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她原本没想过用能量强化自己,返回总局需要能量2000点。
在她看来,美貌与智慧已足够自己混得风生水起,所以每一分能量都应节约下来。
可现在,她需要应付的已经不是节操危机,而是生死大难。
那还吝啬什么?
千机及时提醒:“拿到离池元阳后额外存了35点,但全力一击也不会超过出窍修士的正常水平。”
身为辅助系统,千机必须支持专员的一切判断决策。于是过了半小时,沉鱼拿到了自己的武器。
——平平无奇的剪刀,古怪造型与拉风精致的刀剑枪戟格格不入。
好在造型可大可小,注入灵力后,它能缩小至耳坠大小的小剪刀,被她当做饰品佩戴。
沉鱼扳指头算了算。
这世界修为层次存在八个:炼气、筑基、分神、出窍、化神、合道、渡劫。
这顶破天出窍层次的剪刀算不得厉害。
只是她也真的尽力了,够不够用都得凑活着上。
天色渐晚,千机提醒她动身。
于是沉鱼吹灭房间红烛,起身离开房间,前往镇危峰后山。
*
沉鱼出发的早,来到镇危峰下时,还不到酉时,但此处地理情况似乎与别处不同,分明只是穿过林间小道 ,再看见天空时,便已月上柳梢。
如今分明还在盛夏时分,天色却黑的如此之早,属实诡异。
过了一会儿,柳元姗姗来迟。
“你的试炼任务目标有两个供你挑选。”
“第一个是门中被瘴业严重污染的弟子,药石难救,被打发来用作考试道具。”
“第二个是门中长老。”柳元笑吟吟道,“因为出任务沾染邪气,需要净化。”
两者之间,柳元的引导倾向意味很重。
月光之下,少女目光清冽如水。
“我选第一个。”
见她态度始终坚决,柳元视线冷了几分。
“也罢,既然你坚持如此,那就随你。沿着这条山路向前走,尽头处有一座古庙,镇压着邪祟。”
“要么祓除他,要么杀死他。这就是暗门的试炼。”
这试炼就是刁难人——谁见过脆皮奶妈单人打本的?
然而沉鱼没有拒绝余地。
她呼出口气:“好。”
“去吧。任务为期十二时辰,逾期不候。”
沉鱼不再废话,抬步向山上走去。
一路树影婆娑,风声呜咽,越是靠近后山,令人脊背发凉的不详压抑感便越重。
她细细打量周围情景,只见树木粗壮,高不见顶,荒草怪石遍地,横亘在二人面前的镇邪庙宇破旧冷清,唯有庙前佛像仍然金刚怒目。
这么落魄,似乎不会有什么异常。
沉鱼默默拉高了内心的警惕级别。
走进庙门,重重经文帷幔之后,怪物嘶吼咆哮的声音愈发清晰,其声凄厉尖锐,令人的肺腑也不由跟着揪紧。
沉鱼皱眉,小心地接近了封印法阵。
无论怎么看,这都已经无法称之为一个人了。
只见他全身皮肉溃烂,面目狰狞可怖,整个躯体呈现骇人的肿胀,他被玄铁锁链穿过琵琶骨,紧紧锁在阵法中央。
饶是如此,这怪物还在挣扎,每一次动作都将锁链绷到极限,丝毫不顾这种行为会扯烂自己的伤口。
沉鱼稍稍后退了一步,这怪物身上的煞气好冲,几令她窒息。
这该如何下手祓除?
她摘下破灵剪,将其恢复至半人大小。注入灵力后,破灵剪就是她手臂延伸,能够轻盈挥舞。
另一手则以灵力包裹住指尖,轻轻碰他一下作为试探。
沉鱼绕到怪物身后,指尖甚至还没碰到那怪物——
那怪物猝然暴起,发出凄厉痛苦的嘶吼,奋力起身,竟是生生拽断一半法阵封印!
这封印是纸糊的么!
那老王八存心设置陷阱害她?!
沉鱼来不及细想,她以灵力催动剪刀,奋力剪出两道气波,阻挡住怪物的追击之势,随后果断转身向庙外逃去。
可惜残存法阵为她争取的时间寥寥无几,她刚刚逃出庙门,便觉得后心有厉风袭来。本能令她转身,运起全身灵力包裹双臂,随后护在身前。
下一秒。
剧痛传来。
沉鱼只觉自己双臂似乎都被那股巨力震碎,整个人直接被打飞出去。
她重重摔在地面,痛得眼前几乎发黑,而那怪物也被她的净化灵力所伤,后退半步,发出震耳欲聋的怒吼。
然而沉鱼没有彻底绝望,她发现,自己灵力对这怪物有伤害,并且似乎极令他厌恶。有破灵剪加持,未必不能奋力一搏。
少女神色倔强坚韧,她不甘地咬紧下唇,稍有些踉跄地往山下跑。
这一幕落在阴影处另一人的眼中,对方似乎稍感到讶异,发出轻轻的“咦”后,原本要出手的动作稍顿。
此时沉鱼仍在和怪物拉扯。
被激怒的怪物彻底盯紧了她,稳住臃肿的身体后,便以完全不符合躯体大小的敏捷冲了过来。
沉鱼再度以灵力灌入破灵剪,同时思索敌我差距。
硬拼肯定打不过,只能险中求胜。
……
拼了!
沉鱼缩小破灵剪大小至匕首长度,随后佯装不支跌倒在地,全神贯注地等待着,只要怪物接近她,便蹂身将破灵剪送进怪物胸膛。
怪物果真上当,兴奋嘶吼着追上前,欲要将她举起撕碎。
就是现在!
沉鱼耗尽全身灵力,将藏在自己手臂内侧的剪刀一举刺出。
她成功了。
破灵剪成功刺入怪物胸膛。
但她又失败了。
因为怪物的防御远超她想象,而她的实力又过于弱小,即使全力也无法造成致命伤。
怪物因疼痛而暴怒,紧紧抓住沉鱼胳膊,似乎要将她甩出去。
死亡的阴影在瞬间将沉鱼完全笼罩。
真正生死之刻,少女还是选择闭眼,默默等待死亡。
然而,悠远的铃声轻响,如云破月来。
皎洁的月光,照亮了她的面庞。
……有光?
沉鱼迟疑地睁开眼睛。
她看到,那狰狞可怖的怪物,在这片温柔月色中,如同雪般迅速消融。
只因出现在她面前的这个男人。
男人柔软的银发仿佛散发着朦胧辉光,眼眸如流淌的黄金般灿烂。额间淡金色的纹路悄然蔓延,如某种特别花钿,并不显得秀气,反而愈发显得俊美逼人。
他手持一柄造型奇异的摇铃。以鎏金打造九圈连接,其间悬挂银铃,晚风中,铃铛轻响,金圈摇曳出迷离的光芒。再加那身淡银滚边长袍,其上星辰闪烁,看起来就像话本中的神仙星君走出来了。
注视他,如同注视皓月。
清净、恬淡、温柔。
以及微凉的凛冽。
“暗门葬仪月微尘。”
这俊美出尘的祭司,歉疚轻声道:“抱歉,因故来迟,令阁下受惊了。”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写结尾时,我觉得很有fate那种召唤从者,签订契约的感觉。
于是——
月微尘:在下月微尘,应召而来,你就是我的老婆么?
沉鱼(思索):可以是,但不完全是。
月微尘:?
沉鱼(认真):得响应1v1政策呢。
第六章 :小师兄
沉鱼记得,原作里从未描述过月微尘容貌,但有提及,都是在极力渲染他的强大淡薄。
没想到真人居然帅到发光,说话也和气,完全不像是活了万万年的大佬。
沉鱼整理表情,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狼狈:“多谢仙尊救命之恩。”
月微尘纠正:“我乃暗门葬仪,当不起仙尊二字。”
说罢,他上前半步,笼罩在他周身的月色因此更加明亮,光芒之下,她一身的血污尘土颇为刺眼。
沉鱼脸上没表现出来,心里则有几分忐忑。
本想给月微尘一个完美初遇,努力发挥自己的容貌优势,没想到最后居然在这么狼狈的情况下遇见。
沉鱼不怪别人,只想怪自己准备不足。
想到这里,她鼻尖有些泛酸。
这份委屈里,只有三分是因为疼,剩下的全是懊悔,心想自己浪费了机会。
沉鱼可以从自己这次行动里挑无数疏漏,明明能做的更好,偏要这么莽。
后悔之际,她听见月微尘问道:“手臂可还能抬起?”
小姑娘闷闷道:“不行。”
得到她的回答,只见这俊美似仙的男子轻抬起手,衣袖宛如水般流动,仿佛有月光顺之倾泻而下,温柔包裹住她的手臂。
沉鱼只觉得伤处凉凉的,像是涂了薄荷霜,接着骤然一轻。那些令她想掉眼泪的疼痛,全都不翼而飞。
沉鱼惊讶地摸了摸自己的手臂,听到月微尘问道:“现在感觉如何?”
她由衷道:“完全不疼了。谢谢您。”
月微尘声音柔和:“方才见你灵力特殊,少许迟疑后连累你受伤,这本是我分内之事。”
“原来您刚才在吗?”
结果月微尘真的指了个方向:“嗯,在那里。”
……这话该怎么接?
沉鱼有点接不上话了。
见她局促无措,月微尘微笑道:“你刚才表现得很好。”
他冷淡严肃时,就像是神龛里的雕塑,圣洁森严,令人不敢亵渎,与其说是巫祝祭司,倒不如说根本就是神仙化身。
然而这一笑后,就如神像活了过来,佛祖拈花时的那般温柔。
他似乎是不想她紧张,才微笑的。
可沉鱼又不太确定,觉得自己没这么大面子。
于是她说了句废话,作为缓冲时间:“您说,我刚才表现得很好?”
“嗯。”月微尘温和道,“慕如镜与我提起过你,如今一见,所言非虚。”
“他说我什么?”
“说你坚韧倔强,颇有祓除天赋,应多做培养。”
“那、我的暗门试炼……”
“自是已经通过。”月微尘笑道,“你颇有祓除天赋,可愿入我葬仪一脉?”
沉鱼立刻点头。
管他葬仪是什么古怪流派,反正跟着大佬混绝对没错。
“夜晚的镇危峰对你来说还过于危险。”月微尘不疾不徐道,“且随我下山。”
“是!”沉鱼顿了顿,小心道,“师尊?”
“嗯。”月微尘含笑收下了这声称呼。
好耶!
沉鱼在心里握拳欢呼。
安谧铃声回荡在黑暗的山路上,月色将一切诡谲邪祟涤荡,沉鱼跟在月微尘身后,就像条小尾巴,就这么平平安安的下了山。
望着身前纤尘不染的身影,沉鱼想到。
月微尘和她遇见过的人都不一样。
明知她的出身,却毫无偏见,发现她局促,还会主动微笑搭话。
他的温柔与慕如镜不同,宛如山泉般柔和纯粹,令人想要亲近。
却又像是高高在上的月亮,皎洁悠远,触碰不到。
“至少像个正常人。”沉鱼在心里同千机念叨。
这样的正常人,应该怎样攻略呢?
带着这样幸福的苦恼,沉鱼下了山,见到了等在山门下的柳元。
见到沉鱼毫发无伤,柳元先是震惊。
“柳长老,我已经完成试炼了。”沉鱼将自己取出的怪物灵核拿给柳元看。
柳元不信:“你自己完成的?”
沉鱼实话实说:“我与那怪物生死相搏,眼看就要死了,最后师尊救下了我。”
“师尊?”
柳元皱眉念叨,似乎明白了什么。他瞥了月微尘一眼,眼底露出明显的嫌恶忌惮之意。
他语气很不客气:“月道友是要收了这个炉鼎么?”
月微尘倒是语气很好,耐心纠正:“沉鱼并非炉鼎,已为我暗门弟子,况且炉鼎之词已被掌门取缔多年,道友慎言。”
柳元只当月微尘和自己一样是想收用了这个娇美炉鼎。
他不耐道:“不要说那些没用的。你代这炉鼎斩杀邪祟,于规矩不合,若要证明她能够传承葬仪之道,还需一次试炼。”
沉鱼听这根本就是刁难,但月微尘仍然没有生气,不急不缓道:“沉鱼祓除资质绝无问题。”
“行啊,正好四崂山那里死了不少人,明天你就带着她去收尸吧。”柳元讥诮道,“若你二人完成的好,便算她试炼合格。”
说罢,他彻底失了兴趣,转身离去前,嫌恶地嘀咕:“葬仪就是晦气。”
一番话听得沉鱼震惊无比。
柳元知道他在和谁说话么,怎么敢这么跳?
而且月微尘这反应也不对啊。
他不是仙君么,再低调也不至于……
“后悔了吗?”月微尘嗓音温和地响起,“世人眼中,葬仪同样是阴晦不详之道,为人避讳。你我并未成礼,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没有没有。”沉鱼头摇得像拨浪鼓,“我是在生气,那个老王八怎么敢这么和您说话。”
“人性如此,情有可原。”
送沉鱼至山门外后,他含笑道:“回去后好好休息,明日一早便来山门下与我动身。”
“好!”
沉鱼挥手告别新出炉的师尊。
虽然刚认识,但由于月微尘的好脾气,她一点也没有陌生不适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