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信笑了下说道：“会长大人放心，我家主子答应的事从不食言，不过我家主子跟郡主喜欢清净。”
这意思没事不要来叨唠。
屋内，楚瑛很奇怪地问道：“哥，你不是不愿意我插手这事吗？为何不仅同意他们跟随，还答应水匪来了咱们出手相帮？”
相处几个月她也知道了楚锦的性子，除了在乎的人，其他人的生死他根本不在意。
楚锦反问一句：“水匪要真来了，他们杀人放火你会袖手旁观？”
楚瑛沉默了下道：“在保证你的安全下我不会袖手旁观。”
这话让楚锦很欣慰，他摇摇头道：“阿瑛，哥哥就算自己没命，也不会让你出事的。”
他这身体也活不了几年，而阿瑛未来还长着呢！只是这话他不能让傻丫头知道，不然该伤心了。
“哥……”
楚锦看她感动的眼眶都红了，笑着说道：“反正都要插手，还不若索要一笔费用。这样有伤亡，将士们也能得到一笔丰厚的补偿。”
其实还有的没说，若水匪真来了肯定将他们列为第一目标了。毕竟他们乘坐得船只不仅大还豪华。
宣子墨知道楚锦的身份并不意外，毕竟他之前就猜测出楚锦是王子皇孙。不过楚瑛的身份却是让他很意外，问道：“段伯父，你说那姑娘是荣华郡主？”
他之前还以为楚瑛是贴身女护卫，毕竟穿得一般又推着轮椅。
段泉有些感慨地说道：“是啊，我没想到竟是荣华郡主，这与传闻之中完全不一样。”
传闻荣华郡主木讷胆小，可今日所见这郡主非常有主见，连淮王世子都要遵循她的意见。
宣子谨却是半信半疑地说道：“我听闻淮王世子身体不好，却没听说他成残废了。”
宣子墨看了他一眼，说道：“坐轮椅就是残废了？就不能是走太累了坐轮椅。”
这说法宣子谨无法反驳。
段泉说道：“子墨啊，这十万两银子我与你各出三万两，剩下的四万两银子让许家他们出。这钱咱们先筹好，没事自然好，出事咱们立即送上也是咱们的诚意。”
虽说是贵了点，但跟命比起来不算什么。再者人家说了水匪来了才收钱，很厚道了。
宣子墨点头应下了。
五家不仅很快将钱筹齐，还凑了一堆东西送给兄妹两人。东西很多，有绸缎、胭脂、绣品、首饰、燕窝及各类山珍。
楚瑛看着这些东西，说道：“还真是大手笔。”
就这些东西粗略算下就得上万两银子了。这些商户还真是有钱，莫怪要停在这儿不敢走了，这水匪知道他们的身份肯定要打劫了。这些物资，再绑人所以一笔赎金，都能过好几年了。
楚锦扫了一眼，没有说话。
第八十七章
段泉跟宣子墨几家送来的东西，让楚瑛觉得水匪出现的概率很大。所以她征得楚锦的同意召了三十人到甲板上，至于剩下的三十人都在下面的船舱内。
楚锦做事喜欢留一手，不会让人知道他的底细。
楚瑛将外头的情况与众人说了一遍，又将段泉与宣子墨的请求说了，说完后道：“大哥同意让他们跟随了，不过也提了条件。若是水匪来了，到时候他们给十万两银子做报仇，这十万两银子到时候大家凭功分配。”
军中很腐败，但在淮王府内都是按功分配的。只要立功了奖赏都非常丰厚，出了意外王府也会给足够的抚恤金，也是如此府兵不仅忠心还很卖力。
这话一落，下面的将士眼睛一下亮了。十万两银子啊，就算按劳分配也都能分到一笔不小的钱了。要多宰几个水贼，那就发了。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楚瑛看他们眼神都透着红光也能理解，她说道：“从今晚开始，咱们甲板上都不能离人。”
虽然现在是在码头，可谁也不能保证这些水匪不会半夜来袭。身处乱世出门在外就得小心谨慎，不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没了命。
楚瑛将这件事公布下去后就回房间了，至于怎么安排巡逻的人这是余信的事，她不插手。
刚进屋没一会，春雨就过来道：“郡主，司徒姑娘有话与你说。”
楚瑛有些意外，问道：“有话与我说怎么不直接过来？”
一问才知道，楚锦下了令不许司徒静出屋子。哪怕确定司徒静的身份没问题，以防万一也不许她在船上随意走动。
楚瑛之前觉得楚锦太小心了，但在听闻那些水匪五花八门的手段后开始反省自己。不是大哥太谨慎，而是她太天真了，身处和平时代的人根本不知道乱世之中的凶险。
司徒静找楚瑛是想询问她家船上是否还有幸存者。当时下水的不仅有她跟乳娘，还有好几个人。
楚瑛摇头道：“我特意找人问了，这儿的人根本不知道你的事。”
在陆地上，晚上碰到匪贼有人掩护还能趁着夜色逃脱。但在河面上，除非是像司徒静这种命特别大的，不然都只有喂鱼这一下场。
司徒静脸色惨白，说道：“你的意思，他们都死了。”
楚瑛也没有粉碎太平，说道：“也许也有像你一样被人救了，不过概率很低。”
司徒静眼泪又落了下来。
楚瑛想了下还是问道：“你外祖母病重探亲，也该你一人前往？就算你只身前去也不该走水路，这几年这一带水匪横行又不是秘密，你们家人不可能不知道。”
司徒静哭着没说话。
楚瑛见她不吱声也没再追问，起身道：“那你好好休息，我回去了。”
司徒静顶着满脸的泪痕说道：“郡主，原本我是准备走陆路回京的，但京城突然传来消息说我弟出事了，我也着急就选了回京。我想着来时无事就答应了，没想到竟就碰到水匪了。”
“你弟出什么事了？”
司徒静哽咽道：“来信说我爹弹劾了顺王草菅人命，顺王气急在半路上拦住我弟，将他的腿打折了。”
……
楚瑛听闻顺王脾气不好与李勉臭味相投，却没想到竟这般蛮横凶狠，不敢对司徒御史就拿他的儿子出气：“你弟腿受伤，你也不能乱了分寸。你也是命大正巧碰到我们，若不然你觉得你父母受得住这个打击吗？”
司徒静早就后悔得肠子都青了。也幸亏碰到了楚瑛他们，不然葬身鱼腹她爹娘肯定会很伤心了。
楚瑛看她泣不成声，说道：“好了，别哭了，这次就当是个教训，以后再遇见事别再冲动了。”
这日傍晚楚瑛没有练功，吃过晚饭就去了甲板上。看着排成长龙的船隐在黑夜之中，她陷入沉思之中。
楚锦走过来道：“你在想什么呢？”
楚瑛回转头，看着他身上加了一件衣服：“哥，陆地上匪盗流寇层出不穷，水路又是水匪横行。这世道，什么时候能太平啊？”
她的愿望可是吃好喝好玩好，若是乱世这愿望就无法实现了。
楚锦摇头说道：“这个哥也不知道。”
想天下太平得满足两个条件，第一是景和帝驾崩，第二新帝是个贤明愿意励精图治为天下百姓谋福祉的人。可惜景和帝身体还不错，再活个大几年没问题；而成年皇子里也没有一个是爱民如子的。
楚瑛有些难过地说道：“哥，这世道，人的性命就如草芥一般不值钱。”
老话说宁为太平犬不做乱世人真是一点都没错。也幸亏她这身份高，若是平头百姓只能听天由命了。
楚锦摸着她的头，说道：“阿瑛，百姓之事该是皇帝跟朝臣操心的事，咱们担忧也无用。”
“我知道，只是有些感慨。”
楚锦嗯了一声说道：“天下之事不是你我能改变的，咱们能做的就是保护好自己。”
楚瑛点头道：“我知道。哥，司徒静说她是因为弟弟被顺王打断了腿急于回京才走的水路。哥，司徒枫与秦王他们关系不好吗？”
司徒枫是都察院的御史，但楚瑛并没听到任何人称赞过他，所以推断这御史并不是公正廉洁之人。
楚锦颔首，说道：“司徒枫支持的是七皇子周王，而汉王、周王与秦王三人是储君的人们人选。”
原来如此。她就说顺王就算被弹劾，也不可能下这样的黑手，原来两家有仇啊！
“哥，幸好咱们不掺和，不然我还真不敢去。”说完这话，楚瑛问道：“哥，李勉在咱们府里呆了一段时间，会不会认为我们支持秦王？”
楚锦笑着说道：“不会，皇子若与藩王往来是重罪。忠勤伯又不蠢，这事肯定在皇帝面前报备过了。”
“忠勤伯也算是一片慈父心了，不知道李勉什么时候能明白？”
李勉以为会跟他们一起回京，出发前一天还兴致勃勃地说要带她去看美人吃美食，结果第二日就被阮西园接走了。至于去了哪里楚瑛也不知道，只是想当时这厮走时鬼哭狼嚎的样子她就想笑。
楚锦是知道李勉的去向，笑了下说道：“人只要经历了生死，就能迅速成长起来。”
看忠勤伯的架势，这次是下死手了。只要李勉能从嘉峪关回京，他就能明白忠勤伯的一片苦心了。
第八十八章 水匪（1）
天蒙蒙亮楚瑛他们就启程了，段泉跟宣子墨等五家紧跟其后。
宣子谨站在甲板上吹风，然后看到楚瑛在甲板上练功，他很是诧异地说道：“哥，甲板上好像有个女的在练功。”
宣子墨想也不想道：“郡主也在船上，自是要女护卫贴身跟随。”
楚锦之前与楚瑛想给她找个女护卫，楚瑛没有拒绝不过说武功不能低于贾峰。女护卫好找，但想找个跟贾峰身手差不多的却难。
宣子谨犹豫了下问道：“哥，淮王世子都不良于行，你觉得水贼来了他真能保护我们？”
反正他是持怀疑态度。
宣子墨看着那首豪华的大船，神色淡漠道：“淮王世子跟荣华郡主至少能吸走水贼大半的注意力。剩下的，我们五家足以对付了。”
“可四五十个水匪，咱们几家一样干的掉。”
宣子墨反问道：“若不是四五十个，而是一百多个呢？阿谨，两万两银子虽多但咱们两三个月就赚回来了，可若是命没了就什么都没了。”
出门在外必须小心谨慎，不能抱有任何侥幸心理。
宣子谨没话说了。
楚瑛练完功，站在甲板上吹风。微微的凤吹在脸上，舒服极了。
贾峰接过她的剑，说道：“河面上风大，郡主刚出了一身的汗这样吹风容易着凉。”
楚瑛没有逞强，立即进了屋里。
用过早饭，楚瑛推着楚锦到了甲板上。她看着尾随的八艘大船说道：“哥，莫怪他们愿意出十万两银子呢？这些货物得大几十万两银子了。”
楚锦笑了下，说道：“这话只对了一半，段泉跟宣子墨他们愿意出这十万两银子是为了保自己，货是次要的。”
楚瑛却持不同的意见：“不，若觉得货是次要的，那他们完全可以让手下的人将货运去京城，自己改走陆路。”
楚锦莞尔，说道：“若不是跟在我们后面，他们会改走陆路。”
楚瑛想想也觉得是。
到了晚上余信带人值守，按照打听到的消息这一带是事故高发地带。所以一行人不敢有半分懈怠，都打起十二分精神，到了子时过半贾峰带人过来替他。
下半夜事最容易犯困，有个士兵再那打瞌睡被贾峰发现了。他一脚揣在士兵身上，压低声音怒斥道：“若是水贼靠近你没发现，咱们一条船上的人都有危险。”
当然，这是为了震慑住士兵，毕竟他隔几分钟就会从船头巡到船尾。水贼真来了，他肯定会发现。
士兵自知自己错了，站起来认错。
贾峰又一巴掌呼过去，说道：“十军棍先记着，等到了京城再打。”
“谢谢大人。”
不仅贾峰这儿不错眼地盯着，段泉跟宣子墨他们的船上护卫也在巡夜。不过他们那儿的护卫，有一半在打瞌睡。
月黑风高杀人夜，夜深人静放火时。
寅时初，十多艘小船渐渐地朝着这些大船靠近。在离大船还有一段距离时，小船上的人都潜入水中，诡异的是这些人入水竟一点声音都没有。
一个眼力极好的士兵举起望远镜眺望着江面，隐约看见江面上好似有东西在动，他开始以为是眼花不由搓了搓眼睛，然后举起望远镜继续看。等确定真有东西朝着他们这儿来，并且还不是一个，他立即回禀了贾峰。
贾峰还担心这些水匪得了消息不来，一听大喜。不过他也没有大动作，而是让两个护卫悄悄通知了余信以及睡下的士兵。
余信得了消息立即去了甲班上。
楚锦觉浅，虽然余信跟士兵们的动作并不大但还是将他惊醒了：“公孙先生，让人去问问怎么回事？”
很快，楚锦就知道是有东西靠近他们，至于是不是水匪现在还不清楚。他沉吟了下说道：“阿保，去将阿瑛叫起来。”
阿瑛缺乏实战经验，若真是水匪正好让阿瑛积累经验。
公孙先生不赞同，说道：“世子爷，那些水匪可都是杀人不眨眼的亡命之徒。郡主心善，对上那些水匪会很危险。”
楚锦沉默了下说道：“先生，还烦请你等会暗中看着她，保她安全。”
公孙先生摇头说道：“世子，我走了谁就凭你身边的这几个人保护不了你？若你受了伤，郡主肯定会自责。”
“我就在屋里不出去。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翻不起什么浪来。”
公孙先生不赞成楚瑛去对付水匪，但也不同意去保护他。见楚锦坚持，他说道：“世子爷，若怕她受伤，那就别让她去做这种危险的事。你若真要磨炼郡主，就该让她独自面对外面的风雨。”
楚锦没有说话。
楚瑛被叫醒，听闻水匪出现，她立即从箱子里取出软甲穿上，然后再将袖箭套在右手腕上。然后，又拿了剩下的那套袖箭去找楚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