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楚瑛突然明白雷明霁为何要将雷明达送到洪城了。让雷明达来研制火器只是一方面,另外一方面也是要她保护雷明达了。毕竟在瓦剌跟鞑靼等人的眼中,天雷是雷明达研制出来的,是他们除之而后快的人。一旦雷明霁有个意外,只凭雷连敬是保护不了他的。
淮王持不同的态度,他说道:“阿瑛,要是雷明霁有个万一,我们不让雷明达回去他肯定会有想法。”
要因为这事起了嫌隙,以后很难全心信任了。
楚瑛说道:“父王,雷明霁不一定会死的。只要他活着,他不仅不会让雷明达回大同,还会将他的妻儿送来让他们一家团聚。”
“天雷那么大的威力,你觉得雷明霁能逃过?”
楚瑛也不敢确定,但她希望雷明霁能活下来:“战场上那么凶险他都闯过来,我不相信会死在一个阴谋之中。父王,我相信他能迈过这个关卡。”
“希望吧!”
这样的栋梁之材,淮王也希望他没事。而雷明霁这次若真能活下来,他肯定会竭尽全力劝说他加入自己的阵营。就雷明霁的军事才能,得他辅佐那是如虎添翼。
被父女两人惦记的雷明霁,在昏迷了五天五夜才醒过来。
严氏看到她睁开眼睛,激动得嚎啕大哭:“明霁,明霁你醒了,你终于醒了。”
这几日她就一直守在床边眼睛都不敢合,而且还是不是用手放到她鼻子下面,就怕他什么时候没了呼吸。好在菩萨保佑,儿子终于醒了过来。
马季也是眼泪汪汪的。晴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在雷明霁昏迷的第三个晚上,军医就说活下来的希望很渺茫。可他不相信,自家国公爷从刀山血海之中走过来,怎么可能倒在阴谋诡计之下。
雷明霁想说话,发现自己根本说不出话来。
严氏之前照顾了雷明达那替身,也有些经验,擦了眼泪问道:“明霁,你是不是要喝水?”
雷明霁全身动弹不得,于是眨了下眼睛。
喝了小半杯水,严氏又让丫鬟去端了小米粥来。这几日雷明霁昏迷,都是靠着灌了参汤吊着命,这会整个人虚弱至极。
一碗小米粥下肚,雷明霁才觉得肚子好受了许多,他询问了向海的情况。只是他因为受伤,发出的声音很古怪根本没人听得懂。
马季没明白,问道:“国公爷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清楚。”
严氏也听不明白。
雷明霁有些挫败,好在杨一东得了消息很快就过来了。一进来,他就与雷明霁说道:“国公爷,向海跟阿乐小军都没了,曹鹏跟广山都受了重伤……”
雷明霁眼中含着泪花。李婆子是算好了时间,带着点燃的天雷冲想她们。向海鼻子一向灵敏,察觉到不对迅速将李婆子扑倒在地。就当是的情况,向海肯定已经尸骨无存了。
杨一东没听清楚他的话,但却能猜到:“国公爷,就我现在查到的,是雷明濮抓了李婆子的把柄,逼她用天雷炸死国公爷。”
严氏听到这话大怒,说道:“是雷明濮指使的,你确定了?”
“是,府里有人看到雷明濮的贴身随从找了李婆子。”
严氏将雷明霁的佩剑拿上就冲了出去。
第三百一十七章 严氏的愤怒
严氏拿着剑冲到关押雷明濮跟雷明霁的院子,看到两人就砍。雷明濮身手敏捷避开了,雷明翰反应慢了挨了一剑。
“快,快去叫爹来。”
院子的守卫是雷连敬的人,他们想上前阻挡,只是被跟着严氏而来的马季给阻拦了。
雷明翰被刺伤了好几下,雷连敬才急匆匆赶到。
雷连敬看到血人一样的儿子,呵斥道:“严氏,你做什么?”
严氏看到他立即转移了目标,朝着他砍去。不过雷连敬习武多年,很快就将严氏制服了。
“我知道明霁现在这样你担心,我也很难受,但这事不是明翰跟明濮两人做的。”
马季站出来说道:“老国公,雷明濮的贴身随从何东已经招供了,前日他将一个包裹交给了李婆子,那包裹里放的就是天雷。”
说完这话,马季将刚拿到手的供词递给雷连敬:“国公爷你看,这是供词。”
雷明濮立即喊道:“爹,这是栽赃陷害。爹,雷明霁一直想置我于死地,这次他被仇人害了就想栽赃给我。”
见雷连敬没向往常那般维护他,雷明濮跪在地上哭着说道:“爹,我连李婆子长什么样都不知道,又怎么让她去害雷明霁。而且天雷都是放在兵器库中,我根本接触不到。”
马季冷嘲道:“天雷是在兵器库里,由重兵严加看守,不过也防不了监守自盗。苏大恒几年前就被你收买了,正巧他的内兄今年年初被调去守卫兵器库。偷个天雷也不是什么难事。”
其实这话并不严谨。天雷管制得很严,哪怕看守的士兵也带不出去。不过能借此机会除掉雷明翰也好,留着这条毒蛇总让人不放心。
雷连敬将供词接过去,看完以后将供词砸在雷明濮的头上说道:“我真不知道,你本事这么大连军中的将领都买通了。”
雷明濮并没辩解,只是哭着说道:“爹,苏大恒是雷明霁的嫡系,我怎么可能收买得了她?爹,这些都是他们陷害的。”
严氏刚才一直没出声,就是想看雷连敬怎么处理此事。可看着他纠结的神情,她将手中的宝剑丢下走了出去。
雷连敬抓着她的手,喊道:“夫人……”
严氏一把甩开他的手,径直往外走了,那决绝的样子让雷连敬心慌。
回到雷明霁的院子,严氏发现雷明霁正在吃药。他从丫鬟手里接过药,小心翼翼地喂雷明霁吃。
雷明霁吃完药,看她眼眶满是血丝说道:“娘,你去休息。”
见严氏没反应,他示意杨一东。在杨一东的劝说下,严氏去了旁边的屋子休息了,只是没想到当日就发起了高烧。
杨一东也没瞒着雷明霁,与他说道:“夫人烧得迷糊时一直含着对不起,对不起。国公爷,夫人这次是真的被吓着了。”
雷明霁眯上眼睛没有说话。
杨一东又道:“国公爷,我瞧着老国公的意思是还要包庇雷明濮跟雷明翰。国公爷,你看咱们要不要私下动手?”
雷明霁轻轻地摇了下头。
严氏高烧了一天就退下来了,她很配合地吃了三天药病就痊愈了。而在当日的晚上,雷明濮跟雷明翰吃完午饭口吐泡沫晕倒在地。雷明翰吃了饭菜比较多,没救过来;雷明濮为人比较谨慎,吃得少又及时催吐救了回来。
雷连敬跑来找雷明霁,问道:“是不是你下的毒手?”
不等雷明霁回答,严氏就道:“与明霁无关,是我让人走的。只恨我不能早些狠下心来,不然我儿哪会躺在床上。”
她真的后悔,后悔自己的心慈手软,结果让自己的儿子屡次陷入险境。也是那两个贱种命大,这样都不死。
“你疯了?”
严氏都想将他一刀捅死:“我要是疯了,我连你一起杀了。造成这一切的都是你,若不是你宠妾灭妻偏袒这两个贱种,他们焉能有这样的狗胆害我的明霁跟明达。”
雷连敬看着她怨恨的眼神,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凉了。大儿子重伤,军医说会留下后遗症;次子虽捡回一条命但军医说一辈子离不开药,幼子直接被毒死,而三子已经说了要与她断绝关系。他想不通,为何就走到这一步了。
严氏恨得不行,说道:“雷连敬,既你不将我们母子放在心上,我们也不稀罕。咱们和离,我带着明霁离开这虎狼窝。”
雷连敬终于找回了神智,说道:“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我要跟你和离,杨一东,去给我取了纸笔来。”
杨一东愣了下,转而看向雷明霁,见他眨了下眼睛忙去取了纸笔来。夫人软了这么多年,终于雄起了一回。
雷连敬见严氏真的要写和离书,抓着她的手说道:“你干什么?明霁现在这个样子,你是想让他不能安心养伤吗?”
严氏用尽全身的力气推了他一把,将他推倒在地,然后问了雷明霁:“我要跟他和离,你同不同意?”
雷明霁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和离最后还是没有成功,因为雷连敬离开了。他觉得严氏正在气头上,不能再跟她硬着来。
严氏匐在窗前说道:“儿子,娘对不起你。若是娘早些将这两个贱种弄死,你也不会变成这样。”
她真的恨不能回到十多年前,将曹氏跟那两个贱种都弄死。
雷明霁看着内疚不已的严氏,不由看向杨一东。
杨一东会意,说道:“夫人,这次国公爷被暗算,真正的主使者是皇帝。雷明濮跟雷明翰,不过是他推出来转移视线的。”
严氏连哭都忘记了,木呆呆地看着杨一东,半响后才哑着声音问道:“你说的都是真的?”
杨一东点头道:“夫人,李婆子是朝廷的细作。她潜伏在国公府内,是为了监视国公爷跟国公府的一举一动。”
不仅魏国公府,曹国公府跟边城的将领家中也都有的细作。只是他们一心守卫边城也不怕这些细作,却没想到这些人竟会成为皇帝害国公爷的刀。
严氏问道:“为什么,他为什么要害明霁?
“因为皇帝要国公爷杀死郡主,国公爷不同意。他认为国公爷不忠心,所以想要除了他。”
严氏怒极反笑:“我儿不忠心?我儿为大楚立下赫赫战功,几次都差点没了命,就因为不杀楚瑛就不忠心就要除之而后快?有这样的昏君,大楚焉能不亡。”
第三百一十八章 决定
因为做了充分的准备,加上暴雨时官府应付得利,整个藩地并没有造成重大伤亡与损失。
十天以后,程广平与楚瑛说道:“郡主,这次暴雨损毁了三千多亩天亮,冲垮两百六十间屋子,死了一百零六人,受伤三百八十九人。”
冲垮的屋子都是老房子,不过人员都转移了。而死亡的的大部分都是老幼弱,还有一部分是意外。
在暴雨过后官府开始统计受灾的人数与损失。程广平在江西任职这么多年,这次伤亡与损失最小的一次。
楚瑛嗯了一声道:“安抚好这些灾民,保证他们秋收前不会饿肚子。”
“是。”
受灾的不仅是江西,福建跟湖南也都发生了洪灾。只是这两个地方就没这儿幸运了,因为堤坝常年未修,大水一来堤坝就垮了。不仅冲毁无数良田跟屋舍,许多百姓也在洪水之中丧生。夸张的是有两个县令得知洪灾来临,不想着转移百姓到地势高的地方,而是带着家小跑了。这一跑没了管事的人乱成一团,那些地痞流氓趁机跑出来打砸抢掠。
楚瑛听闻这事后非常担心,说道:“洪灾过后会滋生许多的细菌,官府如此不作为很大概率会发生瘟疫。”
防备这种情况发生,楚瑛立即在跟隔壁交界的地方设置了重重关卡。也不是禁止进入,而是得先在指定的屋舍呆十日,然后再让大夫诊脉。同时也让官府在与隔壁省相邻的县镇贴出告示,若是出现陌生面孔一定要抓起来关半个月,确定没问题才能放进来。若是敢玩忽职守,不仅要撤职还得问罪。虽说发展经济很重要,但现在安定更重要。
因为官府宣传到位,老百姓也很重视这件事,发现偷跑过来的就上报,倒是没造成问题。
刚开始下头的人因为增加了工作量很是抱怨,觉得楚瑛杞人忧天,可当隔壁两地都爆发大规模瘟疫就庆幸了,同时又觉得楚瑛高瞻远瞩。
楚瑛与淮王说道:“哪是什么高瞻远瞩,不过是行事谨慎罢了。这没有自然好,若有咱们都得被牵连。”
这瘟疫别说这个时代,就是在现代也是让人闻之色变。所以为藩地跟自己安全着想,她是宁愿耗费些人力财力也要严防死守。
淮王点了下头,然后看向楚瑛道:“阿瑛,这两个地方遭了灾朝廷又不管,咱们正好将其拿下。”
楚瑛早就想过这个问题:“父王,现在老百姓还能找到吃的,不过等入冬了他们就没粮食了。”
活不下去怎么办?自然是造反了。农民造反一般成不了气候,但却能削弱官府跟朝廷的力量。等到时机成熟,她再出兵将两地收服了。
当然,在此之前她不仅及笄备战,还派人去隔壁两地宣扬他们受灾百姓得到救助的事。这样,等她出兵老百姓也不会排斥了。
将事情都安排好了,时间也已经到了十月初了。
这日回王府,福叔与楚瑛说道:“郡主,魏国公已经没有性命危险了,但伤了五脏六腑,这辈子再上不了战场了。”
楚瑛沉着脸道:“只是上不了战场?”
福叔也没瞒着她,说道:“身体废了,这辈子离不了药了。不过能捡回一条命已经幸运了,想如常人一样是不可能了。”
“那他现在是什么状态?”
福叔不明白,问道:“郡主想问的是什么?”
“他知道自己成了废人以后,有没有自暴自弃?”
福叔笑了下说道:“郡主这般想,那就太瞧不起魏国公了。哪怕自知身体无法好,他也没有放弃。”
楚瑛顿时放心了。
就在当日晚上楚锦回来了,一到家就被骂了个狗头淋血。淮王六月就让他回家,结果拖到了十月,他怎能不火。
楚锦知道他是担心自己,也没生气:“父王,你不是让我找两个孩子吗?是为这事耽搁的。”
“孩子呢?”
楚锦笑着说道:“被我安置在一个很隐秘的地方,等我现身的时候他们也会出现。父王,福州跟阳洲出现大规模的瘟疫,金陵那些府上都很惶恐。“
淮王奇了:“我们都没怕,他们怕什么?”
“咱们这儿管制得严啊,没人能跑进来。可金陵那儿不一样,官府都不管事,任由福州来的船只停靠在港口。现在只希望不会那么倒霉,正好有感染瘟疫的人到了金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