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什么挑猪粪的,转磨盘的,只要有活他就去。
零碎的半个工分半个工分地攒,只求来年能过个省心的日子。
邱崇英见他天天天不亮就出去了,天黑透了才回来,怪好奇的,做馒头的时候跟傅琛闲聊:“你说,他真的会转变吗?还是说还完钱就还是江山本色了?”
“我看悬,首先,这钱他不一定要还到什么时候呢,虽说每个月有50块钱补贴,那也得还上大半年啊,这还是他不吃不喝的情况下。”傅琛不看好顾雪竹。
没错,只要是个正常人,都会吃一堑长一智,可顾雪竹那是正常人吗?
在原文里面就是桃花不断的情种,要是指望他转性子,估计也就以后不推女人这点能上心了,别的够呛。
邱崇英也叹了口气:“这事儿闹的,咱家过年都不好意思吃好点了。”
毕竟一墙之隔,躲都没地儿躲。
说起来,他们家借了20块出去呢,手头虽然还有百十来块钱,但那得留着应急,万一孩子有个头疼脑热的。
所以借出去20块之后就只能哭穷了。
不过就算是这样,他们一家也是顾雪竹所有亲戚家里借钱借得最多的,他亲哥顾雪松才借给他了十块。
所以邱崇英问心无愧。
况且这些钱本来就是她一个篓子一个筐子攒起来的,她攒了半年呢,她容易吗?
加上之前两次,都借出去24块钱了,不少了。
但邱崇英还是憋闷,都怪这个顾雪竹,害他们家都不敢好好买点肉过年。
只能看着肉票干瞪眼。
怎么办呢,穷都哭出去了,总不能说肉是抢来的吧?
邱崇英心里有气,连带着买年画和对联的时候都没有精神。
经过公社门口的时候,老段把她叫了进去。
一问,说是公社有分红,虽然邱崇英不是正式的公社干员,但是老段是啊,老段这一年,光是竹篓子竹筐子竹椅子,就给公社创了不少收益呢,为了表彰他的辛苦,公社给他发了五十块钱奖金。
老段不好意思独吞,所有从他这里接了活的人都有份。
邱崇英直接得了十块。
给她整懵了:“老段,你给我这么多,别人还够分吗?”
“你这傻闺女,别人的加起来都没有你一个人交的成品多,你说够不够分?”老段现在可稀罕邱崇英了,这孩子接活又多又快,做的东西又好看又结实,那些交上去出售的成品,就属她的卖得最好,价钱也比别的高两成。
分她十块不是应该的吗?
邱崇英高兴地收下,提前给老段拜了个年,转身就回去拿肉票了。
割了五斤五花肉,买了十斤瓜子,一斤水果糖,还有一只兔子,加上公社分的鱼,够过个滋润的年了。
回去后,她切了一斤五花肉给前面送去,又送了半斤给隔壁,这才松了口气,可以大摇大摆地吃肉了!
傅琛知道了,笑她也太贤惠了,送前面去是应该的,送隔壁没必要啊。
邱崇英解释道:“不送?回头夏安安知道我有钱买肉了直接过来蹭饭,吃得更多!”
也是,送了半斤过去,夏安安还得领情,以前也就不好意思再过来蹭吃蹭喝了。
一箭双雕!
忙忙碌碌的,新年就这么在炮竹声到来了。
第39章 桑园和棉花园(1) ·
辞旧迎新, 万家团圆。
夏安安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这阵子她自认没怎么作妖,气运值还是不受控制地一点点在减少。
她也留意了直播间的弹幕,大致分为这么几种情况——
①, 说她这日子过得挺衰,没劲, 尤其是顾雪竹把翠花弄进医院赔了一大笔钱之后, 粉丝越来越觉得这两口子有毛病,当初他们选夏安安这里看直播,就是因为简介里写得特别吸引人, 大家都是打工仔嘛,下班累了看看直播爽文放松放松,谁想到,这爽文成了憋屈文, 大家都破防了;
②,顾雪竹为了还钱起早贪黑,跟她基本上没有互动了,夫妻之间的那点事,也因为他累得半死不活的而停摆了, 所以,当初被甜文标签骗进来的粉丝也不干了;
③, 有部分粉丝喜欢看养娃,而顾雪竹跟翠花闹成那样后,暖暖和绵绵都去了牛素素那里,粉丝没了娇滴滴的小姑娘看,也跑了, 跑之前还不忘打个负分发泄一下;
④,对她这个女主的事业线抱有期待的人, 也失去了耐心,在长达半年的期待中,因为一直等不到转折而放弃了。
总而言之,当初靠她原著小说打的标签以及简介吸引来的这些人,基本上全都溜了。
溜哪儿去了呢?
她也不知道。
不过,新年鞭炮声响起的时候,系统送了她个新年礼物——三选一,①,告诉她粉丝跑哪儿去了;②,告诉她那天晚上顾雪竹跟赖云芳到底有没有苟且;③,告诉她,顾雪竹到底对她什么态度,还有没有感情。
这算什么礼物?
不过确实,这三个问题一直困扰着她,要是真能让她知道答案,她也能舒坦一点。
不过她最想知道的还是直播间的粉丝跑哪儿去了,她想把这个竞争对手揪出来,也好有的放矢。
至于顾雪竹跟赖云芳的破事,她基本上心里有答案的,而顾雪竹对她的感情,她已经不那么紧张了,等孩子出来,她相信顾雪竹会浪子回头的,不信看看他最近多勤快踏实啊。
早这样多好呢,日子肯定不差。
等她选定了一号按钮后,系统如实告诉了她粉丝目前都在邱崇英的直播间蹲着呢。
“什么?她也有系统?”夏安安万万没想到,开挂的不止她一个啊。
她更惊讶的是,邱崇英居然藏着掖着不告诉她!
还每天在她面前装好人,一边抢她的气运值一边看她的笑话,实在是太过分了!
夏安安气死了,她看着桌上摆着的唯一一小盆水萝卜红烧肉,忽然觉得是莫大的讽刺。
她猛地一拍桌子站起来,也不跟顾雪竹解释,直接把这盆菜端去了隔壁,嘭的一声摔在了人家八仙桌上。
留下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就走了,全程没给任何人好脸色。
晚上躺在床上,邱崇英还是想不通:“她又发的哪门子疯?肉都不想吃啦。”
“谁知道她,还说什么不要嗟来之食。咱也没要她嗟啊。”傅琛也觉得这姐们儿有点离谱。
大过年的,自己找不痛快就算了,还给别人制造负面情绪,太自私了这人。
邱崇英也生气,好不容易把积分攒到可以升级了,还解锁了适合山地种植的棉花和桑树苗,她正高兴呢,就给她来这么一出,神经病啊。
不吃拉倒!
都给孩子吃!
因为年三十闹了不愉快,所以大年初一这天邱崇英和傅琛只领着孩子去前面拜了年,至于夏安安那里,谁都没去,院子中间的门还给插上了门栓,省得她再过来坏了一家子的好心情。
初二这天,按规矩,出嫁的女儿要回门拜年,邱崇英却一点动静都没有。
傅琛准备好了东西,问她要不要去,她直接把买的年糕等年礼全都拿屋里来了,她早就想清楚了:“不去,东西也没必要送,留着给孩子吃还能多亲我两口,我才不会回去找气受!”
傅琛见她态度坚定,就没有自作主张去她娘家送东西。
幸亏没去,不然周家这里闹的事儿还得牵连到他们一家。
倒也不是什么特别大的事儿,就是周致达单位下半年来了个几个新员工,其中有个女同志安排给了他带,按照规矩还得管他叫一声师父。
结果倪如月去城里看周致达的时候,撞见他和女学徒共处一室,说是研究怎么修复一个彩釉的瓷器。
倪如月想歪了,总怀疑自家男人跟女学徒有一腿。
可周致达这种传统技艺的工匠有傲气有傲骨,容不得别人瞎泼脏水,就算这个人是他媳妇也不行。
两口子慢慢就闹起来了。
而周致达越是态度坚决地说没有,倪如月就越是觉得他在护着那个女学徒。
后来给人闹到单位去了,才知道那女学徒是高干子弟,有爱国情怀,高中毕业家里给安排了多少好职位就是不想去,一门心思要搞传统文化的传承,所以进了文化局。
进了文化局,她就在口碑不错的几个老工匠里选中了周致达,专攻陶瓷彩釉这方面。
因为她没有心思想别的事儿,家里给安排的婚事都没有发表看法,直接走了个过场相了一面就点头同意了。
婚礼就在腊月底,人对象门楣相当,都是大院里长大的红色接班人。
要是真跟周致达乱搞,那不是自降身份吗?
到了这个时候,倪如月才知道自己误会人家了。
可是为时已晚,这事闹得太大,影响太恶劣,单位出面,把周致达辞退了。
倪如月这下抓瞎了,连过年都过得唉声叹气的。
而周致达从来没有受过这样的委屈,那个受人尊敬的体面的工作就这么没了,他要上哪里再去找这样一个好差事养家糊口?
一时间愁云惨雾,整天借酒消愁。
初二这天,他姐姐回门拜年,就跟倪如月吵起来了。
倪如月虽然自知理亏,可她生性要强好面子,只能死鸭子嘴硬,非说是周致达自己行得不正,不然单位会把他这个老资历的工匠给开了?
大姑姐一听更来气了,直接跟倪如月动手撕巴了起来。
这一撕扯,大姑姐被挠瞎了一只眼,倪如月自己也被打瘸了一条腿。
家里断了经济来源,倪如月舍不得花钱住院,只得随便用两块木板夹着腿,躺在床上哼哼。
这腿脚一不方便,就想起自己还有个倒霉长女了。
立马叫周蓉周娟姐俩来喊邱崇英回去照顾她养伤。
邱崇英哪有功夫搭理她,抄起扁担把周娟和周蓉直接吓跑了。
“需要保姆的时候才想起女儿的好来,早干嘛去了?看着吧,等她腿好了,还是儿子最亲。”她才不会犯贱去照顾这种人呢。
回去少不得被她羞辱指责,吃饱了撑的都不能这样作贱自己。
周娟周蓉回去哭了一通,倪如月气得不行,又让三个儿子来“请”邱崇英。
说是来请的,却连插秧的秧绳都带着了,就打算一言不合直接把人捆回去。
邱崇英没空跟他们瞎扯,直接叫傅琛把村支书喊了过来,村支书叫上几个民兵,把这兄弟三个吓得屁滚尿流,灰头土脸地回去了。
至此,倪如月终于意识到这个大女儿是真的要跟她老死不相往来了,干脆让儿子们弄了个旧门板把她抬着,堵到了邱崇英家门口。
来得不巧,邱崇英和傅琛领着两个孩子上山去了。
年前就跟村支书和生产队队长商量好了,后山的山地由着他们折腾,挂的是村集体的名头,有得赚了大家也都能分一分,要是亏了,那也没什么损失,本来就是不好种庄稼的山疙瘩,放着也是放着。
所以,倪如月一直等到天黑,才看到这一家四口有说有笑地回来了。
第40章 桑园和棉花园(2) ·
刚过完年没几天, 早春的风里全是寒意,倪如月从下午等到现在,早就冻得快不行了。
要不是一口不甘心的窝囊气强撑着, 她还真受不了这呼啸的北风。
现在,见着人回来了, 倪如月像是被打了鸡血似的, 瞬间就来了精神。
还没等邱崇英走近就阴阳怪气起来了:“呦,还知道回来呢?我还以为你又克——”话到一半,倪如月的大儿子周正就咳嗽了一声, 把她后半句不吉利的话给及时堵住了。
倪如月看了眼她儿子,懂了,还得指望邱金莲照顾她呢,不能一上来就把人得罪狠了。
于是她换了个稍微不那么尖酸刻薄的口吻, 道:“还以为你又咳嗽,看病去了。怎么,今年冬天没犯病吧?”
说到这个咳嗽,邱崇英是有点印象,邱金莲前面几年每年一入冬就咳嗽不止, 好像是气管炎还是什么,原著里面具体没说, 反正就是给邱金莲安排了这么一个看起来无伤大雅的病,却在邱金莲偷汉子的时候,发挥了巨大的作用。
那会傅琛从地里回来,邱金莲怕事情败露,就把野男人塞衣柜里去了。
不巧, 这野男人被她传染了咳嗽,没忍住, 在衣柜里咳了两嗓子。
导致邱金莲奸情败露,跟傅琛大打出手。
这剧情在原著三分之一左右的位置,前后章节都锁了,所以两人具体怎么勾搭上的邱崇英也不清楚。
不过,自从这身体的主人换成了是她,她就一直没有闲下来过,不是接竹篾子回来编织小物件儿贴补家用,就是辅导孩子作学前启蒙,家前屋后的自留地也都打理得井井有条,农忙时节更是会和傅琛一起下地干活。
所以她这身子骨,倒是十分健康硬朗,以至于原主医治了好几年的咳嗽顽疾,都没有在她身上出现过。
现在倪如月提这个事儿,不过是故意借着“克死男人”和“咳嗽”的第一个发音相近,所以用来临场救急的。
而且还会显得她特别关心这个女儿似的。
不得不说,这人坑女儿的情商还是挺高的。
可邱崇英又不是傻子,哪里听不出来她原本想说的话呢?
所以她就没打算给倪如月好脸色,直接怼了一句:“怎么,你知道我身上没钱看病,特地给我送钱来了?那我可真是谢谢了啊。”
这一上来就反将一军,倒是把倪如月整懵了。
她抬头看了眼周正,周正脸色阴沉沉的,显然没打算对这个长姐有什么好话说,所以,倪如月也就无所顾忌了起来。
骂道:“呸,大年初二都不回门,你可真好意思开这个口!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一个六亲不认的冷血动物!”
“呦,都说养不教父之过,我亲爹死得早,你要是实在对我不满,可以去地下找他告我一状。要是不想下去,也可以跟我后爹告状。哎呀,不好意思,我忘了,我有个后爹也在底下了,要找他的话还是得麻烦你下去一次。那要不,你找我第二个后爹去告状?”邱崇英一脸的诚恳,直接用倪如月的方式反击回去。
这下倪如月给气得热血上涌,挣扎着要下地揍她。
邱崇英乐了:“来来来你揍,傅琛,去把上次那几个民兵大哥喊来,不行咱们可以闹到公社去,反正刚过年,地里也没什么活,我就陪他们玩玩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