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戚十六立马说:“我安排了人,暗中护送他们兄妹去玉城。”
苏晚皱紧眉心,想不通也就不再想了,若有异样的话,保护九歌的人一定会传递消息过来。
她让戚十六护送她去一趟白马寺,亲自去找明觉大师。
马车停在山脚下,苏晚爬上山,径自去的大雄宝殿,一眼看见明觉大师,一位贵妇人正在朝他道谢。
第242章 长兴王
贵妇人身穿正红色貂皮大氅,头戴珠翠,一张秀丽柔美的面庞,看起来十分年轻,大约三十多岁的年纪,显得端庄华贵。
苏晚站在一旁等候,明觉大师却是看见苏晚,与贵妇人说了一句什么,贵妇人转头望来,看见苏晚的一刹那,略微颔首。
苏晚走了过去。
贵妇人对明觉大师道:“多谢您的相助,救了我儿子一命,待王爷回来之后再一起来还愿。”
“我佛慈悲。”明觉大师行一个佛礼,“令公子只是暂时没有性命之忧,暂时按照方子吃几天,也可以请苏施主给他诊治。”
贵妇人笑了笑,“不必了,暂时有了起色,先按照您的方案医治一段时间再说。”
显然是看苏晚太过年轻,不太信任,带着下人离开。
苏晚目送她离开,像是非富即贵的人,宫宴的时候苏晚没有见过,想必是富贵之家。
明觉大师倒是提起一句:“这位夫人姓柳,原来是西梁的一介商贾,与大周有生意往来,她的丈夫是大周之人,骁勇善战,来了西梁之后,弃商投戎,是西梁唯一的异姓王爷。”
苏晚从他的话里听出了欣赏,在西梁大多是女子为官,也有男子,但是比例相对而言太少。
何况是男子被封为异姓王爷,更是难上加难,除非极为的优秀。
只是更让她惊讶的是明觉大师竟会与她提起这种事。
明觉大师眉眼慈悲道:“长兴王守护西梁的安宁,不过他的妻子体弱,生的孩子先天不足,用汤药调养了五六年,前不久病情严重,如今转危为安,伤了根本。与你说这些,是想请你得空随老衲去一趟长兴王府。”
苏晚摇了摇头:“那位夫人并不信我能够治好她的儿子,治病一事随缘。”
明觉大师倒不勉强,只说一句:“长兴王不久便要回朝,他是很通达的人,老衲会向他举荐你。”
苏晚笑了一下,没有推拒,从袖中取出一张药方:“您看看,这方子能治我娘吗?”
明觉大师看了一眼,微微颔首:“给她服用三副药,便能好。”
“多谢大师。”苏晚收下药方子,带上戚十六下山回国都。
戚十六挠一挠头:“大小姐,这长兴王我听戚老大说过,算是横空出世,一战成名。这西梁之前很复杂,册封过藩王,各自占地为王,后来有异姓联手想要夺取江山。
后来是长兴王自荐,立下军令状,要收复西梁割裂的国土,女皇准了,他只花了半年时间,便削藩收回全部势力。就是因此才封赏他为异姓王爷。”
苏晚觉得这个长兴王实力很强悍,他是大周的人,那么来西梁之前,在大周也是一个武将吗?
下山坐上马车,天空骤然阴沉下来,哗啦啦的下起大雨。
马车疾奔,朝国都飞驰而去。
骤然间,马车猛地停下来。
“大小姐,车轱辘坏了。”戚十六的声音从雨声中传来。
苏晚掀开帘子,雨水打湿马车,她撑着雨伞下来,看一下车轮子,真的坏了,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连躲雨的地方都没有。
第243章 报酬
“我们只能等,碰碰运气了。”苏晚的油纸伞都要被倾盆大雨给砸坏,身上的衣衫湿透了,她不舒服的皱紧眉头:“你也进马车里面躲雨,希望有马车经过,能够捎我们一程。”
戚十六苦着脸:“都怪我出来的时候,没有检查一下马车,不然一定能发现问题。”
苏晚笑了一下,“你那时候检查也发现不了问题。”
戚十六郁闷,催促道:“大小姐,天气寒冷,衣裳打湿了,容易受凉,你快点去马车里躲雨,我在外面等。”
“一起。”苏晚不容置喙道。
戚十六想着两个人在狭窄的车厢里,浑身很别扭,东张西望,想要找借口躲避,突然就发现有马车疾驰而来。
“来了!马车来了!”
戚十六激动的站在官道旁边,朝来的马车挥手。
马车擦过他们,溅起泥水洒了他们一身。
嚓!
戚十六差点没绷住问候对方祖宗。
马车又倒转回来,堪堪停在他们身边,车夫穿着蓑衣:“你们二位回国都?”
戚十六的怒气瞬间散了,脸上挤出笑:“对,我们回国都,不知道你们可方便捎一程?我们的马车坏了。”
“你们上来。”车夫松了口。
“有劳你们了。”苏晚知道是他们主子松了口,回转到自己的马车上,将重要的东西取下来,上了他们的马车。
戚十六和车夫一起赶车,不敢有半点懈怠,因为他从气息上能够感受到对方是练家子。而且这种感觉,似乎马车里的那位更浓厚。
他不安的回头看向车厢,一扇木门却是阻挡住视线。
苏晚倒是另一种心境,蹲在车厢边上,盯着那位大马金刀坐在马车里的男人。
大约四十多岁的年纪,头发乱蓬蓬的扎一个马尾,黝黑的脸上长满了络腮胡,尤其是鼻梁上那一道刀疤,看起来很不好招惹。
他体魄十分健壮,极具有压迫感,她嗅到一丝与戚广相似的血腥气息,这个人像是武将。
果然,苏晚发现他手臂受伤,用一块白布随便的包扎,鲜血染红了白布。
她的视线大约太过直白,男人睁开眼看过来,在苏晚脸上扫过,隐约觉得有些熟悉,仔细一深想,发觉像女皇。
“你是什么人?与皇室有何关系?”
男人嗓音含着沙一般,很粗犷。
苏晚抿着唇,没有看穿眼前之人的身份,她不敢贸然开口。
这个时候一想,觉得贸贸然上马车,太过草率了。
“本王若有不轨之心,你如今警惕已经晚了。”男人从怀里一抹,将一块令牌扔向她。
苏晚干笑了两声,贼船已经上了,的确晚了。
假装镇定的捡起令牌,看到铁画银钩几个字——长兴王。
苏晚眉心跳了跳,还真的是缘分。
之前在白马寺遇见他的夫人,下山遇见本人。
“我是一个郎中。”苏晚指着自己提来的木箱子:“作为报酬,我给你包扎伤口?”
“随你。”长兴王大喇喇的将手臂伸出来。
苏晚将令牌还回去,这才发现他的眼睛,居然和顾淮之有点像。
第244章 他的眼睛像顾淮之
这个念头一起,苏晚又忍不住看两眼,还真的很像。
之前打量的时候,他是闭着眼睛,苏晚没有发现。
因为这个发现,苏晚对长兴王不觉得怕。
拎着药箱过去,用剪刀剪掉白布,露出一道狰狞的伤口,像是一把长刀直接砍下来,深可见骨。
从肩膀的位置几乎到手肘,凑近了才发现,深黑色的衣裳被鲜血浸染干涸后,变得很硬。
“这整只袖子我先给您剪掉,您等下再换一件衣裳?”
长兴王淡淡地「嗯」一声,闭上眼。
苏晚剪掉袖子,撕下白布的时候,将结痂的伤口又给撕裂,鲜血汩汩往下流淌。
这样深的伤口寻常包扎方式,愈合的很慢,而且很难止住血。
苏晚想了想,翻出她让铁匠打的针,又取出了桑皮线,她在车厢里闻到了烈酒的香味,从车壁柜里翻出了烧刀子,取出一个碗,先用酒清洗一下碗,然后用酒水泡着针和桑皮线。
她开始清理伤口,外敷上蛇衔膏消炎,给长兴王缝合。
针刺入皮肤,长兴王霍然睁开眼,额头上青筋直跳。
“忍着点,伤口缝合有利于你伤口恢复。”苏晚压住他肌肉跳动的手,让长兴王放轻松:“很快就好,你如果受不得痛,可以吃点酒。”
这里没有麻药,苏晚只能出此下策。
“不用。”长兴王垂眼,看着一根细细的桑皮线,将他翻开的皮肉像缝衣服一样缝在一起,这种缝合术他在军营听军医提起过,没想到有朝一日能开眼界:“你的医术很不错?”
苏晚一顿,凝神道:“还行。”
长兴王不再说话,心里却是有了主意,若是这伤愈合快,就请苏晚给他儿子治病。
苏晚动作很麻利,不一会儿便缝好了。
长兴王已经痛得失去知觉,到后面几乎感受不到痛,整条手臂都不像是他的。
马车进了国都,苏晚让他们在马市停下,道了谢离开。
长兴王挑开车窗帘子,望着主仆俩的背影:“秦洛,打探出他们的身份了吗?”
秦洛恭敬道:“主子,他们像是大周人。”
“大周?”长兴王皱眉,直觉苏晚与西梁皇室脱不了关系。
女皇在大周生活了十几年。
马车停在长兴王府门前,雨已经停了。
秦洛敲开府门。
门仆看见长兴王,惊喜道:“王爷,您回来了!”
他连忙说道:“小的这就去通知王妃。”
长兴王皱紧眉头,看着门仆一边跑,一边高声喊道:“王妃,王爷回来了!”
长兴王刚刚走到堂屋,便瞧见一位妇人小跑过来,到他跟前来时,踩着湿滑的地板差点滑一跤。
他握住妇人的手臂,将她扶稳又松开了。
“王爷,你回来了!可算回来了!”柳氏一双杏子眼盈满了水雾,看着长兴王又惊又喜,当看见伤口的时候,脸色瞬间白了:“怎么受伤了?”
长兴王拧眉:“不妨事。”
柳氏点了点头:“我去递牌子,请太医给你包扎伤口。”
“不用。”长兴王大步往前院走去:“我换一身衣裳进宫去复命。”
“好,我准备好晚膳。臻儿知道你回来,一定会很高兴。”柳氏跟在长兴王身后,说起云臻的病情:“前一个月突然病情加重,险些救不回来,好在明觉大师医术高绝,让臻儿转危为安。”
长兴王脚步一顿,骤然想起苏晚,先查清楚她的底细,再让她给云臻治病。
第245章 少年郎
苏晚回到宫里的时候,衣服全都湿透了,冻得浑身发抖。
泡一个热水澡,喝一碗姜汤,激出一身寒气。
“坐下。”顾淮之让苏晚坐在铜镜前,取来一块大巾帕,为她将长发绞干:“今日去白马寺,为何不唤我一起去?”
苏晚望着铜镜里他的脸庞,眉眼温柔,微微抿着的唇角,对她擅自离宫感到不满。
她弯唇一笑,手指在铜镜上勾勒他的眉眼:“你在忙,左右没什么大事,我就没有叫你。”
顾淮之眉心一皱,便听她软声说道:“我有警觉心的,手里的药可以药倒几头牛,更别说是两个人。我们很幸运的遇见长兴王,他受了伤,我给他治伤算是还了车马费。”
“长兴王?”顾淮之动作一顿,陷入沉思。
当初调查戚敏时,西梁几大要臣都稍稍查了一遍。
长兴王是其中一例。
他来自大周,妻儿皆亡,为西梁商贾柳氏所救,带回了西梁。
柳氏是一个寡妇,成亲一年便丧夫,一直独身一人,直到遇见长兴王。
柳父很看不起长兴王,防备他觊觎柳家家产,分一间铺子给他做掌柜,却遭到长兴王拒绝,他投身军营不过两三年便被封王。
如今柳氏的母亲是大周之人,正是如此,柳家才会与大周有生意往来。长兴王封王之后,柳氏一家老小全都住在王府内。
“晚晚……”
苏晚一听这语气,突然转过身来抱住他的腰,娇声说道:“你对我多几分信任,我没有你想的脆弱。”
“戚夫人也不弱。”
“我不愿你受伤,也不愿因为意外,夫妻分离十几载。”顾淮之对这个世界充满敬畏之心,姬玄不弱,戚夫人不弱,可最终依旧两个人分离,骨肉不得相认。
人人都说他的父亲拳脚功夫好,力大无穷,一拳能打倒一头野猪,可就是这样的人,死于野兽之口,尸骨无存。
“你的身份身边充满危机,谨慎一些好。”顾淮之耳提面命。
“我知道了。”苏晚跪坐起来,在他嘴角亲一亲,笑靥如花道:“再没有下次。”
顾淮之面容严肃,将她扳转过去,摁在凳子上:“别胡闹。”
苏晚抿唇偷笑,被人管着的感觉挺好,能够感受到被人在乎。
顾淮之取来一把桃木梳,将她的长发梳顺,再用帕子轻轻擦干,拦腰将她抱起来,放在铺着皮草的软榻上,拉着被子盖在她身上。
宫婢端来晚膳。
顾淮之舀一碗热鸡汤给她吃了,又盛了一碗饭给她。
两个人一起吃完,苏晚将药方给他:“你让人去将这草药采齐。”
她打一个哈欠,拥着被子靠在软榻上,昏昏欲睡道:“我先躺一会。”
顾淮之抬眸望去,殿内很暖和,她只穿一件白色的中衣,懒洋洋地躺在软榻上,被子随意的搭在腰间,红唇娇艳,乌黑的长发柔软的散落在塌下,胸口的衣襟松散,露出一痕雪白的肌肤,一缕发丝没入其中,引出无限遐想。
她毫无所觉,一只脚从被子里钻出来,搭在他的大腿上。
他将被子盖在她的胸口,走出内殿。
墨渊道:“长兴王提前回国都,路上遇见了袭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