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愿被虞初窈哄开心了，坐下时，心情早已恢复。
虞初窈往后排自己的位置走去。
却发现陆瑾尧撑着脑袋，目光落在她脸上。
“以前没看出来，你还挺喜欢管闲事儿。”说话间，嗓音里带着几分连陆瑾尧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轻松。
他不得不承认，今天自己亲眼所见的事情，再一次让她对虞初窈的看法，产生了改变。
虞初窈没什么表情，伸脚轻轻踢开椅子坐下，头都没回：“是不是闲事，我自己有判断。”
“虞初窈。”陆瑾尧喊了她一声，挺久没见，想说的话有点多，可是又好像什么都说不出来。
张了张嘴，陆瑾尧最终还是不知道如何开口。
而虞初窈听到他喊她的名字，也并没有什么反应。
-
上午很快过去，中午没有学生群演们的戏，大家吃完午饭后，便都坐在教室里等。
早上为了赶车，大家都五六点就起床了，因此中午的时候，不少人都昏昏欲睡，趴在桌上睡起了午觉。
虞初窈也不例外。
这里是郊区，比起城市里温度偏低，她们又为了契合剧里的夏日氛围，穿的是短裙短袖的衬衫校服。
趴下的时候，手臂和书桌相贴，她陡然感觉到一丝凉意。
但衣服都在化妆室内，走过去好远，虞初窈便也懒了。
而且她的位置正好在窗边，秋天的阳光给予了不少温暖，她估摸着应该不会太冷，于是就这样闭上了眼睛。
或许是昨晚真的睡眠太缺失，虞初窈这一觉睡得特别沉，一直到大概一个小时后才悠悠醒来。
睁开迷迷糊糊的双眼，见教室里不少人还睡着，她松了口气。
可奇怪的是，身上格外温暖，她疑惑地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身上居然披着一件女式风衣。
虞初窈疑惑回头，陆瑾尧已经回来了，正坐在她身后的位置喝水休息，而一旁站着的，是一个看着大概二十出头的女生。
见她回头，女生笑着说了句：“你醒了啊。”
虞初窈不认识她，但也知道，她好像是陆瑾尧的助理小米。
于是把身上的衣服取下，虞初窈礼貌问了句：“请问这衣服是你的吗？”
小米点头，说：“这里阴冷，你穿这么单薄睡觉，会感冒的，所以我就帮你披上了。”
虞初窈的余光扫过一旁的陆瑾尧，他正低头玩着手机，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像是根本没在听她们说话。
既然小米都说了是她帮忙批的衣服，虞初窈也不好自恋到质问陆瑾尧，是不是他让小米做的。
于是她点点头，向小米道了声感谢，而后便把衣服还给了她。
大概是又快到陆瑾尧的戏了，不多时后，陆瑾尧就和小米走出了教室。
一直到走出后门有一段路了，小米才回头透过窗户看了眼教室里的虞初窈。
她忍不住好奇地问：“为什么不和她说是你帮她批的衣服？”
陆瑾尧摆弄手机的右手顿了动作，但很快恢复如常：“没必要。”
小米虽然是陆瑾尧的助理，但其实在担任这份工作前，就和陆瑾尧认识，所以比起同事，俩人更是朋友的关系。
说话也没有那么多顾忌。
她叹了口气，说：“瑾尧，虽然我很理解，但是我不得不提醒你，她现在是你哥哥的女朋友。”
陆瑾尧脚步微顿，把手机塞进口袋。
“我知道。”
陆瑾尧的右手在口袋里握着手机，用了狠劲。
他以前偶尔会梦到许念溪，可是这段时间，每一个午夜梦回，出现在他梦里的，都只有虞初窈。
那张过分瘦弱和苍白、却依旧难掩优越的小脸，那对只要自己回头，就会熠熠闪光的眼睛，还有她曾说过的那些话，都一句句砸在他的心上。
“瑾尧，你是第一个说喜欢我的人。”
“我什么都不行，谢谢你还愿意选择我。”
“只要你还愿意留在我身边，我就绝对不会先离开。”
可是到底，她还是离开了。
陆瑾尧第一次那么深刻地意识到，自己犯下了多大的错。
他曾经让一个对他满是真心的女生把心捧到他面前，却又被他狠狠踩碎。
第192章 交易总有期限，不是吗？
思来想去，两天后的晚上，陆瑾尧去虞初窈的房间找了她一趟。
演员们的房间都是剧组统一安排的，在宝格酒店十六楼，全封闭式管理，以防止有狗仔、私生粉偷拍等情况。
而虞初窈作为学校活动的一员，房间是由系里统一安排，大家都一起住在八楼。
因此当虞初窈开门看到陆瑾尧的时候，她愣了，而后本能地朝左右两边看了一下。
陆瑾尧看出她的担心，说：“放心吧，没人会看到。”
看上去，他应该在来之前，就已经交代了什么。
虞初窈问：“有事？”
“能进去吗？我有些话想和你说。”
虞初窈坦然一笑：“我没有让不是男朋友的异性，深夜进屋的习惯。”
说完，她伸手取下一旁墙壁上的房卡，而后关上门，带着他走到了一旁的楼梯间。
虞初窈裹紧了身上的薄外套，轻靠在墙壁上，抬眸看向他：“说吧。”
陆瑾尧薄唇紧抿，沉默了一会儿后，认真地说：“虞初窈，以前的事，确实是我的不对……我向你道歉。”
虞初窈愣了一下，倒是没想到，陆瑾尧也会有低下他高贵头颅的这一天。
她点头道：“行，我可以接受你的道歉，前提是，以后我们桥归桥，路归路，井水不犯河水。”
陆瑾尧笑了一声，带着少年的傲气：“以后的事情，谁知道呢？”
虞初窈便也笑了：“现在所有人都知道，我是迟宴的女朋友，陆瑾尧，试图当小三，可不是什么光荣的事情。”
陆瑾尧虽然心高气傲，但他的豪门教养，让他不可能做出撬墙角这种事情。
虽然这墙角本来是他的。
他右手搭着栏杆，语气十分笃定：“我没这种兴趣，但……交易，总有期限，不是吗？”
虞初窈眉头轻皱，“什么？”
“这段时间，陆氏对于锦鲤娱乐的一系列动作，根本有违常理。”陆瑾尧嗤笑一声，说，“迟宴这个人，只讲利益，他付出这么多，只是因为他喜欢你，旁人或许会信，但你觉得我会信吗？”
毕竟是原书男主，智商想来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何况是和迟宴一起生活了那么多年的人。
虞初窈并不意外，只半开玩笑似的说：“交易可是双方的，你觉得现在的我，还有什么交易的资本？”
“讨外公欢心，可不就是你的资本？”
陆景洪一直希望他们两兄弟可以早点找女朋友、早点成家立业。
迟宴有了虞初窈这个女朋友之后，不仅在陆氏得到了外公更多的支持，听母亲说，外公前些天还更改了遗嘱，只怕一大半都给了迟宴。
所以这桩交易，对于迟宴来说，根本不亏。
虞初窈心底暗暗松了口气，看起来，陆瑾尧虽然猜中了一些，却也没有完全猜中。
也是，她想，谁会想到这世间还存在记忆开关这种扯淡的东西呢。
虞初窈没什么所谓地耸了耸肩：“既然你对迟宴这么了解，自然也该了解他的性格，你要作死可以，别带上我。”
说完，她转身离开。
陆瑾尧没有生气，反而在她离开后，轻扯唇角笑了一声。
从他有记忆开始，他的生活就没什么意思，所有人都把他捧在手心，什么都要管着。
许念溪曾经让他枯燥的生活里出现了一抹色彩，但随着她去了国外，这抹色彩也随之消失，成了他心上的一道白月光。
他留恋许念溪，却不知道为什么留恋。
大概只是因为，若连这唯一的色彩都遗忘，他就更觉得生活无味了吧。
直到虞初窈突然像彩虹一般再次出现在他的世界里，他才意识到，原来自己也不过是个寻常人，会生气、会嫉妒、会后悔……
由于确定虞初窈和迟宴的交易不会长久，陆瑾尧的心情并没有因虞初窈决绝的话而受到影响。
他走出楼梯间，走到电梯口按下上行键，一直到电梯缓缓上来，电梯门打开，他的脸上依旧带着轻松的神色。
但电梯里的人却呆了。
洛嫣穿着一身休闲服，手里提着一个外卖袋子，有些尴尬地朝陆瑾尧笑了笑：“好巧。”
陆瑾尧微微颔首，走进去之后，转身见十六楼已经按下，便没再动。
洛嫣轻抿着双唇，用余光偷瞄了他一眼，心跳猛然加速。
但想起他居然是在八楼上的电梯，又不由有点好奇：“你怎么会在八楼？”
陆瑾尧模棱两可地说：“来找个朋友。”
洛嫣这才想起之前听助理说，浔影来的那批学生群演都住在八楼，还问她要不要去和虞初窈打个招呼，毕竟是自己的老板。
陆瑾尧作为和他们同系的学生，来找同学聚一聚似乎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洛嫣便没有多想。
让她没办法不多想的，是第二天。
为了犒劳在这不算温暖的天气里还穿着短袖工作的演员们，导演让工作人员去买了不少热饮。
拍摄间隙，随着工作人员的一声喊，几乎所有人都朝讲台奔了过去。
陆瑾尧和洛嫣在室外拍完一场戏回到教室，是最后两个去拿热饮的，但只剩下五杯了。
洛嫣歪头看了一圈杯子上的标签，四杯是咖啡，一杯是巧克力。
她伸手拿咖啡的时候，身后不远处的许愿跑了过来，笑眯眯道：“窈窈去洗手间了，我帮她留一杯。”
说着，她似乎也正打算低头看标签，陆瑾尧却已经伸手拿了一杯给她。
是仅有的那杯巧克力。
许愿知道虞初窈不爱喝咖啡，接过看到是巧克力之后，便笑着朝陆瑾尧道了声谢谢，而后便转身离开了。
虽然是平常不过的动作，但洛嫣却注意到了异常。
陆瑾尧显然知道虞初窈的取向。
虽然他俩参加过同一个恋爱综艺，他知道虞初窈不爱喝咖啡也很正常，但洛嫣还是觉得奇怪。
毕竟就她这段时间对陆瑾尧的了解来看，他虽然平日里看着是个难得正派的豪门少爷，但洛嫣看得出来，他骨子里的傲气。
所以，很多事情都入不了他的眼。
如果不是自己在意的人，他根本不会多看一眼，更不会记得她的习惯。
洛嫣瞬间黯了眼神。
第193章 陆瑾尧是她的备胎
因为这件事，洛嫣一下午都不太在状态。
但今天要拍摄的偏偏是一场重头戏，宋榆在洗手间遭遇女生欺负，自卑、内向的她，心理状态渐渐开始扭曲。
她不理解，都说只要善良，就会被这个世界温柔以待，可她尽量保持善良，却从来没有被善待过。
从小父母离婚，谁都不管她，在学校受尽排挤，她像野草般野蛮生长，好不容易还算考上了这所高中。
可是为什么，到头来还是谁都不喜欢她？
只因为她开学自我介绍的时候，不小心带上了那个校草的名字。
眼神里满是仇恨的火焰，宋榆带着鱼死网破的决心正要反击，从隔壁洗手间出来的男主江怀瑾发觉异常，走到女生洗手间门口敲了敲门。
他淡声提醒：“已经通知老师了。”
洗手间里的女生顿时作鸟兽散，开门跑了出去，江怀瑾看到了缩在角落里、带着仇恨目光看着自己的女生。
这个仇恨、绝望的眼神，正是导演想要抓住的重点，可是洛嫣打小生活环境就不错，生活中几乎没有遇到过坎坷，她根本无法与宋榆共情，体会她的心情。
再加上发现陆瑾尧可能心有所属的事情，分散了她的注意力。
这场戏拍了足足十五遍还没有过，导演也从一开始的“没事，再来一遍”，变得逐渐暴躁。
而紧张加难堪下的洛嫣，状态更是一遍不如一遍。
第十六次NG之后，导演已经绝望了，他伸手按了按眉心，看向洛嫣说：“你休息一下，调整调整状态，等会儿再试试吧。”
“对不起导演。”洛嫣耳朵通红，朝导演深深鞠了一躬。
导演摆摆手，神色无奈。
一行人都离开了洗手间，徒留洛嫣一个人在里面培养情绪。
想起刚才有些工作人员眼神里的不耐烦，洛嫣整个人都颓丧了下来，越是急，就越是找不到状态。
不知道过了多久，洗手间的门突然被人推开，洛嫣回头，便看到虞初窈神色自若地走了过来，打开水龙头。
她的指尖上沾着些许粉笔灰，很快被水流冲刷得一干二净。
她低着头，平静的嗓音里听不出情绪：“洛嫣，你知道刚才导演怎么和我说的吗？说我推荐了个废物。”
洛嫣低着脑袋认错：“对不起，小虞总，我会继续努力的。”
“等会儿要是还是不行，校园部分你也别拍了，我这儿正好还有个小花在谈签约，到时候让她试试吧。”
洛嫣整个人都陷入惶恐：“可是小虞总，我已经拍了一小半了。”
“这有什么，把你的戏份重拍一遍花不了多少时间，校园和职场两部分不是同一个女演员，也很正常，总比之后播出了丢人现眼来得好。”
洛嫣无法想象，她在锦鲤娱乐待的这几年一直没有什么好资源，好不容易轮到一个，结果只因为她一次失误，这资源就成了公司签约新人的“鱼饵”？
她脸色顿白，努力思索着自己不能被顶替的理由，却一个都想不起来，最终只支支吾吾爆出一句：“可是，突然换女主，对手演员也……”
“你说瑾尧啊？没事儿。”虞初窈暧昧地笑笑，“我去和他说，他自然会同意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