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方知道是她娘回来了,等族长出去后,她也放下手里的香,带着叶似锦一起出去。
叶方走到祠堂外的大门的时候,叶凌荣已经被人围起来了,她从马上下来,和族长说完话,就上前牵住了站在人群里的叶贞月的手。
叶方看了叶凌荣一眼,然后带着叶似锦往队伍后面走去,这时候其他和叶凌荣一起回来的村民已经和自己的家人团聚,叶方往后走了几步才看到被人群挡住的车架。
这是一辆战车,战马后面的车里歪歪的躺着一个身量矮小的老人,因为视线都被别人挡住,正双目无神的望着天空。
“娘!”叶方本以为自己会很难接受这个突然多出来的“娘”,可是看到躺在车上面色憔悴的老人,她就这么自然的喊了出来。
“方儿!”叶喜牛听到叶方的声音先是一愣,接着就激动的要从车上起来。
“娘!”叶方看对方激动的连自己的腿不能动都忘了,见她挣扎着要起来,连忙跑过去扶着。
叶喜牛激动的抓着叶方的手,她看着自己的女儿,一双眼睛登时就花了,口中还不停地念着:“方儿,娘的好方儿,娘终于见到你了,方儿你过得好不好,快让娘好好看看,瘦了没有……”
叶方娘的手劲很大,就连皮糙肉厚的叶方被她抓着也有些吃不消,可看着老人家激动的样子,她也不忍心打扰,只能顺着她说道:“娘您放心,方儿过得很好,身体健健康康,这都亏了阿锦尽心的照顾。”
“阿锦?”叶喜牛听叶方提起夫郎,她先是一愣,最后擦着眼睛看向站在叶方身旁的钱大富,这才明白过来道,“噢,是大富啊,大富是个好孩子。”
叶喜牛说完又看向叶方,死里逃生又受嘉赏,但让她最高兴的是又能看到自己女儿。
叶方听她娘提到叶似锦以前的名字,她心里一紧,她只想着在她面前夸叶似锦了,结果忘了自己不是她真正的女儿。
叶方见对面的人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自己看,她以为自己遭到了怀疑,可等了许久她才发现,叶方的娘没发现她有什么不对,她看着自己就像许多溺爱自己孩子的父母的眼神一样。
叶飞林看了叶凌荣一会儿,转眼就找不到方姐了,她想到叶凌荣带回来不少人,叶大娘可能就在这里,于是连忙找来,果然让她找到了。叶飞林看到叶大娘,激动的跑过去喊道:“大娘!大娘您回来了!”
叶飞林走到车前,看叶大娘还坐在车里,笑容僵在了脸上:“大娘,您的腿……”
叶飞林说到一半,她看向扶着叶大娘的方姐,后面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叶喜牛听了叶飞林的话,她见方儿的脸也难看起来,于是笑着道:“哈哈无碍!无碍!只是不能走路而已,我人这不活得好好的。”
叶方听对方反过来安慰她,她勉强的笑道:“嗯,能回来就好,我会找最好的大夫来给娘治腿,就算不能走路,方儿也会好好孝顺阿娘的。”
叶喜牛听了叶方的话,她高兴的瞪大了眼睛,大笑着连说了几声好。
人群喧闹了许久才安静下来,叶凌荣带着叶贞月和自己女儿去祠堂祭祖,叶方和她娘说了一声,去祠堂把两位老人的牌位拿了回来。
叶喜牛看着叶方拿出来的牌位,方才她还有些疑惑,现在就更糊涂了:“方儿,我和你爹的牌位怎么在这里?”
“娘,这一年发生了很多事情,我回家慢慢聊。”叶方说着把手里的牌位递给叶似锦让他拿着,又让叶飞林帮忙扶着她娘,她把战车里的阿娘背出来。
“好好。”叶喜牛欣慰的靠在叶方的背上,叶方小时候总喜欢骑在她脖子上玩,现在长大了能背她了。
跟着叶方来的还有两个穿着皮甲的小兵,叶方让叶飞林帮忙招呼,她把她娘放在床上问道:“娘,您渴不渴,饿不饿,赶着这么长的路,一定累坏了吧,您现在要好好休息。”
叶喜牛抓着叶方的手,听着她在床边唠叨,她摇摇头继续看着叶方道:“娘不累,娘想好好看看方儿。”
叶方的手被抓着,她无奈的对站在一旁的叶似锦道:“阿锦你去烧点水,再下几碗面。”
“好的妻主,阿锦这就去。”叶似锦听了妻主的话,他连忙转身去烧水。
叶方看着叶似锦离开后,回头看向她娘,她看着她的目光充满了欣喜和疼爱,叶方知道这些爱是给原本的叶方的,可原本的叶方已经不在了,现在是她在用叶方的身体,她占用了叶方的身体,必须更孝顺她的娘才行。
“娘。”叶方看着对方,斟酌着开口道,“您被征走后,我有很长一段时间,还过着以前一样的日子,直到两个月前,我上山磕到了脑袋,很多事都记不清了。”
“怎么磕到脑袋了?”叶喜牛听叶方说磕到脑袋,她着急的抓着叶方想要起身看看她的脑袋,“快让我看看,要不要紧。”
“我没事。”叶方按住想要起身的人,她低下头让她娘能摸到她的后脑勺道,“我没事,虽然我忘了不少事,但因为这一下我想明白很多事。”
接着叶方把这两个月的事简单的说了,她娘就一直在旁边夸赞她,在听说她到东武经馆读书后,更是激动的喊道:“好好好,方儿有出息了!有出息了!”
“娘能回来,我真的很高兴。”叶方看着床上的人认真的道,“我一定会找人治好您的腿!”
“我这腿没事!”叶喜牛觉得方儿是真的变了,变得懂事又孝顺,她真的很高兴,至于她的腿,“京都的大夫说了,这条腿要慢慢养着,虽然走不了路,但是不会影响健康的。”
叶喜牛的腿是她突袭的时候,被敌人用箭射伤的,腿筋断了又没能第一时间治疗,才变成这样的。但正因为这条腿,她被封为四品校尉,虽然只有一个名头,但她现在领着俸禄守着自己的女儿,就很满足了。
“嗯。”叶方点头,她卷着裤腿道,“我看看您的腿,您跟我讲讲您打仗的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