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玉长生位于都城的府邸,这座府邸坐落在青云坊,因为这青云坊的寓意极好,渐渐地,居住在这里的人都变成了非富即贵之人。
玉长生这座府邸妙就妙在——他旁边的邻居是背叛季薄情的顾清池,而他府邸前面一排的官邸乃是为她而死的崔家长子崔不群的故地。
一进门,季薄情就发现这座硕大的宅邸中居然只有一个又瞎又哑的老仆在打理,除此之外,再无他人。
玉长生让她任意选择居住的地方,她一眼便相中了这座宅邸地势最高的建筑。
季薄情手掌按着窗台,望着对面一片漆黑的崔家故园,缓缓开口道:“看来今晚那些士兵是不可能检查到这里,朕也能睡个好觉了。”
这青云坊中的人不是能随便惊动的。
季薄情转身一笑,“没有其他人打扰,朕便能跟长生你同榻夜谈了。”
玉长生:“陛下,不可。”
季薄情歪歪头,“有何不可?”
玉长生一派纯然道:“贫道与陛下乃是男女,男女授受不亲。”
季薄情低笑一声,“非也,在这之上,你与朕先是君臣,而后才是男女。”
“君臣相亲相爱,天下才能长治久安。”
玉长生神情隐隐有些茫然。
他觉得陛下说十分有道理,但又哪里似乎不对。
季薄情闷笑一声。
玉长生此人果真是个妙人。
他有天下最高绝的武功,却又有最纯粹的性情。
季薄情朝他走来,握住玉长生的手。
只要稍稍一握,她便能感觉到他掌心的厚茧。
即便天才如玉长生,也不曾有一日懈怠,她又如何能懈怠?
季薄情:“你莫要与天下人一道误解了朕,朕只想要了解长生你,毕竟,之后的路十分艰难,朕与长生皆无法回头了。”
玉长生立刻道:“陛下请放心,贫道死亦无悔。”
季薄情拉着他到一旁的榻上坐下,“朕想与长生交心,不想以后与长生有任何隔阂。”
她直直注视着玉长生,“长生以后有任何疑问都可以直接问朕,朕可以在此立誓,无论长生你做了如何错事,朕都不会责罚于你。”
这个誓言让玉长生又惊又愣。
“陛下,不可如此,若是陛下待长生如此重,那以后又如何安排其他臣子?”
季薄情两手一合,将他的手夹在自己手掌间。
她安抚地拍了拍玉长生的手背,“长生自是与旁人不同。”
她桃花眸温柔无比,目光却沉沉压在他心口。
“无论以后有多少人投奔朕,长生在朕心中都是独一无二的,与长生同甘共苦的日子,朕永志不忘。”
玉长生心肺一阵滚烫,恨不得将一片忠义之心全都刨出来。
季薄情含笑道:“说吧,你心中定然对朕有所疑虑和不解,朕会坦然以告。”
“长生,你是朕的一面镜子,朕在你面前永远不会有秘密。”
面对对自己有用的人,季薄情说出的话永远那么好听。
玉长生默念几遍经文才勉强压下自己激动的心情。
他看着季薄情坦然以告:“陛下,臣想知道现在世上关于您的流言蜚语到底有几分是真,几分是假?”
季薄情简直要忍不住笑起来。
玉长生还真是一位有着赤子心性的少年,难道她说自己恕他无罪,把他当成镜子,他就真的以为可以在她面前畅所欲言,把自己所有疑问都说出来吗?
要知道,君与臣永远是不平等的,即便君与臣的关系再好,在损害了君王利益的时候,臣子永远是被舍弃的对象。
聪明的臣子知道即便君王表现的再如何宠信他,也要懂得分寸,不过,这样的聪明人同样也会被君王所忌惮。
季薄情摇头,“长生,也就是朕不在意你的毫无心机,若是杨九春听到你刚才的话,他定然当场翻脸,将你斩首。”
即便在此时,她也忍不住在玉长生面前给杨九春上眼药,杜绝顾清池的情况再次发生。
玉长生神情冷淡,“我想我的剑定然比他的话要快。”
季薄情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