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离低下-身子靠近祈渊, 又试探性地唤了一句:“儿……啊?”
像是掌握了什么开关一样,听得这话,祈渊又再次停止挣扎。
这回儿甚至还闭上了眼眸,好像梦魇离他已远,可以沉稳睡去。
又等了会儿, 发现祈渊不再有异常,姜离看了看旁边的姜汤, 摸了摸他的额头。
发现温度不高,没有发烧,站起身来准备退出去,谁知却倏地被祈渊抓住了手腕。
以为他醒了,姜离侧目看去,却发现这人依旧在梦中,只是睡得不太安慰。
试着去掰祈渊的手,但他用力极大,姜离怕弄疼他,此刻祈渊就仿佛一个易碎的瓷娃娃,苍白、脆弱,好像稍一使力就会碎裂。
“别……走……”又有轻吟自祈渊口中而出。
姜离一刹软了心肠,放开掰祈渊的手,重新坐下。
姜离:“我在,没事了。”
就是这么一句普通的话语,像是什么让人安定的咒语,又像是三月吹拂而过的春风,祈渊紧皱的眉宇一瞬被拂平,面上也瞬间展露了笑颜。
但姜离再仔细看去,又觉得刚才是错觉,祈渊并没有笑。
一直保持一个姿势是件很累人的事,姜离被祈渊抓着手腕,又得倾身向前些,是以没过多久,姜离就觉得腰酸背疼起来。
看了看外边天色,琢磨祈渊如今应该熟睡,正欲站起来的姜离,突然听得外间敲门声。
外面人气息沉稳,走路无声,想来是个练家子,姜离立刻警铃大作,戒备着盯着那扇门外的人影。
不等她开口,那人敲完门后对着门行了一礼,恭敬道:“姜姑娘,小姐吩咐,一刻钟后客栈外见,她尚有要事,需得在城中门禁前赶回,不可耽搁。”
话音方落,屋内蜡烛闪了一下,门外再无人影映上,一如他悄无声息的来。
看来是鱼羡沁的手下寻过来了,不过要事?想来与那船的兵器有关,但姜离却有些疑惑,昭国不同于大沅朝,从无女子掌权的先例。
之前也听颜叔说过,这任昭国皇帝守旧,也是定不会坏那祖宗规矩的。
姜离抿了抿唇,总有一种风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
等到了都城就立刻离开公主府和颜叔他们汇合,尽快离开昭国,越早越好!
这般想着,姜离立刻去唤祈渊,“儿啊,醒醒!你再不醒为娘的就走了!”
就不要你了!
后面这句话还没来得及说,戛然而止于姜离喉间,看着祈渊瞥着眉幽幽醒转,桃花眼中雾蒙蒙的带了几分迷惘,他歪着头盯了姜离半天,好似才彻底清醒。
祈渊:“你刚喊我什么?”
儿啊。
姜离内心回答,想着不是刚才他愿意听的吗,但如今这个并不重要。
姜离站起身去摸碗壁,“你之前在江里,是旧疾又犯了?现在好些了吗?我让人去热热姜汤,你喝了我们得尽快启程。”
回过身见得祈渊亮得吓人的眼眸,姜离吓了一跳,“怎么了?”
“我们阿离,是在担心我吗?”祈渊坐起身看着姜离,那双桃花眼里全是期盼的光。
姜离一瞬间,就不想承认自己其实是有那么一点担心他的了。
祈渊的眸光霎时黯淡下去,他低垂了头,柔顺墨发因着这个动作垂落至前胸。
祈渊:“我十岁入花楼,那时并不幸运,没有遇见像桑晏这样好的老板,之前那个花楼老板,为财不择手段,甚至没有底线。”
应该不是什么好的记忆,祈渊说着蹙了眉,抬起头来露出一个惨淡的笑容。
祈渊的年纪,看去不过十七八九,但此刻面上却有一种迟暮看破世事的沧桑。
手指在身侧床沿轻敲,沉默片刻,祈渊才长叹出声,仿佛将自己最隐秘痛苦的一面剖开展露,那些被深藏于心底,不去碰触就能假装遗忘的过往。
祈渊面上俱是痛苦。
“有些权贵喜好变-态,专喜幼童,甚至有的……还喜养娈-童。”
说至这里,姜离已经紧皱起眉,走过去覆盖上祈渊紧攥被褥的手。
轻拍他的手背,姜离的语气很轻,像是怕吓着他似的,“都过去了。”
祈渊摇摇头,“当日我刚入花楼,深知那种地方以色侍人,于是为了防止被人觊觎,我便直接砸了花瓶用其碎片割伤自己的脸。”
祈渊讽刺一笑,“那人见此红了眼,她的辱骂我至今难忘,说我来此地方往后只会如何如何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