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少爷,您是怎么知道的啊,江家主嘱咐了要我瞒着,不能跟别人说的。”
江傲风手中拳头握紧:“我也是昨天偶然知道的,叔父还以为能瞒住我们呢,胡大夫,这件事情还希望你不要跟叔父说,就别让他再烦心了。”
布袋胡叹了口气:“我晓得的,就冲着当年将家主把我家小宝救活,我肯定会尽我所能帮忙的。”
“叔父跟您说过,他是怎么中的毒吗?”
“家主倒是没有特别跟我透露,只说是不慎被人陷害,才中了毒,又跟我讲了症状,还是我医术不精,想不到什么解毒的好法子,所以才耽搁了这么久。”
布袋胡的孩子自小顽劣,某次出门的时候险些丢了性命,还是江行碰巧外出的时候救过来的,从那时候开始,布袋胡就一直感激江行。
这次也二话没说,一直尽心尽力为江行诊治。
江傲风没了再听下去的心思,知道这件事情已经完全没了转机:“知道了胡大夫,既然知道叔父的病情已经有了些起色,那我就放心了,先告辞了。”
“叔父的事情,你准备怎么办,还有许凝枝。”
回江家的路上,江傲风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
宋小夭转身过去看他:“傲风哥哥,你有没有想过,事情真相被揭露出来之后,江家,就需要靠你撑起来了。”
的确,当初江谨离世的时候,按照惯例,理应由江傲风来接管江家才是,但是大家觉得江傲风年纪尚小,又还有江行在,才选择了江行作为人选。
现在看来,江行或许提前就已经意识到这个结果了,所以才安排策划了此事,他知道江家一定能被自己收入囊中。
“我不明白,叔父之前,从来没对家主之位有过一丝一毫的觊觎之情,为何突然如此。”
宋小夭问道:“你对江行此人,就没发现过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
“没有,叔父一直都对我们很好,从小到大,我跟我姐都很喜欢他。”
从旁人那边看不出来江行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宋小夭只能把希望寄托在江家的那些暗卫上边,目前看来,他们是唯一知道江行可能存在身份的人了。
“傲风哥哥,你跟我去一个地方吧,我大概有办法找到真相。”
身边走过的都是一些年轻的女子,宋小夭抬起头来看了看牌匾:紫苑。
铺子内帷幔飘扬,这地方就是陈妙同自己提起过的,许家在泺州作为据点的脂粉铺子,宋小夭来的路上已经用通讯玉牌联系了陈妙。
铺子里的生意很好,宋小夭走到柜台处,和气问道:“姐姐,我找陈妙。”
“宋姑娘,师姐交代过了,请跟我过来吧。”
陈妙就在紫苑后院的一处小房间里。
自从昨日宋小夭问过自己的那番不明不白的话之后,陈妙就一直在意着这件事情,此时见到她过来找自己,就知道事情有了着落。
“昨天你说还得再确认的事情,怎么样了?”
宋小夭带来了好消息:“我找到凝枝姐藏身的地方了,她虽然受了一些苦,但是没什么生命危险。”
“真的?”陈妙惊道,连日以来心中的一块大石终于落地了。
“就在江家,当初从隐川带走她的人,是江行。”
“什么!”陈妙难以相信。
知道事情原委之后,陈妙急道:“那还等什么,我这就联系师父,我们先带人找上门去。”
宋小夭拦住:“等一下,陈妙姐,我们不能就跟江行硬碰硬,而且,凝枝姐一直在找江谨离世的原因,现在我们终于接近真相了,他在明处,我们在暗处,筹备起来更容易一些。”
陈妙咬牙切齿道:“当初我跟师父去江家的时候,江行那一副镇定自若的样子,真把我们骗过去了,我当初,就应该留心一点的,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说完之后,她似有所指地又往江傲风的方向看了看,这个时候看他都不顺眼了起来。
江傲风本想开口辩驳一下,发现确实没什么立场来维护自己。
陈妙看向宋小夭:“那你说,你准备怎么做?”
“陈妙姐,我知道你们之紫斋擅长制毒,不知道有没有什么方法,能让人说真话的,我准备抓一个人过来审问。”
“不需要用毒,许家有一种术法,只要被施术之人的能力在自己之下,就可以窥见内心,你尽管把人带过来就行。”
听起来不错,宋小夭试探道:“陈妙姐,这心法能不能也教给我啊?”
陈妙给了她一记眼刀:“不可能,只有之紫斋弟子才能习得,你准备拜我为师吗?”
“不必了,我先回去了,陈妙姐,等我好消息吧。”
那还是算了,宋小夭暂时还不想多个师父,她招呼着江傲风一起离开了。
江家的暗卫那么多,因为不知道是否他们都对江行的事情有了解,宋小夭选了昨日在江行房间门口见到过的那几个人。
“马上就要他们换班的时候了,江行门口的守卫是两人一组,等会儿我们跟在后面,我们两个人解决他们,应该是不成问题的。”
谈话间,过来换班的两个人从院外走了进来,几人简略交谈两声,本来站在门前的两个人就离开了。
宋小夭隐秘地打了个手势,跟江傲风从后面跟了上去。
那两人走得很快,步子又稳,几乎一致的步伐能感觉到受过严格的训练,再往前就要到后院了,不动手就来不及了。
宋小夭手指一弹,一道灵力汇成的细线朝前飞去,横在了两人面前。
两人一时不察,险些摔倒,还没等反应过来的时候,长剑就逼近了喉咙,随即后颈一痛,齐齐晕了过去。
紫苑有一处库房,被临时改成了关押的场所,将两人分开审讯。
陈妙双手食指和中指抵在一起,双手翻飞手指转动几次,一个小小的阵法在掌心浮现,像一张飘动的纸张一样,印在了男人的额间。
男人身体抽搐了几下,才悠悠转醒,眼神混沌地朝着周围看了看,并没有聚焦,张了张嘴巴,却没说出什么话来。
“你叫什么名字?”
“董,董力。”
陈妙随意靠在了边上的一把椅子上:“可以了,要问什么,你们来。”
宋小夭看了看董力,问了一个最基本的问题:“来江家之前,你们怎么称呼江行。”
“江行,是我们的主人。”
回答问题没什么毛病,宋小夭又问道:“你们这些人,江行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召集起来的,都让你们做了什么事情?”
董力脑袋微微晃动几下:“七年前,主人收留我们,我是最早的一批,训练基地就在城外的一处林场。”
“你知道,江谨是怎么死的吗?”
“江谨,是走火入魔而死,我在主人不在泺州的时候,找了机会把心法放进了藏经阁。”
没想到误打误撞,竟然找对了人,这样那本心法出现的时间,也就能得到解释了,是江行特意找了自己不在泺州的时间行动的。
宋小夭接着问道:“那心法,江行是怎么拿到的?”
董力顿了顿,似乎是在回忆:“是主人的朋友,一个叫做宝木的人,我没有见过面。”
宋小夭没听说过这个名字,恐怕是江行在江湖上认识的什么朋友吧。
“最后一个问题,你既然在江行身边,知道他为什么,会起了伤害江谨的心思吗?”
第61章 真相2
“原因,原因我也不是很清楚。”董力的声音越发地虚弱起来,拧着眉头似乎很不愿意回答,到后面声音几乎都要听不见了。
陈妙走近两步过来看他,往他额间又轻点了一下:“你得快点问了,这个法阵对人脑子有影响的,过会儿可能就坚持不住了。”
宋小夭声音又大了些:“董力,你再想想,江行的事情,你是真的一点都不清楚吗?到底他跟江谨有什么过节。”
董力很是排斥,半天才费力说出来一句话。
“我曾经听到过,主人说江兴华是,是他的杀父仇人。”
“你说什么,这怎么可能?”
江傲风上前捏住董力的领子,想要把他提起来问个清楚,董力的头却垂了下来,显然是又晕了过去。
陈妙查看了一下他的状态:“现在问不出来什么了,得让他休息一会儿,至少得再等一个时辰再把他唤醒。”
宋小夭想了想江兴华这个名字,应该是江傲风的祖父,江谨和江行的父亲。
但是董力说的这番话又让人匪夷所思。
他说江兴华是江行的杀父仇人,这意思不就是说江行并不是他的亲生儿子吗,难道他是江谨从外面抱养来的。
但是既然父辈之间有仇,江兴华又怎么可能会如此尽心地抚养江行呢。
“傲风哥哥,你听江伯伯提起过吗,江行的身世。”
刚才江傲风的那番反应,显然是不知情的,他摇了摇头。
“从来没听说过,如果这董力说的是真的话,那便是我爹一直都瞒着我们。”
总该有人知晓这件事情的。
“你再想想,江家还有什么人,是可能知道这件事情的。”
江傲风垂头不语,过了片刻才说道:“我倒是想到了一个人。”
江行现在已经三十岁了,即便有知晓当年真相的人,现在也已经年事已高了。
江傲风带着宋小夭,到了城中一处小院外面。
段三的父亲段乐山,正是自江傲风祖父江兴华还掌家的时候,就已经在江家负责打理事务的。
他在江家工作了几十年,直到大约几年前,段乐山因为年迈腿脚有了毛病,平时走动起来也不太方便。
江谨感念他为江家的付出,在泺州城里买下来一处宅子,让他好生在那处养着,还定期请大夫过去看顾。
院门没关,宋小夭进去的时候,看见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正在给院子里中种着的菜田浇水。
看见门口有人来了,他才把水壶放下,抖了抖身上的泥土,扶着边上的拐杖准备站起来。
“小少爷怎么想到来我这里了。”
江傲风上前把段乐山扶了起来:“段管家,我就是有些事情不明白,想来找你问问。”
“去屋里说吧,暖和一些。”
他看了宋小夭几眼:“小少爷,你边上这位,是哪家的姑娘啊,看着真俊。”
“段管家,您叫我小宋就行,我是宋家的人,我爹爹是宋志。”
“原来是宋公子家的孩子啊。”段乐山怕两个孩子冷,还往炉子里又加了些炭火。
江傲风问道:“段管家,我想问,您知不知道我叔父的身世。”
段乐山脸上笑意一顿:“小少爷,您怎么会这么问啊?”
“我从某处听说了,叔父并不是江家的人。”
段乐山叹了口气:“本来你爹离世之后,我以为这世上便只有我跟江行才知道真相了。”
“你是说,叔父从小便知道自己不是江家人吗?”
按照他们审讯的结果,江行大概是在七年前的时候,才发现江兴华是他的仇人。
但是没想到,他一早知道自己不是江家人了。
“那是自然,小少爷,你忘记只有江家人才能有自己的本命法器吗?江行的佩剑总是随身带着。”
江傲风愣住:“那是因为我从小的时候,就听着祖父和父亲提起,他习惯这样佩剑。”
“就是老家主和你爹这样一起帮着瞒下来的,大概是在江行小时候才懂事的时候吧,老家主就告诉了他真相,因为他知道等到江行长大了看见别的同伴都有本命法器的时候,也会发现不对劲。”
原来是这样,江傲风这才明白,江行身边那把佩剑不过是普通法器而已。
宋小夭也懂了,为什么段乐山明知道江行不是江家人,还能放任让他接替家主的事情。
毕竟如果江行到时候有了后代,等孩子长大之后,也很容易就会被发现不是江家血脉的事情。
段乐山接着说道:“当时你爹离世的时候,我也去了府上张罗,你们回来之后,江行找到了我,说小少爷现在年纪还小,江家既然抚养了自己长大,就应该由他还守住江家,等到一切都尘埃落定的时候,再把这位置留给小少爷。”
“那段时间确实江家动荡,很多族内宗亲都虎视眈眈,我想了想,确实是最好的办法了。”
至于江行心里是不是真的这样想的,那就值得商榷了。
“那我叔父,究竟是谁的孩子,为什么又要由我祖父来抚养呢。”
段乐山看了看远处,似乎是在回忆多年前发生的事情:“已经是快三十年前的事情了,没想到过了这么久,现在还会有人能提起来,我以为,这件事情会被我带到棺材里去呢。”
三十年前,那时候是江家刚刚开始尝试锻造生意的时候,因为他们本来就有着制造法器的能力,做出来的器材质量更是高,一时间受到追捧。
只是外人却并不知情,还以为江家的铸造之法里面是有什么创新的配方呢。
江行的亲生父亲卢正就是其中之一,他起了去偷配方的心思,于是寻着机会接近了江兴华。
多日里相处下来,江兴华终于答应带着卢正去江家的锻造炉看一看,卢正一眼望过去,只觉得跟自己知晓的锻造步骤没什么差别。
有工人过来找江兴华,他嘱咐卢正先待在原地等他,千万不要随意走动。
江家这锻造炉内由法力来维持,故此江兴华才这样嘱咐他,就是担心卢正碰到什么不该碰的东西会受到反噬。
但是在卢正看来,这不过是江兴华想要掩人耳目的方法罢了。
趁着江兴华离开的机会,卢正就偷偷探查起来,在经过一处冶炼的火炉时,凑过去想要看却被边上的法阵影响,跌入火炉,除了凄惨的叫声之外,连根骨头都没有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