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兰陵王妃——泠泠弦月
时间:2022-01-15 16:14:07

  其实那人只是提了一句,说许愿手中的折扇很别致,他不曾见过。许愿以此为由便将折扇赠给了他,说是折扇与他这般文雅之人甚是相配,而她自己还有很多,不在乎这一柄。
  她故作大义将折扇塞到了那人手里,然后转身就告辞离开了,并没有给他退回来的机会。
  那折扇上的竹,清风傲骨,如那人一般。
  夜间的莲花水榭还是一如既往的清凉。
  姿态慵懒的少年郎自夜幕中而来,一踏进莲花水榭,果真就看见水榭边缘坐着一个人影,整个身躯都倚靠在木柱上,手中的扇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扇动着。
  她是侧对着这边的,少年稍微再往前走两步,便能看见她是微阖着眼睛的。
  挺悠闲的啊。
  少年心念一动,刻意放轻了脚步悄悄走上前去,慢慢在她身侧停下,一弯腰凑近她耳边突然大叫出声:“嘿!”
  芳菲被吓得一个激灵,猛然睁眼,扇子脱手而出。
  她下意识的反应就是赶紧去抓扇子,一阵手忙脚乱之后,终于在扇子将要掉下去时抓住了扇子的一角,然后慢慢将其给捞回来。
  她转过头瞪向身旁幸灾乐祸的少年,没好气道:“卫小虎!你活腻了是不是!”
  少年笑得肆意嚣张,俊秀的眉梢之下,一双琥珀色瞳仁像是氤氲了一片星海,潋滟生姿。本来极具魅惑的一张脸,就毁在了那可恶的笑颜上,芳菲看着就讨厌极了,恨不得抽他俩大嘴巴子!
  但好在芳菲是“正人君子”,动口不动手。
  看她恼羞成怒的样子,卫玠眉飞色舞地笑了好一阵,之后才正了正色问道:“你近日来怎么都不去府外走了?真能闲的住?”
  自从他被指定成为芳菲的“小跟班”后,还没有正式上任过,因为芳菲压根不出府了。
  芳菲哼笑一声,拿着扇子对准卫玠脑门用力地扇了几下,毫不客气地回道:“天太热了,不想出门,怎么着,你有意见?”
  其实……其实她的腰包瘪了……
  出门自然得逛街,逛街就得花钱,而芳菲还得存私房钱留着以后跑路用,可得省着点花!
  卫玠被风扇得好一阵凌乱,闭了闭眼睛很快便缓和过来:“我哪敢啊?”
  他抄着手高扬起下颔望向莲花池,高深莫测地勾唇一笑,故作漫不经心道:“只是我听说城外的漳河水岸新修了座观景楼台,极为凉爽,乃是避暑圣地。近日殿下闲来无事,说是要我和宋大哥他们随他去瞧瞧,到时候我们都出门去了,不知道你在府里会不会安分。”
  芳菲摇扇子的手稍微顿了顿,眸中流光若隐若现,随即却是不屑地“嘁”了一声,没理会卫玠。
  邀卫玠三人出游?关她什么事?
  卫玠仍不死心,继续旁敲侧击:“听说那附近还新开了家酒楼,酒菜是邺城一绝啊,连圣人都亲临过……”
  一听这个,芳菲的防线瞬间崩塌:“你是说那家名为仙客来的酒楼?”
  后者不假思索答道:“是啊!”
  芳菲心神一颤,蓦地抓住卫玠的手臂,向他递去了一个“你懂得”的眼神。
  这家酒楼芳菲也听许愿提起过,是最新在美食界崛起的,民以食为天,好吃的东西谁不向往?只是芳菲苦于没矿,所以一直忍着没去,但若有人请客那就不一样了。
  现如今卫玠特意来到她面前说道,言下之意已经很明显,只要她想,就可同往。
  卫玠得逞地笑了笑,眼睛里皆是戏谑:“早就听许姑娘说你是个什么‘吃货’,很贪吃,没想到是真的啊。”
  一提美食她就来劲了。
  芳菲不想跟他多扯,不耐烦地摆了摆手催促道:“别废话,快去安排!”
  漳河在邺城外,与兰陵王府相隔有段距离,而夏日天气炎热,芳菲是跟着高长恭乘坐马车前往的。
  马车虽然没有特别华丽,但好在干净整洁,宽敞精致,还算是比较舒服的。
  芳菲撩开帘子的一角,探头探脑地往后方看去,那辆紧跟在后面的马车,里面坐着的就是宋玉三人。她缩回脑袋,看了眼坐在对面的清雅少年,试着说道:“看殿下对宋大哥他们这待遇,想来是相信他们的身份与才能了,那为何殿下就不相信我所说的身份呢?”
  芳菲只想做自己,可不想顶替谁啊。
  可是高长恭还把她留在兰陵王府,根本就是不相信她不是原来的郑芳菲。
  “你无法自证,不足为信。”
  他嗓音低沉,格外轻柔,听不出亲疏。
  短短几个字,瞬间就把芳菲给噎住了,少年的神态风轻云淡的,说话却很有威慑力,让芳菲不知该怎么回怼他才好。
  芳菲与旁边的许愿对视一眼,后者也是那种爱莫能助的眼神。
  原来的“郑芳菲”是回不来了,长着和炮灰女配一模一样的脸,芳菲跳进黄河也洗不清。毕竟是出身荥阳郑氏,在不能确定芳菲的身份之前,高长恭自然不会轻易放她走,若是出了什么事,他难向郑家交代。
  可是……芳菲不是很愿意成为男女主爱情路上的垫脚石啊。
 
 
第16章 风靡邺城(02)
  芳菲认命般地垂下头沉默了好一阵,刚想再说些什么的时候,马车忽然停下了。
  看来是目的地到了。
  马车的帷幔被人从外面拉开,高长恭率先起身弯腰走出车舆,芳菲拉着许愿紧随其后。
  芳菲曾一度幻想像电视剧里一样,下马车会有个风度翩翩的美男子朝她伸出手,温柔地扶着她下马车,以防她摔着。后来事实证明——是她想多了,兰陵王府的马车都备有类似阶梯的那种木墩,完全可以自己走下来,而不需要用跳的。
  芳菲下了马车之后就来到高长恭身侧,看着他脸上不知何时戴上的银月面具,不禁好奇发问:“殿下,你出门为何总要戴着个面具遮脸啊?”
  他的面具虽然不大,但也遮挡住了大半张脸,将少年绝美的姿容都给掩盖得差不多了。
  这样看着就挺难受的。
  ……至少见过他全貌的芳菲是这样觉得的。
  也是因为他老是戴着个面具示人,女主前期才没能与他相认。
  高长恭往后方看了一眼,嘴角微扬起的弧度似笑非笑:“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
  麻烦?
  这能有什么麻烦?
  带着好奇,芳菲循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只见后方马车的三人前脚刚下车,便瞬时吸引了周遭人的目光,纷纷围了过来,导致他们寸步难行。
  长见识了,原来高长恭所说的麻烦是指这个。
  都说古人矜持,可这两次下来,芳菲真没见着矜持在哪里,这不比现代人还疯狂吗?个个都像是没见过世面一样,围着宋玉三人看个不停。
  芳菲悻悻地睨了眼高长恭,好在他戴着面具,不然也会被这群狂蜂浪蝶围堵了。
  宋玉三人一边应付她们,一边艰难前行。
  “走吧。”
  遇到这种事情,旁人爱莫能助,高长恭只能先行离去,在观景楼里等他们。
  看着卫玠那求救般的眼神,芳菲只能无奈地耸了耸肩。
  “不知公子姓甚名谁?何方人士?”
  这是比较羞怯含蓄的,是一群涉世未深的小姑娘。
  “公子年岁几许?可有婚配?”
  这是比较大胆直接的,基本是一些上了年岁的老妇,估摸着应该是想为自家女郎觅良婿。
  还有一些打扮得花枝招展的风尘女子,直接就挥着手帕扑了上来,“公子生得这般俊俏,甚得奴心!不知奴家可否有幸与公子同游?”
  卫玠朝那人礼貌地笑了笑,随即就将人推开,面不改色:“对不住啊,我不想与你同游。”
  “公子……”
  芳菲已经走出几米远,都还能听见那些女子在叽里呱啦个没完,遂回头向被围困住的卫玠三人投去一个同情的眼神,然后就毫不犹豫跟随高长恭离开了。
  许是他们从前也承受过这般追捧,早已习以为常,没过多久三人就甩开那些人找到了芳菲这来。
  漳河水岸的观景楼的确如传闻中那般,清凉舒爽,微风不燥阳光正好。
  芳菲倚靠在阁楼边缘的栏杆上,一边享受着河面上吹来的自然风,一边摇着手中的折扇,别提有多舒服了!
  高长恭就站在芳菲身旁,侧眸瞥了眼她手中的折扇,上面画着几朵莲花与莲叶,惟妙惟肖,颇有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之神韵。这种样式的扇子高长恭倒是没见过,挺别致的,不过他也没多问,而是随口来了句:“你还挺喜欢这把扇子。”
  “我自己做的,当然喜欢了!”芳菲对答如流,摇折扇的动作极为轻快。
  末了,她还一扭头向坐在桌前的宋玉挑了挑眉,笑得别有深意:“宋大哥,据说这折扇与你等风雅文人极为相配,宋大哥可别让此等好物积灰呀。”
  若芳菲所料不错,许愿定是将折扇送给了宋玉。
  她一直期待着看见宋玉衣发飘逸,手中折扇轻摇,面似谪仙笑似春风的模样,那般儒雅翩然的公子可是很深入人心啊。只可惜,宋玉心理上还无法接受许愿的赠礼,所以并没有用那把折扇,折扇轻摇的儒雅公子芳菲见不到。
  “王妃抬举子渊了。”
  宋玉只是笑着自谦了一句,并无过多的言语,期间也未看许愿一眼。
  他脸不红心不跳的,凤眸深沉无一丝波澜,许愿就坐在他斜对面,只要稍稍动一下视线就可以看到她,但是宋玉没有。
  许愿虽然一直低着头,芳菲却清楚地看见了她眼中的失落。
  芳菲倒是不以为然,视线无所顾忌,那也只能说明心中坦荡而已,并非有特别的存在。而宋玉没有看许愿,表现得这般波澜不惊,要么就是真的不甚在意,要么就是反过来的,几率一半一半,没什么好失落的。
  一旁的卫玠两眼迷茫,插话道:“你们在说什么?”
  芳菲脸上笑意一收,不耐烦地回道:“你个小屁孩懂什么?别多嘴!”
  “我——”
  卫玠张嘴就欲反驳,但就在此时,阁楼之下好似响起了很热闹的动静,瞬时就将芳菲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只见她转过身望向漳河水岸边,没有要再理会卫玠的意思,卫玠双唇僵硬地张合了几下,最终还是没有吐出个字来,只好作罢,
  而高长恭也转过了身,随着芳菲一起向阁楼下望去。
  出于好奇心,卫玠绕过桌案走上前停在栏杆旁,同芳菲一样微微倾身向下望。只见是在阁楼之下的水岸边有一座圆台,四周都围了不少人,而台上则摆放着多种类别的武器,有两个手持大刀的男子正在对决。
  “这是在做什么?”卫玠实在看不明白,于是便下意识问出了口。
  好端端的打什么架?
  “这你就不懂了吧?”芳菲一副看土鳖一样的眼神看着卫玠,扬眉勾唇一笑尽显傲慢与得意,“人家这是在比武招亲,谁厉害便择谁为婿。”
  卫玠颇为震惊:“比武招亲?”
  芳菲点点头,抬手一指距离圆台不远处的水榭,清晰可见帘纱后人影端坐,“那里面的人估计就是这次比武招亲的主办方了,而且你没看见那些武器上都系着红绳么?那就是要与人结姻的意思。”
  “如此是否太草率了些?”一直沉默寡言的潘安忽然开了口,“若是反悔,岂不是拼了命白比一场?”
  听闻此言,芳菲扭头一看,才发现潘安几人不知何时都已离开桌案,同卫玠一样来到了围栏边缘,而潘安就站在芳菲右侧,他那精致无暇的侧颜刚好猝不及防落在芳菲眼中。不知是错觉还是什么,芳菲好似从他身上闻到了若有似无的清冽寒香,尤为荡人心神,惹得芳菲稍微有点不自在。
  两人的距离似乎离得有些近了,她不太适应。
  “江湖规矩,打擂一旦开始,双方皆不得反悔,否则定会被人口诛笔伐的。”芳菲一边大着胆子故作镇定地回着话,一边悄悄往旁边了挪了挪,好与潘安拉开些距离。
  但是芳菲忘了,她的左侧即是高长恭,这么一挪,她与高长恭的距离便拉近了,比方才与潘安离得还近!
  而且——高长恭似乎察觉到了她的小动作,侧目看了她一眼,那眼神好像就是在询问她想干什么。芳菲本以为他会识趣地退开一点,给芳菲让开足够的空间,怎知却突然感觉到身旁温热的气息似乎离她更近了些,还伴随着那清幽的兰香,芳菲呼吸一窒,战战兢兢地悄悄侧目,眼角余光果然看见高长恭向她靠近了一点,两人的广袖只有咫尺之隔,而高长恭还若无其事地望着楼下擂台。
  他肯定是故意的!故意以美色为诱,让芳菲意乱神迷!
  等等——什么意乱神迷?她才不会因为谁而意乱神迷呢!不就是靠得近些么?就算是抱在一起,那也是她赚了!
  ……
  错了错了!应该是这样说,就算抱在一起,她也能坐怀不乱!
  这样想着,芳菲心里就舒坦了许多,加之擂台上动静太大吸引了芳菲的心绪,芳菲也就没再去注意这些。
  不过转眼之间,擂台上对决的人已经换了一批,两人正打得不可开交。
  见此情形,芳菲双手撑着围栏,伸长了脑袋望向潘安右侧的卫玠,怂恿道:“卫小虎,你自诩身手矫健敏捷,武艺卓越,怎么样?要不要去试试?”
  芳菲就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用的激将法。
  可惜卫玠并未被激到,双手环在胸前,望着水榭摇曳的帘纱极为不屑地哼笑一声:“这招亲人是圆是扁我都不知道,我可不敢贸然前往,万一那帘后坐着的是位丑八怪,那我可就亏大了。”
  芳菲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你看得还挺透彻的。”
  她也很想知道,那帘后究竟是不是位美人。
  就在此时,宋玉那独有的温厚嗓音响起了起来:“招亲之人应是琅琊郡太守郑元德幼女,闺名为‘蕤’,年方十七。”
  “你怎么知道?”
  芳菲与卫玠异口同声,语态及声音完美重叠,说完之后两人迅速反应过来,又一致向对方抛去一个嫌弃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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