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瑛嗤笑道：“只要官府决心剿灭他们，我相信他们就是藏到棺材里也一样能找出来。”
现在那些官员都在想方设法地捞钱，遇见事就互相推诿，实在避不过就应付了事。
楚锦摇头说道：“阿瑛，这事没你想得那么容易。这些水匪并不是真的单打独斗，他们其中有些还跟商人勾结。官府若是出兵剿匪，这些人就会暗中给他们通风报信，所以想剿灭他们非常难。”
商匪勾结这种事并不算新鲜，只是最终苦的是平头百姓。楚瑛心里愤恨，但她也知道跟楚锦说不出个结果来。或者说世道坏了，秩序崩溃许多事也不能用常理来论断了。
申时过半他们抵达江城码头。
楚锦知道楚瑛喜欢热闹，说道：“走，哥带你去码头逛一逛，那儿不仅有好玩的还有好吃的。”
这十来天一直呆在船上，她也憋得慌了。
不过看着楚锦单薄的身体，楚瑛说道：“哥，等会可能要走很远的路，咱们将轮椅带上吧！等咱们走累了，到时候可以让侍卫推着。”
这轮椅是楚瑛执意要带的，所万一走累了可以让人推。来回跑二十公里负重二十公斤都不喊累的人，逛个街怎么可能会累。这轮椅分别是为他备着，怕他反感才这般说。
楚锦笑着点头：“那就带上。”
江城码头每天都停靠许多的船只，所以这儿非常热闹。有路边小贩的吆喝声，有酒楼或者客栈的人在这儿招揽生意的。不过楚瑛一行人有护卫在前面，这些人无法靠近他们。
一行人走了小半个时辰，来到一家很大的酒楼。楚锦本来想要个包厢，结果却被告知包厢没有了。
楚瑛笑着说道：“那咱们就在大堂吃吧！”
她其实挺喜欢在大堂里吃饭呢，一边吃一边听众人聊天，从他们聊天过程之中可以听到许多的信息。
楚锦扫了下大堂，看到有抠鼻子的、有将脚放在长椅上……他蹙着眉头道：“换个地方吃。”
这种地方，他哪能吃得下饭。
楚瑛知道他讲究没有反对，就在转身准备离开时楼上有人喊着结账。掌柜的赶紧叫住他们，说道：“客官，还请你们几位稍等片刻，等伙计打扫干净就可上去。”
楚锦不愿等。
楚瑛拉着他的衣袖，说道：“大哥，酒楼生意这么好饭菜肯定好吃了。哥，咱们就等一会吧！”
不等楚锦开口，有个中年男子走过来说道：“这家酒楼的饭菜确实非常好，不过平日没这么好的生意。”
楚瑛奇怪地问道：“那是什么原因？”
那中年男子叹了一口气说道：“前段时间这一带冒出来群水匪，只一个月时间就劫了六条船。以前水匪劫船也就图财，但这群人心狠手辣船上的人都不放过。昨日他们又劫了一艘商船，船上无一人生还。”
楚瑛脸色非常难看。
楚锦看着这中年男子，问道：“水匪又不会消失，你们将船只都停靠在这儿也没有用。”
停靠在码头也是要钱的，并且要延迟时间太长没及时交货要付违约金。
中年男子说道：“我们停靠在这儿是想多邀一些人结伴走。人多势众，相信他们也不敢再对我们动手了。”
楚锦颔首，这也是个办法不过弊端很多。
中年人眼神热切地说道：“这位爷，我们去京城，不知道你们去哪？若是也去京城咱们可以同行。”
他是看余信等人都是习武之人，而他们现在最需要的就是武力高的人，这样碰到水匪也有一战之力。
楚锦本就多疑的人，对于突然冒出来的陌生人的邀请他自不会答应：“多谢，我不习惯与陌生人同行。”
万一这些是水匪假扮的，到时候反而危险了。
那中年还要再说，被余信给拦住了。
第八十五章 求助
进了包厢，楚瑛问道：“哥，为什么要拒绝他们？咱们反正也要进京，与他们同行有个照应也是好的！”
楚锦看着她说道：“阿瑛，你要记住，人心险恶。他刚才说多邀人结伴走，谁也不能保证这些人没有水贼混入。”
都是是水贼伪装的概率比较低，毕竟不认识的也不敢邀请同行。
楚瑛说道：“哥，就算有探子混入其中总不可能每条船上都有吧？而且他们要来了，咱们正好可以趁机杀了他们。”
只要这探子不上他们的船，土匪来了楚瑛也不怕。
楚锦真觉得她太单纯了，说道：“若是大家都跟你一样的想法，那肯定能将这些水匪杀了。可现实是一旦水匪真来了，这些人只会架着自家的船逃命而不是一起杀匪。”
“大哥，就算真土匪来了咱们也有自保的能力。大哥，就让他们跟着我们一起走吧！”
楚锦拒绝了。
“哥……”
楚锦摆手制止她道：“阿瑛，我知道你良善，但这事关乎我们的安全不能由着你的性子来。”
若是平常他倒不介意让这些船只跟在后头，这样可以让他们欠自己一份人情，但这次有楚瑛随行他必须慎重。
看楚瑛心情难看，楚锦转移了话题：“哥，劫杀司徒静的应该不是这群新进冒出来的水匪。”
楚瑛不解道：“大哥为何这般笃定？”
楚锦解释道：“司徒静说当晚那些镖师一个都没出现，可见他们之中出了叛徒。这新冒出来的水匪手还伸不进路远镖局里。”
顿了下，他又加了一句说道：“司徒静只是回扬州探亲，船上不可能携带大量贵重值钱的东西，水匪不可能费尽心思去劫杀她的。”
若是凑巧碰上，对方秉承着匪不走空的想法会劫船杀人，但司徒静的情况很明显是早有预谋的。
楚瑛愣了下说道：“大哥你的意思是劫财是假，要司徒静的性命是真？可司徒静一个姑娘家的，这么大费周折杀她做什么？”
楚锦摇头道：“这些都是我根据她说的推断出来。你可以将这些话告知司徒静，让她想想司徒家得罪了什么人。”
酒楼的饭菜很可口，但楚瑛却是一点胃口都没有，吃完饭她也没兴致再逛与楚锦折身回去了。
到码头正准备上船，一个穿着月白暗纹交领锦袍的年轻男子站在他们面前拱手说道：“这位公子，我姓宣名子墨，是户部尚书宣济州的侄孙。”
楚锦眼皮都没抬，他们与朝臣并没往来：“有什么事吗？”
宣子墨没想到自己自报家门对方还如此冷淡，心里一紧：“公子，不知道你们是否去京城？”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宣子墨态度越发恭敬：“公子，想必你已经知道这带冒出一群新的水匪来，这些水匪不讲规矩乱杀无辜……”
楚锦打断了他的话，说道：“你们要结伴同行那是你们的事，我不喜欢跟陌生人同行。”
余信走上前道：“宣公子，还希望让开不要再挡我家主子爷的路。”
宣子墨见他不高兴，拱手道：“公子，冒犯了。”
楚瑛见楚锦没有说话，推着他往前走。
宣子墨的弟弟看着一行人的背影，蹙着眉头说道：“大哥，这种不识好歹的人咱们何必管他们死活，像他们这种人活该死在水匪水里。”
余信耳朵尖，听到这话二话不说，转过身来冲到宣子谨面前就是一巴掌。
宣子谨被打得有些懵了，等回过神来怒喊道：“你竟敢打爷，爷不将你的双手跺了爷就不姓宣……”
宣子墨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上，将他剩下的话打断了：“你给我闭嘴。宣子谨，快给这位公子赔礼道歉。”
见他不动宣子墨一脚揣在他膝盖上让他跪在了地上，然后冷着脸：“赶紧给这位公子道歉，然后再自己掌嘴，不然我今日打死你。”
宣子谨心头一颤，自小到大还从没见他哥发这么大脾气，他也不敢再逞强老老实实地道歉了：“公子对不起，我不该胡言乱语。”
说完他抽了自己两嘴巴子，不是做样子而是用了大力。
楚锦淡淡地说道：“不懂事就别带走出来丢人现眼。看在宣济州的面子上这次我就不计较了，若再有下次我会让你再开不了口。”
宣子墨赶紧说道：“公子你放心，回去以后我一定严加管教再不让他惹是生非。”
楚瑛见楚锦没再说话，又掉转头推着他往前走。
宣家兄弟离开码头，宣子谨才捂着火辣辣的脸，很是委屈地说道：“大哥，这人是什么身份？”
“不知道。”
宣子谨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说道：“你不知道他什么身份，为什么就逼我跪下道歉还自打耳光？”
宣子墨这会特别后悔带他出门，说道：“出门有十多个护卫跟随且还直呼叔祖的名字，你觉得他会是什么身份？”
宣子谨想了下说道：“大哥，你的意思是他是皇族人？可是没听说过有哪个王子皇孙是残废啊？”
宣子墨不想再跟他说话，转身走了。
回到船上，楚瑛问道：“哥，京杭的水路水匪横行，为何这宣家还敢带那么个二百五出行。”
是他们先拦着去路，结果不应承就诅咒他们，楚瑛觉得两个巴掌都少了该打得他鼻青脸肿才是。
楚锦说道：“宣家以前是南京城的名门望族，祖上出过帝师跟侍郎，只是后来败落了。宣济州兄弟两人，一个会读书一个有生意头脑，所以一个入仕一个做生意，互相扶持倚靠。宣家在他们手上，又兴盛起来了。京杭一带的水匪一般不会对宣家这种有权有势的家族动手，怕他们联手剿匪自己。只是现在这群水匪是新冒出来的，百无忌禁。”
楚瑛明白过来了。宣家本来走水路也没有危险，只是不巧碰到不讲规矩的新手了。
两兄妹正说着话，余信在外说道：“世子，金陵商会的副会长求见。”
楚锦本想说不见，不过看着楚瑛心事重重的样子到嘴边的话就变了：“阿瑛，你觉得我该不该见这个副会长？”
楚瑛在心里思索了一番，说道：“大哥，我们也不知道这群水匪到底有多少人？若是人多咱们未必对付得了，还是与大家一起走更安全。”
楚锦暗叹，妹妹还是没将他之前的话听进去了。
第八十六章 同行
楚锦最后顺了楚瑛的意，让来人上了船。
南京商会的副会长段泉这次来，也是希望能与楚锦同行。宣子墨原本只是觉得他的护卫很多，等看到余信的身手就更想与他同行了。
楚锦没接他的话，而是看向楚瑛问道：“阿瑛，你的意思呢？”
段泉进来就注意到了楚瑛，只是没人介绍他也摸不透楚瑛的身份。现在听楚锦询问她的意见，心里忍不住在猜测对方的身份。
楚瑛点头说道：“哥，人多力量大，大家同行想来水匪也不敢再打我们的主意了。”
楚锦见她打定主意也没再阻拦了，只是朝着段泉说道：“我们明日清晨就要离开，你们愿意可一同走。不过若是遇见危险，大家各自解决，我们不会插手。”
若是有水匪来他们不插手，那也就失去了同行的意义了。段泉说道：“公子，我已经打听清楚了，这群水匪的贼首叫黑头鱼，他手下有四十多个人。若是他们真袭来，只要咱们一起对抗定能将他们打退。”
楚锦笑了下，说道：“你确定水匪来了他们不会急于逃命，而是留下来一起对付水匪？”
段泉郑重道：“公子，我已经联合了宣家兄弟跟三家我们南京的商户。段某以性命担保，真有危险他们只会一致对敌绝不会逃跑。”
楚锦没有说话，只是手一下一下敲着轮椅。
这个敲打声，让段泉心里七上八下的。
楚瑛有些奇怪地问道：“你刚说水匪大概是四十多个，你们五家联合起来也对付不了四十多个水匪？”
段泉也不敢怠慢，解释道：“姑娘，我们只是推断水匪只有四十多个。另外这些水匪都是亡命之徒，我们五家的护卫加起来人数比他们多，但未必打得过他们。”
“水匪这么厉害吗？”
段泉苦笑一声说道：“这些亡命之徒都是杀人不眨眼，又精通水性，我们人多也占不了优势。”
楚瑛脸色很难看。
楚锦看了她一眼，说道：“十万两。”
段泉愣了下，转而又惊又喜：“公子，你的意思是我们出十万两，你会保护我们的安全。”
见楚锦点头，段泉二话不说就从怀里掏出一张一千面额的金票道：“公子，这是定金，剩下的我晚些再送过来。”
楚瑛觉得这些人真有钱，普通百姓辛苦一年也就赚个十两八两的，他们一出手就是千两金票。
楚锦摇头说道：“水匪来了十万两，水匪没来分文不要。”
段泉一听这话更不愿将金票收回去了，说道：“公子，若是水匪没来，这钱就拿去给众位兄弟买两坛酒喝。”
一万两银子给护卫们买酒喝，楚瑛觉得这人真是财大气粗。都说江南商人富甲天下，如今看来果真不假。
楚锦也不缺这点钱，淡淡地说道：“不用。阿信，送客。”
到了甲板上，段泉问了余信：“还不知道兄弟的大名？”
“余信。”
“余兄弟，段某还不知道你家公子尊姓大名，不知能否告知？”段泉说完这话，就从袖子里掏出一张银票给他。
余信笑着接了银票，说道：“我家主子是淮王世子，这次带着郡主去京城是为参加皇上明年六十大寿。”
段泉大喜，没想到竟是淮王世子，莫怪出门就带了这么多护卫。他又将腰间的荷包取下来塞到余信手里，笑容满面地说道：“兄弟，还希望你能在世子面前为我们美言几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