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陶曼不敢停留。看守疏忽是因为她是个战五渣,之所以能得手。是因为所有人都没把她放在眼里。这样招数, 能用一次,第二次就没用了。她不能被抓住, 她只有这一次机会。胸口鼓噪的厉害, 步路蹒跚。时间紧迫,陶曼不感耽误时间。
悠长漆黑的小道,有泥泞, 砖石,有的地方一脚深一脚浅。陶曼尽可能顺着一个方向往前跑,纤细的手扶着粗粝的墙壁稳住身体。惊慌失措间,她偶尔带下墙上浇筑不牢固的沙硕。落了一身灰。
拉里发动夜袭的时间选的非常好。后半夜凌晨三点多。这个时间段, 大多数人都陷入沉睡。他先是偷偷点了火,然后夜袭了德鲁。他是一腔怒火憋在心里反复蹉跎发酵。锈迹斑斑的铁器,当做武器的那头还黏黏腻腻挂着德鲁的血肉。
棍子甩动时候,发出破空响声。大盛的火光映照着拉里黝黑的半张脸,显得那张坚毅如高山的面容, 弥漫这一股破釜沉舟的煞气。丹尼不会留他的命。拉里腰间还挂着贵族女人被撕碎裙摆。拘禁的这些日子,拉里削瘦了不少, 越发显得蜂腰猿臂身量高大。
他不能坐以待毙。他要割下这个背叛者的头颅。
“拉里,你不要糊涂。”德鲁不愿意相信,一路相伴相互扶持的兄弟能反目成仇。他们从满是危机的原始星球中逃脱出来。出发时三十多个人,到最后死的只剩下他们七个人。这种互相鼓励,生死相依的情义。岂能说撕毁就撕毁。
“我糊涂?”拉里沉声看着残忍却天真的德鲁, “你真以为,那三十多个人都是丛林里因为意外而牺牲了?”
“是这家伙, 控制了爱德华的配比药品。不给那些囚犯分发药品,看着他们被毒瘴一点点腐蚀掉皮肉。你不记得腐烂的肉一块块掉下来是什么样子吗?所有人都不敢穿衣服,不敢睡觉。每一个草丛,地上腐叶之下,潜伏那些剧毒的蚁虫。”
“他不给那些体弱的人,分发事物和药品。因为那些人是拖累,所以眼睁睁看着他们去死。还有那些刺头不服管教,你怎么不想想?怎么那么巧都死了。不是烂在泥沼中,就是化为那些野兽毒虫肚子里的食物。”
“德鲁,天底下没有那么巧合的事情。”
德鲁说的每一话,都像是锤子一样砸在德鲁心上。就在他惊疑不定之际,丹尼的手重重压上德鲁的肩膀。“那你既然看穿了一切,为什么还要跟着我过来呢?”丹尼的手,就像是无形中给了德鲁力量一样。
剑刃出鞘时,发出的刺耳声响。银色剑身反映着夺目的火光,越发显得寒气肆溢,“说到底,这都是你的托词,你垂死挣扎的狡辩。”
“你当所有人都是瞎子吗?那种环境下,没有药材,没有充足的水源,事物补给也不够。那些垂死挣扎人,硬拖着也只是苟延残喘。白白浪费资源在注定要死亡的人身上,你是准备为了那些死人拖着所有人去死?”
“你要是真正直,为什么不把自己的食物和药粉让出来。”丹尼单手持剑与拉里对峙,德鲁被他拉到身后。丹尼示意他去给本帮忙,拉里他一个人就够了。
摇摇欲坠的房子烧的很快。火光彻底蔓延起来,周围死寂的夜色也被彻底沸腾。平民窟里头是有人住的。这里多是老弱病残的流民,混口温饱都难。
陶曼扶着墙边气喘吁吁,就在这个时候她耳朵尖听到周围悉悉索索有人起来声音。鞋子踩在泥巴路面,发出黏腻湿滑的声音。而且不止一个人,是许多人。陶曼下意识捂住口鼻防止出现大喘气。
腾盛的火光引走了发部分人的实现。陶曼尽量把自己缩在夜色的阴影中,墙边臭水沟里睡了个抱着酒瓶的醉鬼。陶曼沿着墙根隐秘在黑暗中,背着人群走。一脚踩在醉鬼身上,软踏踏湿滑的感觉。让她差点尖叫出声。
陶曼下意捂住嘴巴,把走到喉咙的尖叫又憋了回去。这地方太黑了,而且醉鬼躺在臭水沟里浑身都是泥巴,一动不动像摊烂泥。紧张万分的陶曼是真没看出来。好险!尖叫差点出口。被火引走的人没有主意到另一边小插曲。
陶曼松了一口气。
但是不幸的是,醉鬼翻身的时候,一把抱着她的腿不撒手。女人纤细的小腿,骨肉丰匀称。摸起来又软又绵,醉鬼迷迷糊糊越抱越紧。陶曼试图把脚□□了,但是几次都成功。她努力的拔自己腿,好几次弄出响动。
不小心发出动静。情急之下,陶曼光脚之下把脚拔了出来。就在别人发现响动过来之前,赤着一只脚逃之夭夭。
这个世界。女人是不会在深夜流落在街头的。
因为她们只要出生就会受到帝国的供养。
特别是在这种政局冲突紧张到处都是暴民发动叛乱的时候。一个流落到街头女人,结局如何几乎可以预见。
浓稠的血液溅上银发男人俊美的面容。丹尼脚边是被打碎的面具,眉梢破了血顺着眉尾滑落。冰蓝色眼睛里神色阴沉沉像是有暗色的火焰在跳耀,里头酝酿着风暴。如果陶曼现在还在这里,她就能一眼认出这个抢劫母体首领是‘斯年’。
爱德华浑身被火焰燎的漆黑,他跪在地上给猛扇洛拉耳光。小姑娘被下了药,不知道吸进了多少毒烟。爱德华生怕她年纪小背过气去。虽然他留了母体的基因样本,但是样本哪有的母体本人更稀有。
“那个女人不见了!”德鲁随意用布包裹了伤口,肩膀上绷带被血浸。他被火撩的整个人都漆黑,汗水顺着脸颊留下来。把他脸上弄得一道一道的,整个人万分狼狈。“我们要不要去追她?”
丹尼和那个女人同吃同睡。所有人都觉的,丹尼对那个女人上了心。
“不用追。”丹尼从拉里的尸首上扯下他掖在腰间裙摆碎片。他冰蓝色的眼里闪过意思诧异,最后又归于平静。“我们要马上转移地方,这里不安全。”
“至于那个贵族女人.....她有没有命能遇到军队。就看她自己的本事了。”
.......
赤着一只脚,跑起来脚底打滑。摔的一身是泥就算了,更惨的是粗粝石头割破了她脚底。疼的陶曼眼泪一下就出来了。她捂着脚憋着不敢哭出声。她的脸上抹了泥巴,长发被她割断了。胸口勒的一马平川。浑身上下唯一能露馅的地方,就是她的声音。
她的声音太温柔了。她又不会变声,这一开口就得露馅。天边已经开始透出朦胧的亮光,没多久太阳就要升起来了。她随便从衣服上撕了快步,把赤足的脚丫一包。捏着匕首,抹了下脸,把眼泪活生生憋回去。
走的更急了。
平民窟的路七弯八拐不好走。陶曼跌跌绊绊,好不容易摸到大街上。她已经落魄的像个小乞丐。跟帝都豪华建筑完全不一样。虽说这是她的保护层,但这感觉很不好。帝都寒意还没褪去,她浑身泥泞没干。湿哒哒的衣服仿佛冻在身上一样,东的她瑟瑟发抖。
陶曼以为走到大街上就能遇到军人。
实际上全是暴民。这些人就露宿在帝都的街头,到处散落的牌子,睡得四仰八叉的各种男人。萧条的街道,到处都是残存的火焰,被砸坏商店。偶尔还能看到伴侣行机器人被撕烂的残肢碎片。
看起来就是战争洗劫过后的世界一样。
太阳升起了,暴动还在继续。
暴民前脚后脚挤在一起,陶曼被不知道哪里来的人潮挤在一起。裹挟着被人夹在人群中往前走。这个世界男人多高大,而且暴民人数众多。陶曼就像是一叶浮萍,挣脱不出去不得不随波逐流。
有点常识都知道。
当人群挤在一起。没有秩序,最容易发生踩踏事件。一旦摔倒踩踏下去,成千上万的从身上走过去,神仙都救不回来。陶曼被挤的东倒西歪,她这种时候也不在乎会不会跟人贴太近被发现是个的女人的。
或者是,人群激愤的人挤在一起。没有人关注她。陶曼就是混杂在暴民中,在这种情况下看了防御工事后帝国军人。那一柄柄黑洞洞枪炮,对准暴民人群的时候。见过血腥场景的陶曼,下意识头皮一紧。
而事情恰恰就是这么好。
暴民和军队的抗争已经到了白热化的地步。母体丢失,让帝国的军队全面出动。不会再留手了,激光子弹破空声音扫射着人群。陶曼炸一开始么没反应过来,她身边的男人就像沙袋一样被打穿倒下。
军队镇压,死人就像是割麦子一样。一片一片倒下去。
她不是暴民!
陶曼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叫出声的。前排男人倒下去的时候,正好砸在她身上。她身量小,一下就被压了下去。
“女人!”
“有女人!”
她声音终于还是暴露了她身份。她还推拒着压在身上死沉死沉的身体。有人却抓下她的帽子。露出粗布下滑嫩如同凝脂一样的细腻皮肤。“真是个女人。”暴民就像是发现战利品一样。有人抓着她的头发,有人抓着她的衣服。还有更狠的抓着她的胳膊和腿,开始往外撕扯。
力气之大,就像是扯着一个物件一样。
陶曼感觉胳膊和腿要断了。她几乎觉得自己现在就像是被五马分尸一样。
不幸中的的万幸。这群暴民似乎是,一伙的人。一群人把她从最前面拖回来,免得的被枪口打成筛子。这群暴民像是狂信徒一样,有人在撕扯她的衣服。有人在抓着她的头发,往她嘴里灌血。
所有人嘴里都不知道说些什么。
被许多人拥簇着,陶曼感觉脑袋像是要炸一样。
“女人?”
“是个贵族女人,长的真漂亮!”
“停下,都停下!”一个拿着木权杖的人,脸上画着油彩。皱巴巴的皮肤,崩的像是祭祀一样。他呵制止了,躁动不安的人群。他让人身边亲信把陶曼像个死猪一样从地上拖起来。“这是,我们跟帝国谈判的筹码。”
“这是上天送给我们的筹码。”
“搞不好是母体。”
母体你妈!你他吗看谁都是母体。
血液味道充斥着口腔和鼻腔,陶曼几乎把酸水都吐光。她被人在密集的战火中,拖到一栋高大的建筑内。然后就感觉有人抓起她的手,用刀割开一道长长的口子。按在一个亮着灯的仪器上。
这个仪器陶曼认得。这是基因检测工具。
帝国现在特殊时期,几乎所有人暴动地方都能拍摄到。连带着一个女性落入暴徒之后,差点死在枪林弹雨中都掀不起波澜。但是这是指的普通女人,如果这个差点被打死的女性是母体的话那就另当别论。
像□□一样暴民开始嚎叫狂欢,像是狂信徒一样所有人异口同声开始喊着母体。
陶曼被震的耳膜疼。
这一幕自然也就被拍摄器记录下来。
然后被帝国频道传递的每一个正在播放的屏幕上都能看到。
母体!
找到了!
见过洛拉的人寥寥无几。
现在就是宁可抓错,也不放过。
殷染看着通讯器里被人潮中撕扯的女人。虽然她身影小小的。但是那纤细的身影,还是他还是一眼能看出来那是谁。金色的眼眸骤然缩紧,他像是冰雪一样刺骨艳丽的面容上突然泛起浓重的杀意。
陶曼真的是母体。只是这是个只有他在守护的秘密。
陶曼不知道什么时候她成了母体。但是基因警报器,发出刺眼的红光。所有人都围在她身边嚎叫。然后就有人开始撕烂她的衣服,按着她头让她在大庭广众下。和拿着权杖的老男人做AI.陶曼开始尖叫。她开始反抗挣扎,但是失去庇佑她在这群人眼里跟个牲口一样。母体!母体又怎么样?在真正血气翻涌的男人眼里不过就是个女人。陶曼被人掐着脖子,压在地上。眼泪顺着眼尾滑落,她几乎就要看到那个老男人亲下来。
骑在她身上正准备欲行不轨的男人被一枪爆头。
老男人是首领,首领在众人之中被一枪爆头。顿时整个暴民圈,群龙无首。有什么人冲了进来。然后惨叫火光,此起彼伏。有人在反抗,有人在逃跑。还有人在拽被老男人尸体压在身体下面的女人。
然后陶曼又一次看到被爆头的人,红红白白的脑浆洒在身上的感觉。
混乱中,从人群中伸出的熟悉手掌。把她从地上拽了起来,搂在怀里。开枪打死所有试图靠近陶曼的暴民。殷染没有穿战斗服,就穿着一身常见的军服。金色碎发,金色的独眼。艳丽面容像是一柄利刃破开她眼前的迷雾。
“找到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估计就是女主整本书受的最大的罪了。不虐,后期不会再有这样子皮外伤。这就是最大的转折了,剧情我终于写出来了!!!啊!!!!!!!
第056章 ·
粗粝的指尖穿过她的头发, 额头抵在一个温热宽阔的怀里。熟悉的低沉声线,此时如同天籁。陶曼一瞬间感觉眼眶就热了。“出去再说。”殷染把她头死死压在怀里,宽阔臂膀拥抱着她。
失而复得的充盈感让他浑身冰雪消融。
但是她衣衫褴褛的, 满身鲜血的凄惨的模样。还是让他脑袋里汹涌的杀意倾泻而出。
她是母体的消息暴露。
为了拯救母体,所以他的军队才可以倾巢出动。殷染死死压着她柔软头发, 在枪林弹雨中将她半拖半拽拉到隐蔽的掩体后面。“披上。”他利索解开身上军服露出底下黑色的里衫, 黑色的紧身战斗服。将他修长匀称的身形勾勒的很完美。
短发,金色的独眼。
在这种时候,殷染那只冰冷的眼眸残忍就像是个饥肠的野兽。“在这里, 别露头,放心他们都会保护你。”
宽大的军服将她整个人罩头遮住。“你要去哪里?”黑色紧身战斗服,连个衣角都没有。陶曼下意识抓住殷染的手臂。
“宰了这帮渣滓。”殷染抬起头来的时候艳丽的面容忽然松动了。唇角浅浅的弧度,似笑非笑的表情, 眼眸里冰冷刺骨的杀意。眉头皱在一起,眉尾在不自觉跳动的模样,煞气横生让那张脸格外狰狞扭曲。“带你出去。”
那是让人寒毛直竖的恶意。吓的陶曼不敢出声。
但殷染恶是对着敌人的,他粗粝的指尖,手顺着陶曼柔嫩的脸颊, 寸寸滑落。
生涩且温柔。就是拿捏不好分寸,动作粗鲁而且手上的茧子挂的陶曼脸疼。他不是在询问只是告知。抄起□□, 拉动枪栓射击......
此起彼伏的惨叫声。子弹打在掩体上,发出“噗噗噗——”声响,成串的黑色弹痕。夹渣着血,和烧焦的尸体七零八落的躺了一地。陶曼衣服被撕烂了,胳膊, 大腿每一寸紧绷的神经都在叫嚣着疼痛。她怕的几乎肝胆都在颤抖。手搅着外套,身子紧紧的锁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