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着喋喋不休发牢骚声音,一个披麻戴孝的中年女人走出来,斜眼看人的眼睛里尽是刻薄。
弦歌儿抬眸看了一眼,知道这女人是谁了。
是原书里靳简寒的二婶何玲。
原书中何玲是一个尖嘴薄舌的徒有虚表的贵妇,她很不喜欢靳简寒,但又不敢正面刚靳简寒,对靳简寒有所忌惮,于是常在背地里对靳简寒使绊子。不过何玲在书中出现的并不多,原作者都是几笔带过。
弦歌儿低头专注翻包,找到一块布料,猜想这就是她常听说的口罩了,扯着口罩两边细线,琢磨着这应该是挂在耳朵上的。
她正要戴上口罩,突然间对面女人嗓门拔高一个八度,“呀,你——你,你,这不是弦歌儿吗?就是跟我们简寒有婚约的歌儿吧!天呀,你都长这么大了呀!长得这么漂亮呀我的歌儿——”
曲钟:“?”
弦歌儿:“……?”
她这就掉马……了?
传说中的飞速掉马了?也太快了吧!
弦歌儿转身就要走。
现在不宜见到靳简寒,会被讨厌的!
先走为上策,当回去再从长计议如何追靳简寒。
何玲却快步过来热情地搂着弦歌儿的肩膀说:“天呀,歌儿真是女大十八变呀,长得怎么这么好看呀!对了,歌儿还记得我吧?我是你寒哥哥家的二婶,你小时候我也抱过你呢!走呀,二婶带你去见你寒哥哥。”
弦歌儿被紧紧搂着无法挣开,觉得自己要凶多吉少,她装着急色说:“那个我还有事,我就先走……”
“走什么呀!来都来了!”何玲笑得合不拢嘴,“哎呀,歌儿是不是害羞了呀?没事没事,有二婶在呢,放心,走吧走吧,正好你寒哥哥他……”
说到这里,激动兴奋的何玲迅速转换难过情绪,“你寒哥哥他太难过了,你来了,就好好陪他几天吧,好不好?你寒哥哥他呀,对奶奶感情太深了,哎。”
僵硬的弦歌儿被何玲用力地拽向灵堂。
“……”
原书中的何玲就一直在热情地撮合弦歌儿和靳简寒,因为何玲瞧不起她家暴发户一样的家世,觉得靳简寒娶她这个上不了台面的暴发户女儿甚好。
然后反抗意识很强的靳简寒就更讨厌她了。
但是何玲这会儿拽着弦歌儿,心里却有些疑虑了。她记得前两年她见过的弦歌儿是个很嚣张任性的一个小姑娘啊,穿衣服的品位也差死了,恨不得从头到脚都是奢侈品大标志,可现在看着怎么好像嚣张任性被封印了似的呢?穿得竟然也这么朴素?
是弦瓷他们要将女儿嫁进靳家的新策略?不管了,先带小姑娘进去就是了。
赶紧让小姑娘趁机好好安慰靳简寒一番。
再冷漠的男孩子,也受不住漂亮女孩子上赶子的关心!
尤其靳简寒现在正伤心,也十分需要女孩子柔软的安慰呢!
何玲高兴说:“走吧走吧,我的歌儿,乖啊。”
弦歌儿小胳膊小腿儿的,终究还是被何玲给生拉硬拽进了灵堂。
然后,弦歌儿就认出了那个跪在灵堂侧边的靳简寒。
灵堂很大,里面有很多披麻戴孝的人,但那些人都在旁边或站着或坐着忙着哭泣、忙着折金元宝,唯有靳简寒一个人始终跪在那里。
与书里的形容一模一样。
靳简寒穿戴一身孝服孝布,孤零零地僵直地跪在灵堂侧边,身体与目光皆是一动不动,仿佛被定住一样。
书里说靳简寒此时是二十三岁,很年轻的年纪,在读研的同时接手靳氏集团,有年少的冲劲,也有总裁的沉稳。
但弦歌儿此时看着靳简寒,却和小说里的形容有很不同感受。
小说里说靳简寒是个浑身散发寒气的人,正如他名字,在他生气时,能叫人感受到被刺入骨头般的冷。靳简寒奶奶过世后,这世上又少了一个温暖他的人,他就渐渐变得更加冷漠,让人时常感受到冰寒。
而弦歌儿的感受是,这个靳简寒身上就算再冷再寒,也没有她见过的那些鬼冰冷,而且鬼身上的气息总是阴森的,鬼经过谁身后,就让人经不住的打寒颤。
这样比较来看,靳简寒其实已经很温暖的了,她能感受到这个灵堂里所有人的体温热度,也能感受到靳简寒体内流淌的温热的血。
“简寒啊,”何玲过去小声说,“还记得弦叔叔家的女儿吧?这是弦歌儿,你们俩有婚约的……她今天过来看奶奶,也来陪陪你。你先起来一下,和弦歌儿聊两句?”
在何玲说了“有婚约的”四个字后,同时弦歌儿感受到靳简寒的浑身气场骤然变化,多了明显的拒绝意味,后脊变直,双手握拳。
果然如十娘所说,靳简寒会因为婚约娃娃亲这事甚讨厌她。
待何玲说完,靳简寒当真头都未抬一下,未看弦歌儿一眼,只有周身在不断散发冷冰冰的疏远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