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她让山洵转告他,说她恨他没有救下自己的父母,并说自己从未说过喜欢他。
本以为这么多年过去了,这个真实的答案已经不重要了,但面前之人却依旧如此执拗的追寻真相。
好似世间一切与其无关,他所求真相,不是她亲口所言便毫无意义。
就算是他已有猜测,但没在她亲口所说之前,他依然不能确定。
姜离唇边一瞬扯出抹苦笑,“只要是我亲口对你说的,你就都相信吗?那若我是骗你的呢?”
“我也信,”祈渊敛目看向包裹着自己的手,“只要是你说的。”
“所以你想问当时我让山洵转告你的那话,究竟是权宜之计,还是出于真心?”
“是。”祈渊点头。
姜离蓦地松开了祈渊的手,与他拉开了些距离,“那些话,其中有部分是真的,有部分却是假的。”
看着祈渊唇线抿着一条直线,静静盯着自己,姜离毫不畏惧,同他回视,只是如今她看不透祈渊在想些什么,那双向来潋滟的桃花眼此刻黯然无神,衬得眼角泪痣愈发火红。
姜离叹了一声,“你想听哪个?”
见祈渊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神色严肃,姜离噗嗤地笑了出来,“其实父母之事,我从未怪过你,所以你也无需愧疚自责,自己怪自己。”
“我知道,你怪自己明明答应了我,却没有信守承诺将他们救回。”
她的祈渊一直很善良呀。
姜离这般想着,摇了摇头,“当时我说那些话,的确是因为这样你才更容易死心。”
“我也知道,就算再缜密的计划,也会有出意外的时候,你既已尽力,我又还有什么好怪你的?”
“更何况,后来,我在……”泪甫一留下,便被面前之人用手擦拭掉。
祈渊以额头抵着她的,轻声安慰,“对不起,若我当年再厉害些,就不会……”
姜离摇了摇头,吸了吸鼻子,“爹娘的尸体在城墙外悬挂了三天,后来我趁他们被丢入乱葬岗后,深夜将他们带走安葬,在他们手中发现了血书。”
祈渊不禁讶异:“血书?”
姜离点头,“应该是你们在牢中,他们咬破手指写的,将你所做一切都告诉了我。”
“可我其实并没有做好。”祈渊微微凝眉。
“对他们来说,已然够了。”温热的鼻息喷在姜离脸上,脸颊上得泪不禁被衬得更凉了。
姜离伸手擦了擦泪,“他们从小教我知恩图报,你所做一切我们本该感谢你,若就因为一些意外而责怪你,那和白眼狼有什么区别?”
“阿离。”祈渊心疼的攥住她的手,“不是这样的,当时……”
姜离:“不是你的错,错的应该是那些真正伤害他们的人。”
说罢姜离抬头对祈渊扬唇一笑,“为何要用他人的错来惩罚自己?就算真要怪,也应该怪那些人。”
是他们应该悔恨,忏悔,并付出代价,而不是什么错都没有的人!
姜离哭得有些难以喘息,她本以为,时隔三年,这事已渐次被时间磨平,她终将平静面对。
谁料每次回忆,想到李蓉和姜永跃尸首之时,她依然悲痛难耐,心痛难抑,眼泪还是会止不住地滑落。
“阿离,”姜离的眼泪不断涌现,又不断地被祈渊抹去,“你放心,那些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姜离想回答他,然而此刻一开口便是哽咽。
见姜离越哭越伤心,似有话想说,祈渊十分心疼,“先别急,有什么话等平缓下来再说。”
一只手替她拭去脸颊上的泪,另一只手则拍着姜离的背帮她顺气。
然而还来不及高兴,便听得那边姜离边哭边道:“你刚刚剥葡萄,是不是还没擦手?!”
祈渊:“……”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
看着面前之人越擦越花的脸,祈渊一下笑了出来。
姜离不知哭了多久,她已很久没有这般释放情绪了,那些压抑在心的情感一下释放,一瞬间让她轻松了许多,待止住眼泪之时,眼睛已经酸胀。
平静了些许,姜离才又道:“至于我说的真的……”
“那个不用说也没有关系。”祈渊苦涩地笑了笑。
她方才说之前的话半真半假,那既然说责怪他的是假,那什么是真,祈渊突然有些害怕听她即将开口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