慕玖才从老师那出来，他身边还围着许多的同学，同学很热情，对他很好奇，他就编了一个又一个谎言。
他们问慕玖，下周六和周日还会来吗？
慕玖说，会。
他们又道，慕玖到时候可以拿作业一起来写，他们老师很厉害的，知道的很多。
——
回到家中，慕玖发现家里没人，他开始满屋子的翻找，他觉得姚褐和姚泓肯定读过书，应该会留下课本，或者作业本。
可找了半响，啥都没找到，他有些丧气，果然不是每个人都读书的。
他又下楼去书店看，初三上册全套七本「人教版」要86元，如果单买，一本语文书就要20元。
本子的话有2元的，笔也有2元的。
问了价格慕玖就灰溜溜的跑了，他至少需要24元，他听说捡瓶子能赚钱，于是他捡了一个大袋子，然后去捡瓶子。
忙了许久，他提着满满一袋，才去收瓶子的地方，又重又多，然后收瓶子的人走过来，告诉他，瓶子里的水要倒掉，然后称重算钱。
有些瓶子不收，有些五分钱一个，有些塑料瓶一斤三毛，将瓶子里的水倒掉，重量一下子轻了特别多。
最后慕玖拿到了一块钱，这个人都脏兮兮的。
就这样从周一到周五，他赚了九块，还差十三块。
周五回到家，他就开始盯着姚褐看，想问姚褐要钱，但是又害怕姚褐不让他去。
因为读书目前对他而言就是又费时间，又费钱却没有回报的游戏，就像做坏事一样，他觉得如果真的要生活，靠不了读书，只是他想玩这个游戏。
姚褐都包吃包住了，怎么可能还花钱让他玩游戏？
因为最近慕玖安分了，所以姚褐和他是分开睡的。
晚餐饭桌上，咖啡店员工给姚褐打了个电话，慕玖的视线落到了姚褐拿手机时，口袋里面露出的钱包上。
他想偷钱，只偷一点点，应该不会被发现吧……
半夜……
慕玖偷偷摸进姚褐的房间，姚褐还没睡着，便看向慕玖，他的夜视能力很好，他看见慕玖猫着腰拿起他放置一旁的裤子，从里面拿出钱包，然后开始翻找。
姚褐蹙眉，他的手伸到床头桌上的台灯，一按，漆黑的房间瞬间亮了，慕玖被吓的一个机灵。
姚褐的声音随之而来：“你想找什么？”
慕玖吓的浑身都冒冷汗了，但是很快，他就冷静了，开始装梦游，他慢慢的将钱包放回裤子口袋里，又将裤子放回凳子上，他不回姚褐的话，无视姚褐，神游一般的爬到床上，然后钻进被窝里，抱着姚褐的手臂，闭上眼睛睡觉。
这一反应行云流水，他深切的明白一句话，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这样可以加大他谎言的可信度。
姚褐蹙眉：“慕玖。”
慕玖用脑袋蹭了蹭姚褐的手臂，答非所问：“哥哥你别锁我好不好。”
对于梦游，慕玖还是有点了解的，谁让他以前装的就是医学方面学习天才的人设，一直说着长大后要为国家做贡献，所以装起来也很顺畅。
姚褐眼角微抽，他能猜到慕玖是装梦游，可刚刚慕玖偷偷摸摸进来的时候，可一点也不像现在这个状态。
他道：“别装了。”
慕玖喃喃自语道：“脚腕疼，都怪那锁链，哥哥陪我睡觉好不好。”
这一句接一句的装梦游，让姚褐深吸了一口气，他直接对着慕玖压过去，撩起慕玖的衣服，用唇碰了一下慕玖的胸脯。
慕玖大惊失色，从床上跳起来就要跑，被姚褐抓着脚腕，直接摔到了床上。
慕玖：“……”他可以解释。
姚褐：“……”解释吧。
这一次，慕玖没有瞎扯，他很认真的认错了，也承认了，他是来偷钱的。
姚褐问：“你偷钱干嘛？”
慕玖垂头道：“我看上了一个玩具车，想买。”
他深知一个道理，谎话半真半假才是最可信的，玩具车和书本的调换，叫做断尾求生，弃车保帅。
姚褐信了慕玖的话，最近慕玖的坐标总是稳定在超市，和废旧塑料回收站，应该是想筹钱买什么，但他还是拿着鸡毛掸子打慕玖的手，他又不是不给钱，偷就是不对的，还装梦游。
慕玖见姚褐信了，瞬间松了一口气，泪眼汪汪的看着姚褐，小声道：“疼。”
“你也知道疼？”姚褐语气很差，说完才将鸡毛掸子换了一个方向，用毛茸茸的一面继续打慕玖。
最后姚褐给了慕玖钱，但是又觉得不能白给，以防把慕玖养的无法无天，就写了借条，慕玖签完借条，拿了钱，才搓着手回去睡觉。
第二天清晨。
慕玖一大早就出门了，昨天他借了一百块，七件套去掉86元，笔2元，本子2元，然后又买了两斤蜜桔，大概十五个，花了8元，而他身上也只剩11元了。
来到老师家，慕玖将两斤蜜桔送给老师，老师不要，他就装难受，等老师收下了，他才坐到凳子上，拿出崭新的语文书和本子，开始抄，因为其他的科目，他看了一下，都不能理解。
---还是语文瞧着比较简单。
他一笔一眼，字不算丑，但是因为他写的用力，纸的背面有些凸。
大家都在写作业，就他抄课本，强行将自己融入进去，当老师给别人讲题的时候，他忍不住偷偷听，听不懂又爱听，还害怕露馅。
第二天，慕玖给老师带了两斤桃子，也是八元，因为两斤桃子大的只能装三个，他专门挑了五六个小点的，看起来份量就多了。
资产还剩三元。
周一他又开始捡瓶瓶罐罐了，那些课本他藏在床底下，有时候会躲在衣柜里偷看，但是看不懂。
尤其到了数学，一个区域写两个数字中间还隔着一条线，还有xy的符号，不管从哪个角度去看，他都看不懂。
……
这边的区域不算大，而慕玖捡瓶子会到处走，然后就在周四那天中午，老师回家吃饭的路上，碰到了慕玖。
慕玖有些慌张的将一袋子的瓶子都丢回垃圾桶，紧张的主动道：“别人把瓶子丢在外面了，我就，就感觉不太好……”
他不知道老师看见了多少。
老师其实没看见多少，当然信了慕玖的话，感觉慕玖人品真挺好，她以为慕玖也是中午回家吃饭的，就和慕玖聊了一会儿。
老师问慕玖是哪个学校的，因为认识有阵子了，还不知道慕玖读的学校。
慕玖抓耳挠腮，尽显为难之色，附近有哪些学校他都不知道，印象里就知道一个，那就是周六周日那些同学嘴里谈论的，然后他就说了。
老师还挺惊喜，居然是她们学校的初三，她问慕玖等下要不要一起回学校，她骑小电驴带慕玖，她觉得慕玖这孩子很讨喜，很乖。
就是学习天赋不太好，很多题她讲过很多次，慕玖每次都会偷偷听，装成懂得样子，但应该每次都没懂。
慕玖紧张且尴尬道：“谢谢老师，不过以前我都是……我妈妈送我去学校，我怕妈妈会不开心。”
老师见此就没有继续这个话题了。
第208章 番外：姚褐（9）打架
回到家中，姚褐也烧好了午饭，慕玖还在胆颤心惊，一下子从极其紧张的处境里回神，他心脏依然跳的特别快。
食不乏味。
他下午一直在家，不敢出门捡瓶子了，害怕再遇见老师，可是除了捡瓶子，他又没有经济来源。
外面很多店都不收童工的，何况是一个没有身份证的童工，最后他还是向兴趣妥协了，每天掐着点捡瓶子，还戴上了姚褐抽屉里的大号黑色口罩。
一个月前，慕玖刚和姚褐说好合同，可以出去四处逛，本来他情绪就不好，网吧还有混混跑出来想抢劫他。
所以他就和那群人闹上了，骂的那叫一个难看，还动了两次手，他打一下就跑的那种。
那时候慕玖简直嚣张到离谱，那些混混心里堵着一口气，如今慕玖不去闹了，他们有气无处发，直到看见慕玖带着口罩捡瓶子。
这不禁让大伙感觉好笑，就上前拥堵，对其羞辱，但是慕玖没有一人单挑一群的习惯，转身就溜了，溜的贼快。
这就可气人了。
就这样过了一个月，混混围堵了慕玖一个月，次次失败。
——
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老师对慕玖的好感不停上升，她觉得慕玖真的就是非常喜欢学习，学习天赋又不好的人。
她不禁想多了解慕玖一点，就在办公室问了一下慕玖的成绩，想看一下慕玖的实力究竟是哪个层度。
结果再三确认，初三没有叫慕玖的人。
而这个世界上，只要你有黑历史，就一定会有蛛丝马迹，那些混混知道慕玖总去老师家，他们不敢去惹老师，同时混混也发现了，慕玖在老师跟前装的那叫一个乖！
他们和慕玖差不多年龄，对老师总是莫名其妙的恐惧……都是九年义务教育的漏网之鱼。
他们如今实在没钱去网吧了，鬼使神差想当网红，就在网上搜索网红赚钱，结果跳出了一大堆小孩的短视频，和慕玖有七分像，给的标签都是骗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