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瑛对此一点都不担心:“父王,商人本性逐利。只要知道来这儿做生意能赚钱并且能保证安全,他们一定会来的。不过要想富先修,这官道都坑坑洼洼的,官府得修了。”
她承诺不收杂税,但却要服徭役,等农闲以后就该征壮丁来修路了。路好了不管做什么都方便。
淮王见他心里有数,也就没再多问了。只是转头,他又与宗政伯说道:“我记得她以前最烦读书了,为何会知道这么多东西。”
税改这事他都从没想过,阿瑛不仅想还付诸行动了。
宗政伯也想过这个问题,他说道:“王爷,我觉得正因为郡主以前没有了接触过时政,没有受我们的影响,所以行事没那么多顾虑。”
有的时候知道得越多越有顾虑,反而不知道的会有勇气打破成规。这也是为何有初生牛犊不怕虎的谚语。
淮王点头道:“你说得很是。”
江西大丰收,粮仓里都堆满了粮食,其他地方却没有这么好了。像西北地区,因为人祸,许多土地荒芜,种了粮食的田地刚熟强盗与叛军就来了。所以,西北严重缺粮。
八月中旬,楚瑛收到了李勉的信件,信里说过郭贵银想从她这儿购置一批粮食。
楚瑛看完信笑了下,说道:“竟想从我我手里买粮,也不怕皇帝跟朝廷知道问责。”
除了三成的粮税,楚瑛还按照市价将老百姓手里多余的粮食收购了。另外,楚瑛还鼓励老百姓种植番薯跟玉米土豆等农作物。虽说番薯吃多了烧心,但对缺粮的地方来说番薯可比大米更实惠,老百姓都首先它们的。毕竟大米很贵,而番薯同样能充饥价格却低廉。为了调动老百姓的积极性,楚瑛还贴出告知,等番薯收获的时候会以市价收购。
窦诚都说道:“郡主,你会卖粮给郭贵银吗?”
“不会。”
不管是谁来买粮,都不卖。粮食是根本,在这乱世之中有粮有兵就立于不败之地了。
当日傍晚她收到了淮王的信,信里让她回去一趟。因为情报现在是淮王管着,楚瑛以为是谈粮食的事。结果回到淮王府,到正院里头静悄悄的,她心里正嘀咕从屋里走出来一个人来。
看着面若冠玉文儒雅俊朗的楚锦,楚瑛惊喜不已:“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不提前跟我们说一声啊?”
楚锦故意调笑道:“这不是想给你一个惊喜吗?哪知道你看到我竟如此平静,一点都不高兴。”
楚瑛哭笑不得,不过是两年多没见竟都会调笑她了,变化真大:“高兴,我太高兴了。哥,这次回来就不走了吧?”
楚锦摇头说道:“这次是运送一批物资回来,过两日就要走了。阿瑛,这两年辛苦你了。”
其实这两年他回来过好几次,只是正巧楚瑛不在洪城都错过了,说起来他也觉得很遗憾。不过这两年多楚瑛做的事,他都知道,并且为其自豪。
楚瑛正待继续说,淮王在屋里扬声说道:“这外头蚊虫多,有什么话进屋来说。”
两兄妹一前一后走了进去。
楚瑛埋怨淮王道:“父王,你该早些告诉我大哥会回来。”
知道楚锦今日会回来,她早早就回家了。
淮王觉得这压根不算什么事:“这次你大哥会在洪城呆好几日,有的是见面的机会。好了,先吃饭,有什么话吃完饭再说。”
楚瑛有时候都觉得,淮王对楚锦太严苛了些。
第三百零八章 丰收(2)
吃过饭父子三人在屋子里说话,楚瑛一坐下就表示要楚锦留下。如今藩地已全都落入她手中,楚锦留下再稍加遮掩就不会发现。当然,发现也不怕就是了。
淮王的态度一直都没变:“你哥现在不宜留在这儿,等过两年他再现身,到时候可他帮你。”
楚瑛看向楚锦,询问他的意见。
楚锦自然是听淮王的:“外头那一大摊子的生意,没我不行。阿瑛,这两年没我,你也做得很好。”
意思是他留在这儿也没什么用处,还不若在外好好赚钱。有了钱,就能招兵买马打造最好的武器了。
父子两人意见一致,楚瑛也没办法了。
当日半夜,淮王将已经躺下的楚锦叫了过来:“鞑靼跟瓦剌结盟了,这事你知道吗?”
楚锦苦笑一声说道:“这么大的事我哪能不知道。父王,鞑靼必定是被雷明霁的天雷给吓着才与瓦剌结盟的。”
淮王点点头,一脸忧虑地说道:“皇帝贪图享乐,官员只顾着争权夺利,再这样下去朝廷撑不了几年了。阿锦,咱们得提前做好准备。”
边城的将士流血牺牲,却吃不饱穿不暖武器装备都得不到及时的替换。而皇帝跟京中的文武大臣却是奢华糜烂纸醉金迷。现在还能勉强维持平衡,但这平衡一旦打破边城将士说不准就会出现哗变。那时候,大楚危矣。
楚锦不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父王,咱们不是在做准备吗?”
“那是你妹妹,你这边也要做好准备。”
“我会将生意继续扩大,赚更多的钱来供养军队。”
淮王嗯了一声道:“咱们是嫡长一脉。等大楚不保时我们举起旗帜,会有许多人来投奔。不过你妹妹终究是女子,很多人信不过,所以到时候还得你来撑场面。”
楚瑛已经表现得很厉害了,但前来投奔的人却是少之又少,归根究底都是楚瑛女子身份引起的。若换成楚锦了,情况就大不同了。
楚锦自然没有意见:“只要妹妹到时候不介意,我这边没问题。”
淮王特意叫他过来,是有一件事交代他去办:“你想得到更多人的拥戴,就不能让人知道你不能生,所以等你露面的时候必须要有子嗣。”
楚锦问道:“我会尽快收养个孩子。”
“就从咱们皇族内找,稳妥起见找两个吧!若是楚瑛将来不愿嫁人,咱们就好好培养他们,以后从中择其最优秀的继续家业。”
若是楚瑛将来嫁人生子,他们打下的基业肯定得自家孩子继承了。也是楚瑛的态度太坚决,让淮王不得不提前做准备。
“好。”
父子两人又聊了许久,到最后淮王撑不住了才散开。
楚瑛第二天早晨去找楚锦,却被告知他已经离开洪城了。这一回楚瑛发脾气了:“父王,哥刚回来你就让他走?父王,你这样做让哥怎么想?”
就楚锦那多疑的性子,还以为自己防备着他呢!
淮王慢悠悠地吃了个灌汤包,吃完后道:“你哥的生意出现点问题,所以才急于赶回去。等事情处理完了,他就会回来了。”
是楚锦自己迫不及待要走,可惜这个孽子跑了,他不得不背这个锅了。
“那要多久?”
淮王摇头表示不知:“快则三四个月,慢着一个月。好了,你现在事情那么多赶紧来吃饭,吃完回军营去。”
楚瑛看他样子,知道多说无益。
这一年老天格外的眷顾,九月的时候又是大丰收。因为楚瑛吩咐每个县多修了两个大粮仓,一个存放稻谷,另外一个主要存放红薯土豆等杂粮。至于玉米,因为产量太少老百姓在家有余粮的情况都留着自己吃。
楚瑛派人去各地巡查,确定各州县的粮仓都堆满了心情极好。如今这世道,手里有粮就是最大的底气跟倚靠。
江西这边粮食堆积如山,但其他地方却与之相反。西北跟山东山西等地不仅年成不好,加上匪患兵乱以及苛捐杂税,粮价居高不下。江西粮价便宜,有些人就想倒卖粮食。不过楚瑛在各个地方设置了关卡,抓住倒卖粮食的就杀头抄家,所以也没人敢大批量地倒卖粮食。
不过粮食太多,后面建的两个粮仓因为赶工许多配套不完善。楚瑛担心存放久了会发霉或者坏掉,所以也想处理掉一部分。不过她可不想便宜了那些商人,决定这生意自己做。为此,特意让楚锦回来一趟。
楚锦不赞同她这个时候卖粮食:“江南今年是丰收年,那边已经有大批的粮食被卖到边城,咱们现在卖的话卖不到好价。”
要卖粮食也得等明年开春以后再卖。那个时候的粮价,至少比现在高出两到三成。像大米,现在卖到西北的话是多了一倍的价钱,可到了明年开春能多出两到三倍。
粗粮都是平头百姓吃的,有钱有权的人是不吃这东西的。做生意嘛,赚的自然是有钱人的钱。
楚瑛嗯了一声道:“我听闻雷明霁有派人到江南买粮食,却没买到足够的粮食。”
楚锦一听就明白了:“你想帮他?”
因为雷明霁得先皇信众,军饷粮草跟武器装备都是优先大同的。但因为天雷设计图的事,雷明霁被皇帝猜忌开始受刁难了。
楚瑛点头道:“他帮了我许多,现在他有困难我无法袖手旁观。只是朝廷一直猜忌他,我们不能直接卖粮食给他。”
雷明霁不仅送物资派人来指点她,还将自己多带兵年的经验都与她分享。她虽然从不说,但这份好却一直记在心里。
楚锦问道:“阿瑛,你与我说实话,你到底对他有没有意思?”
“没有。”
这一年雷明霁的处境比以前难多了,她知道以后心里很牵挂,只是两人的立场再担心也只能藏在心中。
见她矢口否认,楚锦叹了一口气道:“那你想嫁个什么样的人?阿瑛,你今年也十八了,也该考虑自己的终身大事了。”
“哥,我不嫁人。”
楚锦一听就急了,说道:“阿瑛,你若喜欢雷明霁去争取,若是争取了他还是不改初心咱也不会有遗憾。可连争取都不敢,将来肯定会后悔的。”
楚瑛沉默了下说道:“哥,咱们现在看着是好,但未来如何谁也无法预料的,我不想让我的孩子生活在这种动荡不安的环境中。”
楚锦心情很糟糕。
第三百零九章 枕头风
皇帝在九月的时候又派兵围剿楚瑛,结果不言而喻,以失败告终。为此他非常恼火,但因为边城的战事加上西北起义军声势浩大,他也没有余力再围剿楚瑛了。不过楚瑛如哽在他喉咙的一根刺,不除不快。
这日有大臣提议,让皇帝调遣边成军***西。皇帝颇为心动,只是这提议被内阁给否了。鞑靼跟瓦剌结成了联盟,边成军是绝不能动的,不然鞑靼或者瓦剌趁机打过来后果不堪设想。
傍晚的时候,太后看到皇帝走进来时沉着脸问道:“西北那边叛军又闹幺蛾子了?”
慈宁宫跟乾清宫有段距离,太后体恤皇帝让他不用早晨来请安,只晚上过来陪她用晚膳即可。除非有朝政要事耽搁,不然皇帝晚饭都会过来的。
皇帝说道:“郭贵银与楚瑛购置四万石粮食,他一个边疆守城大将竟跟叛臣做生意。”
太后问道:“那皇儿决定准备处置他?”
皇帝想要撤了郭贵银,但被内阁给驳回来了。言明郭贵银守卫边城三十五年,多次受伤,在没有确切证据下不能处置他,不然容易引起军中哗变。
郭贵银又不傻,怎么可能会直接写信给楚瑛。那信都是李勉代笔,粮食也是通过中人来交易。
太后觉得内阁做得很好:“郭贵银为何想跟楚瑛购置粮食,都是因为军中粮食不够。皇儿,这事闹开来没脸的是你跟朝廷。”
边城将士为朝廷流血牺牲,结果连粮食都不能保证供应。现在郭贵银自己想办法弄到粮食,若因此治罪边城将士肯定会寒心的。
皇帝铁青着脸道:“母后,我要楚瑛死。”
现在暗中有谣言,说他连个女人都不如。
太后叹了一口气道:“母妃也想她死,但她太谨慎身边又高手如云,咱们动手这么多次都没成功。皇帝,楚瑛是女子,她再能干想谋朝纂位也没人拥戴。所以她的事咱们暂且放下,现在最重要的是对付的事鞑靼跟瓦剌。”
皇帝觉得憋屈。早知道今日,当日直接将这女人弄死了。
当日晚上,皇帝宿在了坤宁宫中。都说婆媳是冤家,老话是一点都没错。刚开始李太后对陆湘非常满意,不想等陆湘生下嫡长子皇后想夺权,李太后有些压不住她了。
洗漱后夫妻两人躺在床上,皇后说了些外头的趣事。皇帝整日累得不行,所以特别喜欢听外头的新鲜事,也算是解压的一种方式了。
先讲了京城发生的一些怪事,勾起皇帝的乐趣后陆湘故意说道:“皇上,我听到传闻说雷明达没有死,死的是替身。”
皇帝脸色一变,立即坐了起来:“此话当真?”
陆湘摇头道:“只是外头的一个传闻,当不得真的。不过大同的将军府戒备森严,怎么会让贼人在宅子里放火?我当日听到这事就觉得不对。”
陆家想染指兵权,雷明霁打仗厉害并且大同兵强马壮,所以他们想要拉拢雷明霁。可惜,雷明霁就像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既不识抬举,陆相就想将他除了。
皇帝听到这话,脸色越发难看了:“你说得很对,雷明达身边那么多贴身侍卫,暗中还有死士守护,怎么可能被人放火烧死。”
陆湘疑惑道:“我也奇怪,只是他贵为魏国公府的三爷,想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诈死?”
皇帝黑着脸道:“还能为什么,肯定是雷明霁让他去洪城教楚瑛的人做天雷。估计消息泄露了,怕被我们知道干脆让雷明达诈死了。”
雷明达那么厉害,说不准能研制出更厉害的火器。
皇后有些感叹道:“雷明霁为了荣华郡主,竟不顾雷家百年忠烈的名声跟父母族人,这雷明霁还真是痴情。”
皇帝听到这话气得要死,说道:“什么痴情?他一个边城大将竟暗中帮助逆贼,置朝廷与朕于何处?”
皇后忖度了下道:“皇上,这都是我们的猜测,并没有确切的证据。除非咱们能找到确切的证据或者将雷明达抓着,不然咱们无法处置雷明霁。”
雷明霁不仅统领着十万大军与许多边城守将交好,在民间的声望也很高。必须要有确凿的证据,不然后果会很严重。
皇帝没有说话。雷明霁这人心思缜密,要真做了这事肯定也会隐藏得很好,想找着证据可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