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子明的二弟叫作徐子强,他对小玲也有两分好感,被她挑唆两句,就成了对付艳红的一把最好用的刀,动辄对其打骂羞辱。
而徐子明其人生性凉薄,根本没有把艳红当个人看,早幻想着将来金榜题名后要另娶佳人,对小玲的动作心知肚明却假作不觉,甚至偶尔对小玲说些暧昧不明的话,引得她变本加厉。
艳红这次摔下台阶额头受伤,不过是众多折磨中平平常常的一次罢了。
她最大的威胁,不是来自动辄对她打骂的婆婆和小叔,更不是来自爱使小手段的小玲,而是来自她那表面光风霁月的夫君。
艳红的父亲对徐家有恩,徐子明休弃糟糠无论如何都说不过去,所以他不能休妻,只能让她消失。
小玲想不到这么多,只是想逼她主动让位,而徐子明想要她的命。
若徐子明一辈子都是个举人也就罢了,一旦他在科举路上越走越远,艳红面对的,几乎是个死局。
但现在用着她身体的燕惊鸿听完了这番描述,对此表示:“问题不大。”
韦云图看她逞强,摇了摇头:“问题不大?你会洗衣做饭吗?”
“不会。”
韦云图看着她衣上的补丁:“会缝缝补补吗?”
“不会。”
“那么,先别说要解决徐家的问题了,您要怎么在这里生活下去都是个问题?您打算怎么办?”
“唔……打家劫舍?”
韦云图失笑,知道燕惊鸿恐怕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殿下若是坚持不下去,请随时来找我,在下自会想办法护送您离开。不过请殿下稍安勿躁,艳红的身体还有些虚弱,又受了伤,若立刻动身回京,怕是经不起颠簸,要病倒在半路上。”
“我若来找你求助,是否意味着我们的赌约中止?”
“没错。”
“好,那我先告辞了。”
“等等,殿下离开之前,我送您一个字。”
韦云图铺开纸墨,燕惊鸿好奇地走到他身侧。
韦云图于宣纸上落笔,刚写了三笔,就听燕惊鸿惊讶的声音响起。
“干?这么直白的吗?”燕惊鸿点头表示欣赏,“我欣赏您的风格。”
韦云图被她气得笔下一顿。
还没等他开口说什么,燕惊鸿已经转身跑了:“谢谢您,我懂了!”
“这是‘和’,是‘和’,不是‘干’,我还没写完!”徒留韦太傅在她身后喊着,“等等,你到底懂什么了?你给我回来!”
第4章 昨日还是金枝玉叶,今日便……
“主人,您为何要与她打这个赌?”
燕惊鸿离开后,一个年轻人从屋内迈步出来,好奇地看着她的背影。
韦云图叹了口气:“我虽然隐居于此,却一直放不下天下事。这次遇到这般离奇之事,也许真的是天意。”
“主人,您是听说她亲手斩了景王才起了帮她一把的心思吧?”年轻人耸耸肩,“您当年就一直看景王不顺眼。”
韦云图瞪他一眼:“胡说什么,我哪是看景王不顺眼?我是不喜欢他为人处世太过狠厉狭隘,明明瞧不起人,还偏偏要装出一副礼贤下士的模样,装得很。”
年轻人笑了笑:“很久没见您这般模样了。”
听说先太子过世的消息后,韦云图很是颓废了一段时间。不过四十岁的年纪,身上竟有几分暮气沉沉,他随意找了个小村庄定居,给村人治治小伤小病,浑噩度日。
先帝的昏庸已无可改变,朝中很多人都把改变的希望寄托在太子身上,包括韦云图在内,他曾对太子寄予厚望,但他用心教导的弟子最终没能登上皇位。
作为韦云图的贴身侍卫,跟了他这么多年,年轻人理解他的痛苦。
而皇位落入了“祸国妖妃”之子手中,帝王年幼无知,朝上还有个把持朝政的谢寒宿,天下人都说这大荣朝迟早要改姓谢了。
年轻人看着韦云图一日比一日沉默,似乎准备碌碌无为度此余生。
他已经很久没看到韦云图眼底燃起希望的火光了。
韦云图喃喃道:“若斩景王、扶帝位的都是晋宁公主,那这燕家的王朝也许还有救。”
“您要帮她,直接帮忙就好,为什么还要打赌呢?”
“不能光听她的一面之词,我至少要看看她有没有足够的智慧,又有多大的决心,”韦云图摇摇头,“何况,王族高高在上,让她体验一下民间疾苦,对她、对百姓而言未尝不是一件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