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离抿了抿唇,“他视我不同, 不过是因为低谷时我曾陪伴,他心有感谢,误认为是男女之情罢了。”
“那么你呢?我的离儿,你喜欢他吗?”看着面前眉头微蹙的女儿, 李蓉内心其实已经有了答案,但还是忍不住想要听她这个女儿亲自说。
姜离摇了摇头,若是李蓉之前问她,她估计是不懂的,无论是上一辈子还是之前, 男女情爱之事她向来觉得玄乎,甚至还有那么几分不能理解。
但此刻, 自认识祈渊后,好似一切都生了改变,大沅监牢里的尊重信任,查案危难时的挺身而出,昭国公主府的誓死相护, 以及日常一点一滴的朝夕相处。
祈渊不知不觉渗入骨髓,竟能让人时时刻刻想起, 甚至每每想起,都心有悸动。
刺杀二皇子前,姜离其实已做好了一去不回的打算,然而真当她面对鱼羡诀,以为要面对死亡时,脑海中第一个浮现的不是别人,正是祈渊。
其实那一刻她便懂了,她喜欢祈渊。
她本以为人活两世,会无惧生死,但在那一刻,姜离却产生了畏惧,虽说直面生死的确无人能真正坦荡,但那刻她却有一个强烈的念头,那就是——
她还想再见祈渊一面,想再继续那日的话题,想与他将这喜爱之情说个清楚。
虽说后来幸运归来,但却总啾恃洸未找到机会与其独处说明,这一拖便拖到现在,得了这惊天消息。
李蓉见自家女儿坚定地摇头,内心无奈,便也跟着摇头。
在初时的震惊之后,姜离冷静下来,此刻稍一思忖,便出疑问:“可是……我与季简身份悬殊较大,结亲这种事,邬国不是向来讲究门当户对吗?”
李蓉是季家门客之一,纵是门客,但与权倾朝野的季家来说也终归不对等,让一个季家未来当家娶个身份低他一等,又对他前途无益的女子,怎么想都不太可能。
况且做到季家那个地步,就算季简有心,但也始终身不由己,这个时候已经不是什么两情相悦了,而是两个家族利益间的结合。
李蓉揉了揉太阳穴,此刻只觉得头痛异常,“是啊,那季家少主正妻的位置,哪里轮得到我们?季简身为嫡子就算真有心迎娶你,季年又怎会同意?”
“那母亲又担心什么呢?”姜离有些不解。
谁知李蓉笑得悲戚,“你啊,男子三妻四妾是常有之事,你那头脑里也不知一天到晚鬼灵精地装些什么。”
便这一句姜离就懂了,不可置信地看向李蓉,“你是说季简要让我给他做妾?!”
李蓉没有答她,但那表情却已是回答了她。
姜离倏地站了起来,“我怎么可能去做妾?”
“为娘知道!”许是气恼,李蓉嗓音不自觉加大了些,“正经人家也不会忍心让自家女儿去做妾,除非是卖女求荣者!”
李蓉皱了眉,显然是气极,“况且依我看,那季简若真的喜欢你,又如何舍得你做妾?!”
“想必就如你所言,不过是一种感激罢了,但他既然真想感谢你,那为何不放过你,那也是一种感谢!”
姜离本十分生气,但如今见得李蓉这般,便消气了许多,走上前去挽住她,拍她手以示安抚。
谁知丝毫没有效果,李蓉见她却更气了,“谁准你站起来的?给我滚去跪着!”
“是!”姜离二话没说,没有忤逆,立刻乖巧回去跪好。
见这样的姜离,李蓉又再一句重话也说不出了,叹息了一声,“你曾与我和你爹说过,说你这辈子只嫁你喜爱之人,且永不做妾。”
姜离曾同姜永跃和李蓉说过此类话,说她这辈子只找两情相悦之人,且丈夫不得纳妾,一生一世只得守着她一人,若是遇不上,她宁可永世不嫁。
初时李蓉不能理解,软硬皆施,就想将姜离这等惊世骇俗的想法纠正过来,后来姜永跃一直从中调解,以自身为例子,说自家女儿见得那么优秀的爹,和那么恩爱的爹娘,有这种想法实在自然。
谁家父母不为自家女儿考虑,他们又只有姜离这一个女儿。
姜永跃安慰李蓉,像姜离这等性子,若不能得一个理解她,疼她之人,恐会受苦,还不如永远留在他们身旁的好。
李蓉一听便心软了,后来就随了她去。
但如今……就算他们想随姜离心意,可在面对季家权势之时,却也心有余而力不足。
渺小百姓,在这滔天权势面前,才是真正的身不由己。
李蓉摇了摇头,“我与你爹知你想法,听见这个消息,本是想着找个不错人家先将你给嫁过去,感情这事哪有什么两情相悦,我与你爹还不是经培养后才相爱……”
“那如今岂不是更好?”姜离打断李蓉,“我从大沅买了个男人来,名声有损,他们季家想必不会允许这样的女儿家上门,做妾也不行。”
李蓉眼中蓦地闪过一丝狠厉,“季家那样的人家,你以为他们得不到,就不会毁了吗?”
姜离:“可若这样说……就算我嫁人……”
“那不一样,”李蓉蹲下同姜离平视,“我们声势浩大些,弄得人尽皆知些,你出嫁于前,又是已为人妇,哪怕他们再想为难你,却也要念着在百姓们心目中的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