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菊,给二小姐准备的丫鬟,在哪里?”秋菊主院的掌事丫鬟,同时也是张氏的心腹。
昨日进暖房试图捂住顾怜嘴,强行将人带下去的就是秋菊本人。
“红梅这会儿,正在院子里杂扫。”
“对!就是那红梅,让大少爷和二小姐赶紧将人领走。”
一个小破院子,哪里用得上两个大丫鬟?
病秧子和小贱货,只配用洗马桶的婢女。
“大厨房那边也打个招呼,他们爱吃什么送什么去。”一个病秧子一个贱丫头,就怕伙食太好,你们无福消受。
目的达成,兄妹俩做出一副没留在主院很遗憾的模样,出了门领着丫鬟红梅,一块离开主院。
“耶!”连续几个世界,小朋友第一次尝试着当坏人,不知为何,竟然感觉到无尽的快乐。
她仰着头看向牵着她的这个,不算高甚至还有点矮的飞流哥哥,开心的眼睛都眯成一条小细缝。
西苑地处偏僻,三人没走多会儿,身边就已经没有人烟了。
小朋友也没了顾忌,扯了扯丫鬟红梅的衣袍,就对着顾飞流介绍道。
“飞流哥哥,这是红梅姐姐,昨晚的退烧药,就是红梅姐姐托朋友给怜怜带进来哒。”
顾怜也没料到,和哥哥一唱一和,那坏夫人竟然将红梅姐姐给她们了。
红梅昨天下午冒着危险来提醒顾怜,又托朋友帮忙带退烧药。
满院子求人,一个愿意帮忙的人都没有的小朋友,对红梅的印象好到不行。
“是吗?”顾飞流刚才当着众人的面要人,目的其实就在红梅。
上辈子这丫头就是个忠仆,处处护着怜怜,正因如此,年纪轻轻,就被那对贱人暗害。
顾飞流早就知道,红梅其实是那张氏故意膈应他们兄妹,找的涮洗马桶的杂仆。
他先前那一番索要三妹妹日后两大走狗的举动,从来就没想过会成功,他不过是在进门前看到了院子里的红梅,略作尝试罢了。
没想到,成果很喜人。
“那以后,就劳烦红梅为我们兄妹俩忧心了。”对自己好的,顾飞流不一定态度这般好。
对自己妹妹好,忠于妹妹甚至为妹妹而死的忠仆,顾飞流愿意将之当成自己人。
“大少爷不必如此,都是奴婢应该做的。”相较于在主院里干杂扫活,还时不时被人嘲笑身上臭,红梅还是更愿意伺候这一对,对她异常友好的主子。
“大少爷、二小姐,红梅要告诉你们,红梅以前是……”红梅准备将自己以前的身份告知兄妹俩,且不管他们嫌不嫌弃,红梅觉得自己应该说。
谁知,她刚刚一开口,就被顾飞流打断:“以前干什么不重要,以后你就是我们西苑的大总管。”
“大总管?”顾怜也是眼睛一亮,“对!红梅姐姐,你也不要一直称呼奴婢奴婢,你以后就是大总管啦!”
小朋友高兴的拍掌,不过拍了两下动作就慢了下来,一脸忧愁的看向顾飞流:“可是飞流哥哥,咱们西苑就只有咱们三个人。”
这大总管,封的是不是有点水?
“噗呲~”妹妹的脑回路总是让顾飞流忍俊不禁,他摸了摸妹妹的脑袋,“咱们迟早是要搬出去的。”
“以后不管在哪,红梅也做咱家大总管!”
“好耶好耶!”小朋友一听有道理,又再度高兴起来,“红梅姐姐,很好很好哒!”
虽然早就知晓大少爷和二小姐的可怜身世,明白搬出西苑的可能性几乎没有,可听到兄妹俩的豪言壮语,红梅也不由得跟着畅想。
“奴婢只是个粗使婢子,大总管,奴婢怕是做不好。”
“做不好就学呀!”小朋友一手牵着哥哥,一手扯着红梅的裙子,“怜怜以前也不会做妹妹哒!”
现在,她也做的很好哒!
顾怜抬头看着顾飞流,脸上盛满幸福的笑。
西苑的院子大,但除了小厨房,总共也就三间住房,一人一间刚刚好。
西苑有了红梅的加入,一切都走上正途。
时间一晃,一个周过去了。
这日,顾怜早早地起床,因为棉服没脱在床上的缘故,只得打着寒颤下床去衣柜找。
路过窗户时,一不小心发现,发现哥哥竟然在廊下打拳!
那可是打拳!
突然之间,顾怜的脑海中顿时想起,003叔叔曾经说过的一段话。
【这是宦官顾飞流,他身患心疾,以这个小世界的医术水平,小心保养着倒是能活到四五十,可他擅自习武,已经没有几年活头了。】
“飞流哥哥!”这一刻,小朋友甚至连棉服都顾不上去寻找,就这么穿着中衣飞奔着出门。
“飞流哥哥,你为什么习武!”
“你不能习武哒!”
想到十三年后那个孱弱的风一吹就要倒,雪白的肌肤下,血管都能清楚看见的身影。
小朋友忍不住就大哭出声:“飞流哥哥你不能习武哒!”
“飞流哥哥,怜怜不要你死!呜呜呜~”
小朋友的突然冲出,像个小炮仗一样冲进正在打拳健身的顾飞流身上,差点没将人撞飞。
顾飞流好不容易站稳身体,就听见小朋友又是指责又是大哭。
“飞流哥哥有心疾,心疾不能习武,习武会折寿哒!”
“怜怜不想飞流哥哥早死,怜怜只想飞流哥哥健健康康,呜呜呜~”
小朋友将脑袋埋在顾飞流腰间,哭的稀里哗啦。
“呜呜~飞流哥哥,怜怜不要你死,呜呜呜~”
“嗯?谁想早死了?”总算是弄明白妹妹这大早上的,又是哭又是闹的原因了。
顾飞流没好气的一把将妹妹给一把抱了起来:“这么冷的天,连棉袄都不穿,感染风寒了怎么办?”
顾飞流一边抱着顾怜进房间,还一边就妹妹的紧张做解释:“飞流哥哥没有习武,就是打打拳,暖暖身子,强身健体的。”
“飞流哥哥的身体只要不练内家功夫就没事的,怜怜不要担心。”
顾飞流也不知道自家妹妹从哪打听到,自己不能练武,但她的这份关心,顾飞流收下了。
“飞流哥哥还想护着咱们怜怜长大,结婚生子呐!飞流哥哥不会拿自己的身子不当回事的。”
随着内家功法精进,到了后期,心疾也愈发频繁。
顾飞流自然知道修炼功法,对自己的影响。
上辈子修习内家功夫,那是不得已为之。这辈子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他还要多守护妹妹几年,自然会好好护着自己的身体。
“怜怜长不大的呢!”
还有结婚生子什么的?飞流哥哥真不害臊!哼~
小朋友红着脸扭过小脑袋,一边顺着顾飞流的帮助穿上棉服,一边还在怀疑的询问:“打拳真的只是强身健体,不会影响到飞流哥哥的身体吗?”
“嗯嗯!那是自然。”顾飞流点头。
“那好吧!那怜怜准许飞流哥哥强生健体,但是飞流哥哥也要对怜怜发誓,不能去学内家功夫哒!”
小朋友压根就没去想,一个常年卧病在床的小少年,那一身外家功夫到底从何处学来。
“好好好!我顾飞流对顾怜发誓,要是我擅自去学内家功夫,就让顾飞流不得……”
顾飞流誓言发到一半,就被小朋友打断:“不行不行,不能乱说。飞流哥哥要说,擅自学内家功夫,就会失去怜怜。”
怜怜是飞流哥哥的宝贝,飞流哥哥肯定比在乎自己,都要在乎怜怜。
小朋友隐约的傲娇浮上脸颊,小脸抬得高高的,那叫一个自恋。
“呸呸呸~什么叫失去怜怜?”顾飞流是宁愿自己不得好死,都不愿自己妹妹出事。
瞧见顾飞流生气了,顾怜也不敢再在老虎屁股上扯毛,赶紧一头栽在顾飞流的怀里:“怜怜说笑哒,飞流哥哥才不是失去怜怜呐!”
即便怜怜完成任务离开了,飞流哥哥真正的妹妹也会回来哒。
小朋友很喜欢很喜欢顾飞流,即便距离完成任务还有很长很长的时间,她还是不舍的搂住对方。
“飞流哥哥,你说这世界上,为什么会有那么多坏人呢?”
大坏蛋逼死了大姐姐,飞流哥哥为了给大姐姐报仇死掉了,大姐姐想要拯救飞流哥哥,献上灵魂。
这一切的起因,其实还是大坏蛋!
顾怜想到那位被这个身体的大姐姐救下的大坏蛋,听说那个大坏蛋,已经回京了。
明明说好的,还会来顾府感谢自己。
本来顾怜都准备在对方来顾府的时,偷偷的教训他一顿,最好打他个半身不遂,让他以后不敢做坏事。
谁知道,那个坏家伙,竟然招呼都没打,就直接回京了。
“唉~”小朋友长长的叹了口气。
“坏人?”顾飞流搂着小朋友的小手,不由得紧了紧。
上辈子,他这个的东厂厂公,在某些人眼底,怕也坏得彻底吧。
提及东厂,顾飞流的神色突然之间一愣。
没过多会儿,就见他的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意。
“怜怜,你想出府玩吗?”
“出府?”顾怜顿时惊讶,“可是前院后院,都不会放我们出去哒!”
顾怜试过了,凭借她会的那些太极、五禽戏、顾家拳法、跆拳道之类的功夫,压根就没法爬上三米高的大墙。
顾飞流嘴角勾勒出一抹邪笑:“我们不走大门!”
一刻钟后。
出了西苑,走到一个偏僻院墙边的顾怜。
看着顾飞流熟练地扒拉开一堆杂草露出一个洞口时,顿时目瞪口呆!
“这是狗洞?”电视剧里主角,必钻的狗洞?
小朋友眼睛一亮,连忙小跑过去:“让怜怜来,怜怜先试试这个狗洞,危不危险。”
按照常规剧情,主角从狗洞中钻出去,必然会遇偶,男主或者是路过此地的主角爹娘,然后被一顿好打。
“等等先别慌。”顾飞流对于妹妹钻狗洞都一脸兴奋这事好笑不以,他转身交代红梅,二人出门期间,若是有人来西苑,要如何给二人打掩护。
之后,又仔细的将狗洞里面的杂草清理干净,才允许妹妹去尝试。
“哇!钻狗洞啦!”小朋友蹲下身子,兴奋地从狗洞里钻出去。
顾飞流对着红梅一点头,也跟了上去。
“哇!这里没人呢!”从狗洞里钻出来,没有电视上的人声鼎沸,也没有刚好偶遇他们的顾家坏蛋。
顾怜看着这个空无人烟的狭窄的小巷子,啧啧出奇。
“好了怜怜,还记得我们先前怎么约定吗?”顾飞流从狗洞里赚了出来,起身仔细的将身上的草屑整理干净,又顺道发问。
听到哥哥的问话,小朋友也赶紧站直小身板,认真的回复:“记得呢!从现在气,怜怜就是小少爷,飞流哥哥要当怜怜的跟班小厮。”
“怜怜记性可好了,怜怜才不会忘记呐!”
小朋友瞧着顾飞流仔细的整齐草屑,也跟着有样学样。
可惜,小朋友身上穿的这一身,据说娘亲还在的时候给飞流哥哥置办的上等料子,钻了狗洞竟然连草屑都不沾。
小朋友没有草可以捻,只好关注四周。
“那飞流哥哥,咱们现在先往哪边走啊?”
周围空空荡荡,第一次穿到古代的小朋友,除了那些无厘头的电视剧,压根就没见识过古代的城池、街道。
“我们直接去胭脂铺!”顾飞流抚了抚自己的衣角,神色悠远。
重回十三年前,一切事情都还没发生,多得了一份记忆的他,第一站准备从胭脂铺起航。
“什么?你们要卖方子?”
胭脂铺老板瞧着一个最多三四岁的小少爷,领着一个小厮大大咧咧的走进他们的店铺,最开始还不以为意。
谁知道这两个小家伙一开口就让她借一步说话,老板虽然狐疑,但良好的教养还是让他没有直接将两人赶出铺子,而是真的将人带到后台。
这一问,可不就是问出大事了。
“我家少爷是来山崖书院幼童园求学的,跟同窗打赌输了,又不好意思通家里人讲。”
“这是,偷偷从家里抄录出来的脂粉方子!”
山崖书院求学的学子,从四五岁到二三十岁不止,顾飞流随便扯了个借口,就将胭脂铺老板给唬住了。
封建王朝,可没有什么在专利保护。
胭脂铺老板一听有方子,又瞧着那位看起来有点瘦弱,但仰着脑袋一脸高傲的少爷身上,穿的确实是顶级料子,顿时就信了几分。
“可否将方子,给老朽瞧瞧?”
“自然!”顾飞流将其中一份只写了开头的方子,递给老板,“这只是一个其中一小段,不是吹的,我花家的方子就是这一小段,也足够做出,还算过得去的脂粉了。”
少爷高傲,顾飞流这个小厮自然也当仁不让:“想必店家这里工具都是齐全的,要是不信,不妨亲自去试一试。”
顾飞流神色高傲,小少爷虽然全程一言不发,但那高高昂起的小脑袋就没有底下过,一看就是个在家受宠的主。
店家是个老手艺人,同时眼光也火辣,见到顾飞流二人那番作态,又接过顾飞流递过去的方子看了。
顿时就明白,这笔生意,这两个小少年并没有撒谎。
花家?一听到花家这个名号,就更了不得了。
饶是店家见多识广,情绪也高了几分:“小公子刚才说,这只是部分,难道这张方子……”,店家试探性的问。
“你想的没错,我家少爷手上自然有完整的方子,不过这……”顾飞流指了指店家挂在身上的钱袋。
顾飞流的指向那般明显,店家顿时明白了:“先开价,老朽看看,到底能不能买的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