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家说严于律己宽以待人,韩掌教怎么还倒着玩儿呢?老双标人了啊。”沈秋练说。
“你连小小孩童也要欺辱,恶名在外, 就算去掌门真人那里告状,怕也没人会信。”韩比昌冷冷道。
“哦?是吗?”沈秋练丝毫没在怕的, 她此前还想顾及同门情谊, 饶对方些颜面, 但在窃听到韩比昌与闻天羽沆瀣一气,假公济私的为难自己,倒也不怕撕破脸了,毕竟对方压根不要脸,她一手撑在案上, 逼近了些, 恶意满满的挑眉:“你应该不止在这里抽过一次烟了吧?烟尘吸附于扩香木,着檀香的味儿都不正了,而且烟灰四下散落,肯定不止你脚底下有, 你难道每次抽完烟斗都会把藏书楼里里外外的打扫一遍?不管别人信不信,反正我不信。”
“你!”
她每说一个字,韩比昌的脸色就难看一分,最后气结。
“这些破绽连我都能发现,师父若真亲临还会发现不了吗?”沈秋练心平气和的起身与他拉开距离,大摇大摆的绕着韩比昌转了一圈:“韩掌教,如果我是你,现在就会立刻放弃刁难行径,岭南的烟草固然好抽,但为了过个烟瘾丢了面子挨了罚,可一点儿也不划算。毕竟你面对的只是个平平无奇弱小无助的小女修。”
韩比昌:“......”
他用手指死命的抠着桌案一隅,借此发泄对沈秋练的不满情绪,许久,他艰涩道:“你不就是想要中阶的炼气典籍么?”
“我现在变了。”沈秋练说:“不仅要炼气典籍,还有朝阳派的所有剑谱。”
“你入门的时候难道没学炙阳剑法吗?”韩比昌怒声道。
“炙阳剑?跟做广播体操一样!顶多也就是热热身用。”沈秋练道。
她这话倒不是在吹牛,整个朝阳派都知道沈秋练虽然不通修炼,但身体灵活度相当卓越,在别人还在劈叉下腰摆弄招式的时候,她已经将一整套炙阳剑舞出花儿来了。
韩比昌无法反驳,他此刻就像个被钳住七寸的老蛇,只能怒气冲冲的去替沈秋练找书。
半盏茶的功夫他就折返回来,把一堆典籍重重的按在桌上,恶声恶气道:“喏,你要的都在这儿,看得完吗你!”
“这就不劳您费心了。”沈秋练心花怒放,抱着书颤巍巍的离开藏书楼:“我这个人比较好说话,三天后定然完璧归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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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秋练说刻苦就变得格外刻苦起来,她除了吃饭睡觉,其他的时间就都在看书练剑,跟谁都不多废话,偶尔在学宫遇到阴阳怪气内涵她是不是练了旁门左道的同门,她也只做不闻。
她是那么的努力专注,但修为却迟迟没有进一步的突破,随着时间的越过越久,沈秋练当初的一夜从零到筑基就越像是昙花一现的撞大运,渐渐的失去了那些传奇色彩,众人本来还以编排她为乐,但太长时间得不到任何回应,加上闻天羽在一次偶然的机会下结丹,云晴芝和程文也双双筑基,众人就彻底失去了关注沈秋练的兴致。
三年一办的修真界盛事鼎剑大会的日子终于敲定,安排在一月之后,作为这一年的承办方,云虚让便早早的开始为筹办大会做出打算,因为要接待来宾,沈辽下山采买的次数便逐渐多了起来。
天上淅淅沥沥下了些雨,沈秋练自学宫返回,一路小跑,却发现沈辽没有像往常一样出来迎接她,更不用提给她塞干帕子以及热姜茶了。
沈秋练在两间屋子以及伙房里翻找,找了好几趟仍然没有看到沈辽的踪影,心里登时一沉。
此前就偶然有一回,沈辽因为一个人扛了十盏烛台爬山,活生生闪到了腰,山路陡峭,他闪完腰后径直翻进了山沟里,一个日夜都没被人发觉。
而后碰巧天上下了阵雨,顾长汀的神识溶于其中,发觉了他的情况,继而告知沈秋练下山搭救。
沈秋练徒步下山,在偌大的山脚下找了好半天才摸着沈辽翻车的那条沟,届时沈辽一天一夜没吃没喝,又摔的是鼻青脸肿脑袋流血,几乎是送掉了半条命。
沈辽凡夫俗子,又经年劳累,身子骨和朝阳派上的其余众人相比都差得远了,有了这前车之鉴,沈辽每次外出沈秋练都担心的不得了,如今沈辽人又突然不知去向,沈秋练整个人都不好了。
“你爹应该没事。”顾长汀说。
“你怎么知道就没事啊!”沈秋练撑着伞,在陡直的山道上疾步行走。山上植被茂密凌乱,屡屡粗粝的刮擦过她的纸伞面,又因为走的急,她洁净的衣摆裙角也被泥土沾染。
“因为我没有看见……”
“万一他不在这片山上呢!他在老远的地方就摔倒了呢!你的神识又不能看十万八千里的地方!”沈秋练越想越害怕,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我上次去晚点我就没有爹了!我要是没有爹了可怎么办啊……我就这么一个爹!”
她抬手抹眼睛,只觉得耳边风声雨声飘摇了一阵,再放下手来,她人已经在山脚下了。
“真是服了你了。”顾长汀的声音充斥着嫌弃:“旁的事没见你怎么样,这事有什么好哭的?不知道还以为你爹怎么了。”
“你烦死了你!”沈秋练知晓顾长汀有些不为人知的传送瞬移技法在身,吸了吸鼻子小声吐槽。
“集市在东,你先往东面找。别着急,许是办事耽搁了。”顾长汀低声道。
虽只有寥寥数语,但沈秋练愣是从中听出了安慰之意,原本乱跳无依的心脏像是被注入了力量一般,渐渐定了下来。
“谢谢你哦,顾长汀。”她轻声道。
出了朝阳山的边界往东便没有雨了,艳阳高照,来来往往的人也多了起来,烟火气十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