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如此, 邬国皇帝对季家忌惮则会更重,会更想铲除季家。
当时听得祈渊如此说, 山洵说祈渊在赌,赌那季家因此被逼出面,甚至还要赌在季家有有所行动前,六旬之人已找到替身,将他们偷换出牢狱。
季年大可派人入牢狱先将姜家人给杀了,死无对证,剩下全由活人掰扯。
山洵想不明白那弯弯绕绕,不知祈渊考量,所以想了想终是没将此事告知姜离,免得怕她真要想帮忙,反而添乱。
其实祈渊之所以笃定,是因为如今邬国皇帝拔除季家之心已显,纵使季家曾经认为皇帝信任,此刻也必会生出危机感。
他们亦必定想要反将刘家一军,不能吃那哑巴亏。
比起拿到参刘能的‘证据’来说,姜家之事微不足道,就算放走他们,以后亦可杀。
姜离不知道还有这一步,听得山洵说完,眉皱了片刻又舒展。
稍后在这夜晚第一次展颜笑开,“看来你这主子都安排妥当了,我竟是完全帮不上任何忙。”
姜离站起身,拍了拍裙摆上的皱褶,“那我们走吧,未免夜长梦多,我们先去南街。”
“姜姑娘还是再睡睡,就算要去南街,也该明晚再去,如今你去,万一被人发现给抓了……”
那就得不偿失了。
毕竟若让刘能和季年知道姜离没在局里,抓来作为人质威胁,依山洵的了解,他那主子……
山洵无力地摇了摇头,叹息了声。
姜离却没有理会山洵,今日她特意请母亲给她盘了个发,随后别上了之前祈渊送她的簪子,本是精心打扮,想要趁这最后光景以最美面貌于祈渊前,让他能记住的。
但可惜如此模样完全不方便她之后施展身手。
姜离摘下发簪,墨黑青丝瞬间倾泻而下,惊得山洵一窘,连忙背过身去。
山洵捉摸不透姜离要做什么,但转身不看是肯定不会出错的。
见他那模样,姜离突然想起这里并非之前的世界,女子披头散发未曾梳妆的模样,向来只在闺阁,不会轻易露于人前,是鲜少有男人会见的。
“你放心,我绝非要宽衣解带换身劲装去劫狱,不过是这发式不太方便行动,所以我想换一换罢了。”
听得姜离说,山洵这才回过身来,看她小心翼翼地收好之前头上的发簪,随手束了个马尾于后脑。
山洵:“……”
山洵对女儿家家的东西向来不曾关注,所以之前也并未看姜离头饰,如今见她视若珍宝,稍一打量,山洵才发现这不是当年王妃的遗物吗?!
这是祈渊他娘唯一留给他的东西,这他都给她了?!
山洵如今的心情可谓是相当复杂。
姜离好不容易才捆好马尾,心想这头发实在是太长了,以后有机会得剪短一些,这般想着刚回过头,就见那边山洵看着她面色青一阵白一阵的。
姜离不禁奇怪,“怎么了?”
“没,”山洵收敛好情绪,沉痛道:“就只是在想自家白菜好似被猪拱了,有点心疼。”
姜离:???
这话意有所指,但她怎么觉得像在说她啊?!
再望过去,山洵面色已恢复正常,再次面无表情,冷若冰霜,方才那异常缤纷的情绪起伏,好似她的错觉一般。
现在倒也不是计较这些事的时候。
姜离放下一锭元宝于桌上,对山洵道:“我们先去找颜叔。”
“颜叔他住在南街,先找他,之后再找家临街的酒楼,视野开阔的,方便看我爹娘还有祈渊他们的身影。”
山洵点头,两人便不再耽搁,立马向着南街行去。
如今天色逐渐泛亮,喧嚣热闹的街道重趋平静,仿若闹腾一夜的兽禽终于沉寂,伴着这寒雪,一时竟还觉得有些冷清。
街上行人三三两两,均在归家,只有姜离两人逆着人向街道而去,背影单薄而寂寥。
颜尧未曾成家,往年都与他们一起,难得遇上年关,李蓉也会邀请他来姜家一起过,只是今年姜离有些意外,颜尧三天两头看不见人影,不知在忙什么。
如今一问她才知道,就在她私下找人办假的通关行文和身份案牍之时,她的父母亦安排了颜尧去办。
想着祈渊同样安排了人办,此刻姜离也不知是该高兴还是难过。
突然有种玩闯关游戏,刚一进入喊你先选择身份的即视感是怎么回事?
颜尧交代了商队的一个手下留在家里等他们,说若是姜离来找,便将行李和办好的假证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