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姜离虽不太明白,但看见此描述,却也知与她的弦月蛊来比,可谓小巫见大巫,着实安慰到她了。
庆幸自己没被种万蛊王,当时还在想何人倒霉才会被种此玩意,谁曾想竟然是眼前宁远之这个小倒霉蛋。
原来描述中提及的‘一生异于常人’竟是宁远之这般模样,姜离忍不住蹙眉,有些不忍地看向宁远之,“你将他们视为朋友,岂料他们只将你看作上位的垫脚石。”
弦月蛊还能以血来缓解疼痛,平常与常人无异,而听闻中这万蛊王之人,时时刻刻备受煎熬,除非死亡,否则疼痛难消,症状难解。
姜离下意识地咬了咬唇,眉宇更紧,宁远之突然站起身走至她身旁,替她抚平了眉间皱褶。
宁远之虽依旧含笑,然而眼中神色却倏地带了几分惨然,也不知他是在安慰姜离,还是在安慰自己,“所以后来,我不再受感情蒙蔽,能去理性辨人心,没有人再能伤害我了。”
说罢,宁远之再次自嘲一笑,“当然,也没人再敢以朋友之名靠近我,做那虚情假意之事,毕竟他们都怕我,他们将我视为妖魔,无人再敢靠近。”
“倒也省去许多麻烦。”
这话说得小声,若非此刻他就在姜离面前,姜离不会听见。
俗话说‘如鱼饮水,冷暖自知’,世间无人能感他人之苦,便是感同身受都是奢望。
姜离内心虽有凄然,但就以此来说些不痛不痒的话安慰,终不过隔靴搔痒,是以姜离想了想,没有出言。
见她欲言又止的模样,宁远之蓦地一笑,“姐姐明明有所触动,正常情况下,如今该出言安慰,但你为何却依旧保持沉默?”
“是我说得还不够惨?”
姜离没有理会他的玩笑,反倒问出一直以来的疑惑,“这一路我对你出自真心,我自知你亦有感受,是以到如今才留我性命,但我亦知,这好还万万达不到你为我解蛊那层……”
可他方才却说可为她解蛊,姜离可从来不信天上掉馅饼之事,还是如此天大的好事。
“还是说,你对我有所求,才以此为饵?”
宁远之面上浮现一抹伤心,他扁了扁嘴走回了方才位置重新坐下,双手撑住下颌,一瞬不瞬地盯着姜离。
姜离直被他看得毛骨悚然,正瞥眉欲问,那边宁远之却是倏地一笑。
随后,他开口道:“万蛊王集世间至毒之蛊毒性,中者每日随机感受世间蛊虫之毒,时时疼痛都不一样,或万蚁噬心,或如冰如火,或全身如针扎,甚至有时还能感受彻骨寒凉、断骨之疼。”
“万蛊王虽集世间蛊虫之毒性,但它之名,却不止如此,它最厉害之处在于其本身,它本就有一种毒素,可以让人退化,但凡体内有成长之势,便会被他吞噬蚕食,而后每至月初,它再将其转化,释放而出,让人变为难以控制,丧失理智,只喜杀戮的妖魔。”
宁远之话语间双眸明亮,面上并无任何阴霾之色,话语间同样冷静,似是在说件与几无关之事。
反观姜离,倒像她才是中万蛊王之人,姜离的眉宇越走越紧,见得对面宁远之把玩起耳旁的白发,忍不住还是开口道:“所以这才是大家都怕你的原因?”
“我们初见那日,恰好该是我每月初犯病之时。”
难怪当日那个女人先要自杀再企图唤醒宁远之,原是这个原因。
宁远之放下耳旁发丝,歪头看向姜离,“每次发病前,我都会先陷入沉睡,而后再醒来就会丧失自我,大杀特杀。”
“本来,只要算准时日,提前驱散人群,便也无碍,但今次特殊,我得来昭国,是以出发前,便寻了死士在我身旁。”
姜离:“可你当时并未发病啊。”
“是,”宁远之点了点头,“说来也怪,那日我初时确是发病,但对你产生杀意后,就倏地清醒了。”
说罢宁远之指了指姜离,“不知是不是你体内弦月蛊的原因。”
“这怎么可能?”姜离下意识否定。
但蛊虫之事本就玄乎,她曾还以为是杜撰之物,现在却亲身经历,是以这玄妙之事,其实很难说。
姜离脱口而出后便后了悔,抿唇不再发言。
宁远之并不在意,只是笑道:“我这人向来好恶分明,血债血偿,但却不会恩将仇报,你救过我,我不会伤你,而至于替你解蛊,与其说是为了你,倒不如说是为了我自己。”
“这十年来我试过多种法子,并彻底研究过万蛊王。”
宁远之继续道:“万蛊之王名号可不是白来,这万蛊王集世间一切蛊毒于身,并能令世间蛊虫下意识受其吸引,向其靠近、诚服。”
见姜离一脸迷惑,宁远之轻笑出声,“我查了许多记载,说是中万蛊王者除非宿主消亡,否则无解。”
“但你可知,万蛊王炼制方法?”
一般这样问……感觉都不是什么难猜的理由,甚至还有可能带着几分狗血。
姜离并没报什么希望,心想总不会如此狗血吧,疑惑道:“你不要告诉我,是将所有蛊虫困在一处互相厮杀吞噬,最后活下来的那个蛊虫就是万蛊王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