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儿拍拍胸脯,眨眼道。“那当然了,小姐和奴婢约定过,脱离王府后,要挣好多好多的钱,以后的日子就过得特别特别好。”
然后小声问,“小姐,您还逃不逃婚了?”
提到逃婚,叶欢咳了声,摇头。“不行啊,那我得打过青霜,还有十名大内侍卫才行。”
叶寻末明面上说是为了保护自己安全,实际上肯定也是怕她跑的。
要怪,就只能怪凤离那克妻之名是实在传得太厉害了。一连三任未婚妻都死了,据说是连凤离的面都没见到过,还没等到皇家下聘,个个都香消玉殒了。
据说那三位还是朝中重臣的女儿,第一任是兵部尚书的独女,第二任是丞相次嫡女,第三任是凤离母族的远亲,镇南侯的女儿。前两个是娇滴滴未出过门的大小姐因病亡故似乎还说得过去。
镇南侯那千金是个马背上打天下的女将军,居然落水溺死。当时这一消失传出来的时候,整个离国根本没人相信。也正因为这位女将军一死,传遍了周边列国。
自那以后,若是离国皇帝若是再给凤离议亲,不仅他本人不愿意,也没哪家姑娘愿意了。
所以,离国那边,趁着和亲之事,立马将太子换成了三皇子凤离,本国娶不到,娶别国的可还行。
想到此处,叶欢有点想发笑。
操碎半辈子儿子婚事的离国皇帝,是不是很有趣啊。
突来的笑声吓到了锦儿,她满脸疑惑。“小姐你还笑,那离国三皇子,他克妻,你还笑得出来。”
若是之前不知道姜子忧就是凤离,叶欢肯定不愿意。可是现在她知道了,这家伙没有半分看起来弱不禁风的样子,还不让别人看他的脸装神秘。
叶欢反而想嫁过去,看看他到底是个什么类型的。
拍了拍锦儿的肩膀,让她宽慰下心,“他克妻我不怕啊,毕竟我还克母呢。这要比谁更命硬的事情,瞅着吧,他不死,我不亡。”
锦儿撇撇嘴,“’他不死,我不亡’这六个明明是深情重意的字,怎么到了小姐嘴里就反而变得怪怪的了。依奴婢看,小姐分明是贪图离国三皇子的美色才对,找的借口吧。奴婢听说那离国三皇子容貌冠绝天下,九州公认的第一美男。
若不是因为他克妻,他早就妻妾成群了。”
被揭穿的叶欢,保*持着面不红心不跳的样子,严肃地道。“你小姐我难道是看脸那种人?”
锦儿无语。“小姐,您说呢?”
叶欢依旧面色不改地表示自己不是。
锦儿再次无情揭穿。“也不知道是谁青山脚下,见到美男路都走不动。奴婢和青霜不知道哄了劝了多久,结果还是一直看一直看。”
“我连他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哪来的贪图美色?”此事不提还好,一提叶欢更是字正腔圆地表示自己非这种庸俗之人。
这话倒也不假,包括青霜在内,谁都不知道凤离的样子。而且明明有机会看,几次都是蒙面,上次还戴了个狐狸面具,连下巴都不给瞧。
不过眼睛贼好看,她还没见过那样一双如珠玉般漂亮的眼。
锦儿指着叶欢的下巴,呀了一声。叶欢赶紧用帕子擦了擦流出来的口水,装作没事般靠在车壁上养神,避过锦儿那戳穿偷笑的目光。
马车哒哒地行驶着,不知行驶了多久,停了下来。
青霜在外唤了叶欢一声,“郡主,已经到了。”
叶欢迷迷糊糊地揉了揉眼,由锦儿搭手,走下马车。
此处为王宫内城门外,朱红的城门矗立于前方,一排排深蓝劲装的侍卫举着兵刃横列城门两边。
这已经是内城门了,按照规矩马车只能走到这里停下来,不能行驶进王宫。
前来接叶欢的辇车已经准备好了,数来名粉衣宫人低头立于辇车后,四名身强体壮的妇人站在辇车前。接应女官是位三十左右的严肃面孔的蓝衣女子,个子很高,但是看起来很难相处,对叶欢仅仅是微微点了点头,让人去请她上辇车。
叶欢很不喜欢这个女官,因为这个女官是个老古板。前世的时候,她被绑上祭台的时候,这个女官还劝她心应该怀系众生,及诚感之心,才能感天动地,求雨成功,愚昧无知得很。
后来事实证明,求雨这种事,生人祭天根本不行。然后她还看到,那女官淡淡得埋怨了自己一句,肯定是她不够诚什么的。
再次看到这个女官,叶欢也没有好脸色,神情淡漠地上了辇车。之后她说了什么,她一律忽视不予作答。
“清和郡主,您有在听奴婢说什么吗?”
女官吸气,语气稍微有些不悦。
一路说了许多待会儿见到王太后该行的礼仪,叶欢却是连个“嗯”都不曾应她,全然作空气,不由得有些窝火。
叶欢回头看到她那一脸不耐烦的样子,回了句。“木女官,你这一脸不耐烦,莫不是接应本郡主不情不愿。若是,待会儿见到王太后,本郡主自会请示她老人家,让她换个有耐心的女官前来教习本郡主。”
提到“王太后”三字,叶欢特意加重语气。
要知道王太后并不中意这位木姓女官,更喜欢和木女官同进宫侍奉的李女官。虽然她办事能力很强,效率是李女官的三倍有余,但是王太后及一众宫女就是不喜*欢她。主要是木女官总有那种把自己当成高高在上的样子,别人忽视她,她就觉得别人对不起她。
木女官一听她提及王太后,神色有些许不自然。悻悻地否认。“没有,清和郡主误会了。再者,奴婢说了这么多,郡主正眼都不瞧奴婢一眼,是不是有些过了?”
叶欢哑然失笑这木女官不受王太后待见果然是有原因。
这般认不清自己的身份,能在宫里活这一步,算是奇迹了。
青霜抽剑上前,漠然地朝木女官走过去,严声厉斥。“你都自称奴婢了,凭什么要主子正眼瞧你。你若是再敢多嘴,待会儿就算是王太后保你,在下也一定把你这舌头削下来喂狗!”
语气深寒如冰,冷到了极点,再加上她手上的剑寒光乍乍,吓得那木女官一个字都讲不出来了,捂着嘴走在一旁,不敢作声。
随行宫女纷纷掩面偷笑。
谁都清楚木女官并不受王太后待见,一来就得罪未来的离国三皇子妃,以后恐怕有够她受的了。
叶欢赞许地瞧了青霜一眼,青霜依旧淡漠地别过头去,抱着剑不说话,漠立于辇车前。
第24章 离谱
叶欢轻咳一声,以缓解青霜不理自己的尴尬。
这姑娘的性格可真捉急,太冷了。
她看了一眼,青霜抱的剑还是非夜的那把玄黑墨剑引殇。
非夜这趟去得也太久了,已经有好些日子了还没回来。青霜的剑究竟是比想象得难铸还是另有别的缘故。
凤离那家伙也是个狠的,轻易折断了青霜的青玄剑。
她有点担忧,若是以后青霜得知凤离就是折她剑的那名白衣男子,估计会变成修罗场。
注意到了叶欢的目光,青霜回头,“郡主可是有事?”
叶欢摆手,说没事。
“哦。”青霜应了声,继续抱剑走在前头。
王太后住的地方叫上居宫,需要穿过好几座前殿才能看到。
一路不知穿过多少条回廊曲桥,叶欢沿途风景看到眼睛发涩了,才看到上居宫的牌匾。
上居宫的几座宫殿比其他宫稍微高一点,规模却并不大,进去一路都是极其淡素的,院落里有几棵重松,以及些常规花草,还有一池荷塘锦鲤之外,并无其他复杂筑阁了。
王太后喜欢淡素风格,就连穿着也是浅淡的青灰色,手里拄着根龙头拐,龙头噙着枚蓝色水晶珠,随着她的手轻微颤动。
看到叶欢前来,脸容上的皱纹稍微舒展了些,让人取了绣凳来,招呼叶欢上她边上坐着。
叶欢甜甜地喊了声“王祖母”,乖乖地坐在绣凳上。
王太后被一声软糯的“王祖母”开心得眼角皱纹少了大半,摸了摸叶欢额边的发,关切地问叶欢身体好些没有。
王太后的笑容很暖,暖得叶欢心头也跟着暖了起来,回道,“回王祖母,好些了。”
“那就好。”王太后放下心来,又瞅了瞅叶欢的小脸,叹了句,“欢儿生得越发标致了,模样若*长开些,估计比现在更好看。”
越瞧越欢喜,取下手腕上的金镶阳绿翡翠镯子,套在叶欢的手腕上,镯子衬得叶欢的手更加莹白纤细。
只是在触及叶欢带有细茧的手指时候,王太后愣了愣,随即心疼地多抚了两遍。“欢儿的手怎么会这么多茧,你父亲待你可是不好?”
听得这这席话,叶欢眼睛有些发酸了,对比起她那个不负责任的父亲,王太后对她好太多了。好得她发觉自己的声音都有些微抖。
“没有,父亲待欢儿极好,妹妹也待欢儿极好。”
说到“妹妹”那二字,王太后听出叶欢的声音更抖了。联想到那些市井流言,瞬间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
王太后脸色发青,召人上前来。“吩咐下去,后日的中秋宴会,不许让那个庶女。不,以后都不允许那个庶女进宫,更不能让她接触到太子。敢爬到嫡姐头上,这种女人连侍妾都不配让她做。”
宫人低首领命,去辰王府下达懿旨。
然后,王太后拿起帕子给叶欢擦了擦眼睛,“开心点,待会儿你王伯母(国后)要来,嘴巴放甜点多叫两声,她会更疼你的。”
提到国后,叶欢的神色轻微暗了暗,点头应是。“是,王祖母。”
国后是母亲的闺中密友,当年劝母亲不要嫁给叶云安,说他看上去就不像个值得托付终身的。但为爱冲昏头脑的母亲非要嫁,她气得直接和母亲决裂了。
后来叶云安对外宣称母亲难产病逝后,国后即使是再气母亲不争气,还是不顾身份去王府闹了一场,连打了江氏三个巴掌,就连叶云安当时的官职因为国后的坚持,被叶寻末连卸了两级。
碍于国后的怒火,直到叶欢八岁那年,叶云安才敢把江氏扶正。国后更是不喜欢叶泠,即使是叶泠费尽心思讨好她也没用。
前世太子叶佑天非常喜欢貌美又温柔的叶泠,但碍于国后的原因,没能迎娶入宫。叶泠把这件事栽在了叶欢的头上,转而去勾搭了国师,然后两人一起合计把她送上了祭台。
叶欢清楚,叶泠谁都不爱,无论是国师那个小白脸,还是太子叶佑天。
爱的,只有她自己。
不待多思,外面一阵轻微的环佩声近,众位宫人簇拥着一名端庄秀丽的女子而来,那女子身上凤服尾端由数名宫人低头捧着。
即使是隔着数丈距离,叶欢也能感觉到国后身上自然而成的贵气端庄,尤其是看众宫人那一眼,犹如睥睨天下一般。不过对上王太后的眼,变得谦敬了许多。
国后让宫人把金丝暖衣递上来呈给王太后,王太后笑呵呵地让人收下放好,拉住国后的手,“前些天母后就提了一嘴,你这孩子竟这般有心,这么快就给母后做好了。”
“瞧瞧母亲您这说的什么话,好似说得儿臣平日里没心一般。。”国后撇了撇嘴,在王太后面前一副小女儿的模样,拉着王*太后的手摇了两下。“您吩咐的事呀,儿臣恨不得马上做好。”
王太后笑得眼睛都没有缝了,拉过叶欢问国后,“你来看看这个丫头,猜猜看是谁?”
王太后朝叶欢竖着手指嘘了一声,让国后自己猜,猜对了才叫,猜不对不叫。国后撇撇嘴,还真的认真开始想。
叶欢扶额,王太后真是像个老顽童似的皮。不过她很羡慕王太后和国后这种比母女还要亲的婆媳关系。
她有点担心凤离那个母妃,听说格外嚣张跋扈,不好对付。估计,根本不喜欢自己。
愁啊。
叶欢跟自己的生母长得并不像,她长得像叶云安。当然,叶云安就是当年凭着副好样貌,让母亲一见倾心,毫不犹豫的下嫁。
她跟她生母都是看脸的,不过她母亲赌输了,不知道自己会不会赌输。
赌输了就把凤离给休了,卷跑他的钱财,也是极好。人靠不住的话,靠钱也是一样。
国后盯着她的脸左瞧右看,捏了又捏揉了又揉,揉得叶欢欲哭无泪,这个国后是不是给王太后带偏了,她又不是柿子,这是捏啥呢。
捏了一会儿,国后捧着叶欢的脸略有思索,开始推测。“看模样倒是挺标致的,长得像那个老祸害。”
叶欢听得“老祸害”这三字,嘴角轻微抽了一下,国后对叶云安的印象是真的差,不过这词用得真不错。
确实是个老祸害,把她亲娘一生都给祸害光了。
“然后这年龄看上去也就十三四岁的模样,倒是和我那个侄女年纪相仿。”
说到这里,国后将叶欢的手捉到掌中,看到她那满手的茧,瞬间火冒三丈,起身就把叶云安给骂了一顿。
“本宫的姐妹被他害死也就算了,他还虐待本宫的侄女!都不许拦着本宫,本宫要去辰王府砍死那个老不死的!”
王太后见状,让众宫人把她拉住,赶紧上前一阵劝导。“唉哟我的小祖宗哦,你冷静点。你想砍死他,也得看看国主的面子上啊,前段时间,他兵权已经被卸了,现在他就算再偏心他那个幺女,咱们的小孙女也不会受欺负了,她都要嫁人了。”
听到后面那句,国后的脸色稍微好了些,不过还是很担心,“那个离国三皇子就算是长得貌美,但是名声实在是不好听。若不是离国那边非得指定要你嫁过去,不然本宫也不会同意。
要怪,就只能怪我们无忧国小,没有抵抗离国的能力,白白委屈你了。”
然后眉宇间忧愁纠结,连连摇头。
等等,指定她嫁过去?这事怎么听起来这么不对劲。
叶欢顿觉嗓眼卡了些什么,有种被算计的感觉。但又想不到是哪里不对劲,但总感觉是被人给坑了。
“是啊,又克妻还体弱。”王太后叹了声,“估摸着这今后难着呢。”
国后和王太后两人换着开导叶欢,说是开导,结果说着劝着,两位长辈皆是又擦眼泪又吸鼻子的,反倒是*叶欢手忙脚乱地安慰她们别伤心了。
明明和亲的是自己,去赌今后的也是自己。国后和王太后哭得那么惨,让叶欢一度怀疑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