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2章 我不嫁人
阳光明媚,漫漫洒进窗内,打开的匣子里装着地珠宝首饰,流光溢彩。
顾宝珠坐在旁边,手里拿着绣绷,微微低垂着头绣花纹,长长的眼睫浓密卷翘,白白嫩嫩地面颊在阳光照耀下似能掐出水来。
一头乌亮地头发披散在后背,顾母手里拿着木梳给她梳头,扎成两个羊角辫,用两头缀着珍珠的青色的头绳打一个蝴蝶结。
顾母扶正她的脑袋,左右看了一眼,稍稍整理一下歪斜地蝴蝶结:“你大嫂绳结打得好,我学不来。”
顾宝珠盯着铜镜里地自己,眼睛水亮,鼻子小巧,嘴唇樱红,扎着两个羊角辫,放下绣绷,抬手捏一捏软软的脸颊,觉得自己脸圆得像一个白胖的大包子。
手指抚过坠下来的圆润珍珠,眉眼弯弯道:“娘,扎得再好,这绳结也会松散。”
她歪着脑袋,镜子里照出蝴蝶结,拇指掐着一点点小指尖:“扎得很好看,比大嫂差那么一丁点儿。”
顾母不禁失笑,看一眼绣出的红花,“先歇一歇,不然伤眼睛。”
“二哥给我写信,等他的事情处理好之后,就接我进宫陪他念书。我可能就没有时间做香囊,这是我给大嫂做的,还有大哥的没有做呢。”
一人一个,顾宝珠没厚此薄彼。
“景云不是说央着皇后娘娘给你请绣娘做针线吗?学的时候,正好可以给你大哥、大嫂做好一点。”
顾母泼顾宝珠一头冷水:“你绣得这样丑,他们收下也给藏箱底去。”
顾宝珠一颗火热的小心脏,瞬间冰凉冰凉。
这是亲娘。
转而又觉得娘说得对。
她重新拿起绣绷:“娘,我再练练,等跟师傅学的时候,我针线活很糟糕,会给二哥丢脸的。”
本意想让她歇着的顾母:“……”
她把绣绷拿过来,放在梳妆台上,拉着顾宝珠起身,“这新宅子咱们还没有好好看一眼,去转一圈,看有什么要修葺和添置的。”
顾宝珠眉毛拧起来,这一年来,酸甜苦辣,全都尝尽了。
懂事的时候,做梦都想住大宅子。
真正住进来之后,她又想念在杏花村的生活,一家人整整齐齐,无忧无虑。
这样雕梁画栋,庄严肃穆地宅邸,她没有归属感,就像暂时地落脚点。
整个人蔫蔫地,失去了朝气:“娘,我不想动。”
顾母叹息:“娘给你做甜点?”
顾宝珠摇摇脑袋,闷闷不乐的问:“娘,您说,大哥和大嫂会不会也离开我们?”
“不会。”顾母摸一摸她的脑袋:“你九岁了,再过几年就要说亲,往后你要嫁出去,有自己的家。”
“每个人每个阶段,都有重要的人陪伴在身边,一起度过。分分离离是正常的事情,那些情分都还存在,只是不在一起生活而已。你想念我们的时候,回头就能找到我们。”
顾宝珠似懂非懂,抱住顾母的手臂撒娇:“我不嫁人。”
除非那个人像大哥一样好。
顾母笑了,没有将她的童言稚语当真。
“夫人!夫人!不好了!”医馆里的药童上气不接下气的跑过来,“医馆有人闹事,您快去看看!”
第323章 受伤
“闹啥事?”顾母对医馆很熟悉,在里面煮了大半年的饭,认出这人是做学徒的药童:“一边走一边说。”
顾母拽着顾宝珠急匆匆往杏林医馆而去。
药童一边追上,一边急声道:“有个病患昨日来医馆开了几副药回去吃,今日就说吃了药之后上吐下泻,人快不行了,让医馆给一个说法。郎中不知道该咋办,东家是郡主忙着宫里的事情,找您过去做个主。”
“郎中咋说?是他的药有问题?还是病患身体本身的问题?”
顾母哪里懂这些,她又不懂医理,过去除了劝和,拖延时间等苏晚。
“我们给的药没有问题。”药童急得满头冷汗:“病患拿来地药有问题,全都长霉了,他们一口咬定没有换药,是我们黑心肝给长霉的药,如果不给说法,就要去告官。”
顾母决定先将人安置在医馆,安排郎中给继续治,一切事宜等苏晚回来。
一行人冲出府外,外头停着一辆马车。
药童道:“您们先上马车。”
墨渊、墨尘和十个戚家军同时出现。
“等等。”墨渊上前准备检查一下马车,确定无误之后,再让顾母和顾宝珠上去。
药童地脸色刷的白了,双腿在发抖。
墨渊目光锐利如刀,拔出剑架在药童脖子上的一瞬间。药童「唔」地一声,胸口中了一箭,直挺挺的倒在地上。
顾宝珠吓得魂飞魄散,顾母捂住她的眼睛,母女俩被戚家军护在正中间。
墨渊和墨尘抬头看见对面的墙头伏击一排弓箭手,手里还拿着霹雷火球,墨渊目光更为冷峻,这次的人是带着鱼死网破的决心来的,所以在天子脚下,敢使用霹雷火球。
“你们把人交出来,留你们一命。”马车帘子被掀起来,里面藏着两个暗卫,看着戚家军和墨渊、墨尘,想到太后倾巢而出的百来个死士,全都死在之前的顾宅,警惕地盯着这新宅子,就怕里面藏着一支精锐:“别想拖延时间,我们数三声,若是不交出来,你们听天由命。”
墨渊想拖延时间,府门口地情况,埋藏在府里的人,一定会想办法从后包围刺杀的人。
只不过对方俨然不给机会。
“三——”
墨渊偏头看了顾母一眼。
顾母双手抓紧顾宝珠,就等着看墨渊地眼色行事。
“二——”
墨渊看他们用火把烧红的烙锥,打算等时间一到,就引燃霹雷火球。
额头上的汗水从鬓角滑落,墨渊的目光落在泛着寒光地长剑上,看出他们的人已经准备包抄对方。
“一……”
“我们交人!”墨渊打断暗卫报数。
暗卫笑得一脸诡异,伸出手:“别磨磨蹭蹭。”
墨渊亲自顾母和顾宝珠送去马车。
“你站住!”暗卫看穿墨渊的心思,知道他想等两个娘们上马车,再扑杀他们两个,“让她们两个自己过来。”
顾母哪里见过这等阵仗?紧咬的牙齿在打颤,心里直打鼓,“我……我腿软的走不动路。”
顾宝珠紧咬住嘴唇,不敢叫出声,细细颤抖的裙子,显露出她内心的恐惧。
“少废话!”暗卫失了耐心,在他要挥手下令时,墨渊推了顾母一把。
顾母抱着顾宝珠往一边倒去。
“啊——”
有顾家的暗卫包抄过去,杀了一个人,惨叫声一起,混战一触即发。
偷袭的顾家暗卫失去最佳机会。
箭雨朝戚家军与墨渊、墨尘、顾母、顾宝珠飞射而来。
戚家军与墨渊、墨尘脸庞紧绷,目光狠厉,挥剑阻挡箭雨。
“跑回府!”
墨渊大喊。
顾母护着顾宝珠往府里跑,一颗心砰砰砰快速跳动,似要从嗓子眼跳出来。
两个暗卫搭箭瞄准顾母与顾宝珠。
另外两个暗卫用烧红的烙锥引燃霹雷火球,朝顾母抛掷。
一道身影如凶猛地猎豹,敏捷地扑过来,撞落霹雷火球「轰」地炸裂开。
巨大的声响震耳欲聋,瓷碎片飞射,烟焰熏灼。
「嘭」地一声,那道高大的身影从墙头砸在地上,呕出一口鲜血。
墨渊、墨尘和戚家军迅速反应过来,一跃而上墙头,与人厮杀。
顾母和顾宝珠爬进府门内,关上门地一刹那,她看见倒在地上的人,瞳孔震颤。
顾青松……
面色一白。
怎么会是他?
顾母脑子一片空白。
心里乱成一团麻线,顾母手心冒出冷汗,她要把门给打开。
戚五压住门:“夫人,不能打开门,外面危险,我们答应大小姐要保护住您们的安危。”
“顾、顾青松,他、他在外面。”顾母眼眶通红,语无伦次道:“我、我看见他了,他一身的伤,会不会死?”
戚五听过这号人,是姑爷的生父。
“您别慌,我出去看看。”
他还没有出去,门板被砰砰拍响。
“开门。”墨渊寒冽地声音传进来。
戚五不敢掉以轻心,翻上墙头往外一看,果然已经解决掉危机,他跳下来将门打开。
墨渊和戚十六抬着一个人进来,赫然就是顾青松。
戚五看见戚家军有几个人受伤或者是中箭,脸色沉下来:“你们快去处理伤,我去医馆请郎中。”
墨渊看着顾青松胸口处不断往外涌的血水,冷声说道:“最好去请主母,他身上有两块碎片刺穿胸口,气息微弱,情况很危急。”
戚五手指探向顾青松的鼻息,面色骤然一变,不敢耽误,骑马朝皇陵而去。
第324章 坐实罪名
慈安宫……
太后打莲花座,手里握着一串佛珠,在佛龛前念经祈祷。
姬无枫脸色苍白,脑子还有点昏,盘腿坐在太后身侧,神色阴郁道:“顾景云对顾家感情深厚,他这个年纪对权势并没有概念,与皇后没有建立起深厚地母子情。如果抓到顾家一老一小,顾景云会独身而来。”
“哀家提醒过你,顾家没有吃素的人。”太后冷眼睨向他:“你别着了道。”
“祖母,我没有轻视他们。派了弓箭手过去,若是敌不过,便引发霹雷火球,只要有一口气就好,那时就将人悬吊在房梁上。”
姬无枫黑漆漆的眼睛透着诡谲的光,唇角扯出一抹怪异的笑:“这样对皇太子更有威胁力。”
太后看着愈发心狠手辣的姬无枫,将一卷圣旨放在他面前。
姬无枫一怔,将圣旨展开,是遗诏。
“祖母?”
“小野种不能留,他一死,你少一个威胁。皇长子夭折时,皇后便承受不住。如今死了的儿子又失而复得,她如何也承受不住得而复失。皇后失势后,这后宫中再无人能够掣肘你。”
太后目光冰冷的掠过他手里的遗诏:“到时候便揭发徐汇这一帮人造假遗诏,将这些眼中钉全都拔除,你也正好可以收复朝中地势力。新皇登基,要大赦天下,开设恩科取士,收为己用。”
太后画的饼让姬无枫热血翻涌,仿佛已经看见自己坐上那个九五之尊的位置。
姬无枫眸光微微闪烁,太后是一个极有野心地人,自己的亲儿子都能杀,何况他隔了一辈的人?
在深宫之中,只有权势。
血脉亲情薄如一张纸。
他坐在那个位置上,也不过是太后手中的牵线木偶。
不过……
姬无枫垂下眼帘,遮住眼底的算计,沉郁地语气透着顺从:“一切听从祖母安排。”
太后被他这话给取悦:“行了,你将这东西收好,等那边的消息。”
姬无枫将遗诏递还回去:“这东西祖母为我收着。”
太后挑眉,为他的上道脸色稍微缓和一些,“曹广义那边,你到时候……”
“大胆!你们这是干什么?这是太后娘娘的寝宫,岂容你们放肆?”
女官愤怒的声音传进来,太后神色凛然,那一种不安席卷而来,一颗心悬吊在嗓子眼,「失败」两个字涌入脑海。
她来不及多想,太后慌张地朝门口走去。
“末将奉命行事。”随着一道低沉冷冽的声音响起,宫婢与内侍失态地尖叫声此起彼伏,「嘭」地一声,殿门被撞开。
赵巍手持长剑,一身玄衣,立在门口,身着甲胄地侍卫站在他身后。
“赵巍!你佩戴武器,带人擅闯哀家的宫殿,眼中可有法纪?可有皇威?”太后强压下心底的不安,怒斥道:“你带着人从这里滚出去,哀家念在你的功勋,不追究你的过错。”
赵巍面无表情道:“太后娘娘,末将听从命令行事,今日有人刺杀顾府的人。捉拿了几个活口,审讯出来,他们听从废太子姬无枫的吩咐,擒拿太子的养母与三妹,以此来胁迫太子,意欲造反。”
“此事非同小可,皇后娘娘下令将废太子带回去,由三司审问。”
“血口喷人!”姬无枫喉间涌上一股腥甜,硬生生咽下去,眼睛赤红道:“赵巍,我的势力早已被摄政王给清剿,在宗人府关了将近一年,哪有势力去捉拿皇弟的养母?”
他冷笑一声:“谁都知道顾府前些天发生的事情,我又怎会蠢的以卵击石?你们是想要随便找个借口,将我给谋杀,为皇弟铲除后患?”
太后厉声道:“赵巍,岂能凭你们一面之词给枫儿定罪?你口中的刺客,究竟是谁的人未可知。我们给人定罪之前,讲究地是证据。”
赵巍面不改色:“太后说得对,凡事讲究证据。皇后养育废太子十几年,不愿相信他会为权势,不顾念养育恩情对太子下手。
末将联合大理寺卿向皇后令了旨意,搜查太子在京城兴宁坊的府邸,找出兵器与龙袍。”
太后与姬无枫脸色骤变,就听赵巍冷声道:“太后之前接到人检举,顾府捉拿太子,野心勃勃,想要谋朝篡位,府中有大量造反地罪证,因此派曹广义去搜查,事实证明是被人冤枉。
事情并非空穴来风,早朝时百官商议,继续追查这件事,今日出现废太子在顾府行凶一事,末将便有所怀疑,未料到果真搜到罪证。”
太后摇摇欲坠,她这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