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灵殊到底不忍心怪泛泛，毕竟泛泛是个系统，不像人脑，会转弯，懂得概念转换。
算了，目前最要紧的事是如何对付后面不断袭来的黑雾。
又有两张防御符报废。
晏灵殊回头，速度的提升导致很多追着的兽人落后了，然后晏灵殊就发现黑雾的主人了，一个坐在不知名鸟类身上的兽人。
天太黑，看不清对方的长相。
“好冷，我……我撑不住了。”阿提斯哆嗦道，身体左摇右摆，晃得晏灵殊头晕。
刚才的黑雾不仅打中晏灵殊，还有少量落在阿提斯的翅膀上。
冰冷、阴寒，缓缓失去知觉。
阿提斯努力了，还是控制不住地往下坠。
有防御罩在，两人落地并没受什么伤。
“兽神使者？果然是假冒的。”
晏灵殊扶起阿提斯，冷眼看向天空中落下来的两个兽人。其中开口说话的是一位嗓音沙哑的年迈老妪。
老妪身上裹着粗麻布，腰间用不知名的树藤系住，垂下一串又一串的叶子。
露在外面的手脚，皮肤黝黑，布满褶皱，头上顶着干枯的黑发，手里握着一根比她高的木杖，很有气势地杵着大地，面色不善。
晏灵殊知道，这个老妪很可能就是巫师尼撒。
至于另一个不知名鸟类则是特瑞。
“把他们带回去！”尼撒吩咐特瑞。
特瑞邪笑着向晏灵殊走来。
这个时候，如果晏灵殊想逃还是有机会的，只是这么一来，辛德部落加强防备，后面救援更加艰难，任务大概率会失败。
晏灵殊没有反抗。
随后，那些之前被落下的兽人赶到，晏灵殊彻底没法逃了。
她脑子里分析道：“尼撒没有杀我和阿提斯，应该是考虑到‘兽神使者’这个身份。她要当着众兽人的面证明我是假的‘兽神使者’，再动手才名正言顺，否则现在杀了我会引起兽人大陆的恐慌，大家怕兽神降怒，对尼撒的地位不利。”
既然目前的处境是安全的，晏灵殊就不慌了。
随机应变，总能找到办法。
【泛泛，那些黑雾到底是什么东西？】
【魂力。】
泛泛语气异常严肃。
【是我每次做完任务，委托者贡献出来的魂力？】
魂力还能当攻击使用？
【不是。委托者自愿贡献的魂力纯净无杂质，无法直接当作攻击手段，但这老巫婆发出的魂力是原始的，蕴含了生者强烈的怨气和负面情绪，十分阴寒。】晏灵殊越想越怕。
【自愿贡献的魂力干净，那么反过来不自愿贡献就是不干净的。难不成……尼撒强行掠夺他人的魂力？】魂力对生物来说有多重要不必赘叙。
生抢他人的魂力，手段该是多么歹毒啊？尼撒居然拥有这样的能力。
【灵殊，如果可以的话，杀了尼撒。】
【……】
【放心，尼撒的做法是完全触犯学院的。杀了她，不止学院，这方世界的天道都要奖励你。】晏灵殊苦笑。
她现在是阶下囚。
杀尼撒？
泛泛太看得起她了。
“不好了……”
一个兽人匆匆跑来。
“巫师，阿瓦部落打上来了！”
尼撒愤怒地将她手中握着的木杖冲地上一跺，带着众兽人以最快的速度回辛德部落。
辛德部落里里外外，兽人们打得不可开交。
晏灵殊双眼敏锐，很快找到阿瓦部落的兽人。
趁场面混乱之际，晏灵殊用了【一倍力量卡】，防御符不要钱地往身上加，拉着阿提斯跑。
尼撒没想到这小雌性都成阶下囚了还不安分。简直比狐族还狡猾。
她一路追着晏灵殊，打掉了晏灵殊的几层防御罩，误杀了几个辛德部落的兽人，依旧不肯停手。
晏灵殊顾虑到要是她还手攻击尼撒，万一也不小心误杀了别的兽人，学院的惩罚她承受不起，只得万分憋屈地逃。
终于，她带着阿提斯进入了阿瓦部落的阵营。
“族长，阿提斯太虚弱了，必须尽快带他离开这里！”
蓄着山羊胡的阿瓦族长见晏灵殊竟然把阿提斯救出来了，目中的尊敬之色毫无保留。
阿提斯的情况的确不太好。他的父兽表示先送他回部落，再赶来支援。
第47章 落日森林里的祭祀22
有阿瓦部落众兽人挡着，外加晏灵殊给阿提斯父子两加持的防御符，他们顺利飞远了战场。
任务完成的提示没有出现。
“族长，这场仗再打下去，兽人们的伤亡会越来越多。”
晏灵殊不能为了完成任务，让阿瓦部落的兽人去跟辛德部落拼命，所以在没告知任何一个兽人的情况下，独自行动，营救阿提斯。
不料，最后还是把阿瓦部落牵扯进来了。
阿瓦族长向晏灵殊微微低头，鞠了一躬，“尊敬的使者大人，我知道你不想兽人们有死伤，但这场仗，阿瓦部落必须打。”
“不是为了使者大人，是为了整个阿瓦部落。”
“辛德部落要我们每年大寒季向他们献出食物，上次的战斗已经使得两部落关系不再友好，早晚都有一战。”
谁也不知道兽神使者会不会长久地留在阿瓦部落。
与其将来被动挨打，不如趁使者还在，一举灭了辛德部落的威风，这便是阿瓦族长的考量。
一切只为了生存，不是晏灵殊能左右的，是大环境所致。
两部落各有各的立场，不分对错。
可是现在战场的情况，尼撒加入，阿瓦部落完全处于下风，被压制得死死的。
一旦阿瓦部落败退，阿提斯势必会再次落入辛德部落。
晏灵殊重返战场，用防御符不断保护阿瓦部落的兽人。
过程中，晏灵殊分出心，特意寻了圈莱河一行黑化兽的行踪。
奇怪的是，他们好像蒸发了般。
莱河他们的目的怕是只为了叫醒辛德部落的兽人，目的达到便撤退了，那莱河是怎么知道她的行动的？
一只体型庞大的大象，凭借皮糙肉厚的条件硬抗尼撒的攻击。
机会来了。
晏灵殊目中闪过凌厉，绕到一个稍显空旷的位置，【小法术卡】发出的利刃直射尼撒的心脏。
灵卡不要求持有者有瞄准能力，它会根据持有者的想法自动对准，不过也仅仅是对准，而非锁定。
一旦攻击打出去，目标是可以躲避的。
尼撒反应不算慢，连连躲开，使得利刃划破了她的手臂，鲜血溅开，伤口深入骨头。
这样的伤口在医疗条件落后的原始社会里，哪怕兽人们体质强悍，不好好处理也会落下永久的病根。
尼撒无比愤怒，道道黑雾朝晏灵殊猛烈进攻。
偷袭没能要了尼撒的命，防御符不多，再撑下去风险太大，晏灵殊考虑撤退了。
她刚萌生退意，一双洁白的羽翼划破夜空。
“你们看！那是什么？！”
所有人停下打斗，注意力全被夜色下一只展翅翱翔，盛着星光破空而来的兽类震撼住了。
晏灵殊有瞬间的恍惚，然后被抓上了天，剥离出硝烟弥漫的战场。
“云深？你怎么来了？”
“我不能看着你送死。”
晏灵殊沉默。
她很难说清楚自己是什么心情。
本以为云深再也不会来找她了，他们不会再有交集。可是方才云深出现的那一刻，晏灵殊内心的喜悦骗不了人。
她对云深终究还是有所不同的。这不是一件好事情。
“好……好像是神兽，白泽！”下面的兽人群里不知谁喊了一声。
“对，我在部落流传下来的兽图上看到过！”
“不可能的，神兽不都已经灭绝了吗？”
神兽给兽人的祖先们带来的恐慌延续至今。
云深的存在无疑如一颗重磅炸弹轰在了整个战场上，兽人们全部炸开了锅。
唯有尼撒骑着特瑞追上天，呐喊：“诛杀神兽！”
晏灵殊回头，后方一大波飞行兽人在尼撒的带领下朝他们追来。
声势浩荡，叫晏灵殊颇有种与世界为敌的悲壮感。
“快走，尼撒追上来了。她会发出黑雾攻击，千万不能被打中。”
晏灵殊不好跟云深解释黑雾是什么。云深也没细问，只知道连兽神使者都害怕的东西一定不简单。
云深的飞行速度要快得多，不消片刻就把后面追着的一群兽人甩远了。
可是维持兽型很费力气，他不可能一直飞下去。
晏灵殊指着前方，“前面有座山，我们找个地方休息会儿。”
夜晚的山林很危险，被兽人们所忌惮。尼撒等人追来，不敢轻易入山林，也不会想到她和云深有胆进去。
因为随着神兽族的逐步灭亡，神兽对普通兽类有天性压制这等秘事早已消失在历史长河中。
除非遇到凶兽，以云深目前的能力还无法压制，只是这种情况很少。
晏灵殊还真不信，他们会那么倒霉再遇凶兽。
退一步讲，万一真不幸遇到凶兽，那就把凶兽往尼撒那边引。
“好。”
云深相信晏灵殊的判断，一个俯身直冲向前方的山林。
莱河站在一处高地上，黑夜隐藏了他的脸。在他脚边，匍匐了一个全身脏兮兮的雌性。
他问身后的下属：“怎么样？”
“兽神使者被突然出现的一只神兽救走了。”
“你说什么？神兽？！”
莱河猛然转身，又惊又怒。
他听说过神兽，那是兽人大陆上的传说。
一个传说，怎么可能是真的？
莱河不信。
向莱河汇报的兽人起初也不信，便去打听一番。
他把打听到的结果告诉莱河：“有兽人曾见过部落祖先们流传下来的图腾，说救走兽神使者的像是白泽一族。”
莱河心血起伏。
如果真是神兽，有神兽在，想要兽神使者的命为自己报仇就太难了。
唯一的办法是连着神兽一起诛杀。
莱河很快想明白其中的关键，冷哼道：“神兽要是真像传说中那样可怕，大陆上是没有兽人愿意让他活下去的。”
所以，莱河觉得根本不用自己出手，他们只需要引着众兽人去对付就行了。
“克多。”
克多来到莱河面前。
“查一下兽神使者往哪个方向去了，我们追上。”
“是，首领。”
春寒料峭的时节里，祭祀台的搭建已经完成了，各部落都在为参加祭祀节做准备。
岂料今晚发生的事情将节奏全部打乱。
本该用来祭祀的阿提斯被兽神使者救走。传说中的神兽惊天现世。
尼撒带领大批兽人追杀神兽，导致辛德部落留下的兵力大大减少，被阿瓦部落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把外面天地搅得腥风血雨的两个罪魁祸首，此时正悠闲地躲在山洞里。
晏灵殊坐在火堆前，认认真真地烤着一只兔腿。
刚收到系统的提示，任务已经完成了，她随时可以离开这方世界。
当时阿提斯的父亲将他带走，任务完成的提示没有出现，怎么这会儿出现了？是后来又发生了什么事？
难不成……尼撒死了？
第48章 落日森林里的祭祀23
不可能。
晏灵殊才不信尼撒那老巫婆这么容易死。
所以如果问题不是出在尼撒，就是出在辛德部落了。
要阿提斯命的是辛德部落。辛德部落垮了，阿提斯的生命保障便会大大提高。
尼撒没了辛德部落做后盾，对阿提斯构成的威胁就降低了。更何况尼撒现在最想除掉的并不是阿提斯。
此消彼长，安全系数大于危险系数的时候，任务算完成了吧？
要走吗？
如果她这么走了，尼撒抓不住她会不会返回去找阿提斯，用阿提斯立威，巩固巫师的地位？
尼撒不死，阿提斯的安全终究只是暂时的。
再者，云深现在的处境非常不妙，是为了她才暴露的兽型。就这样走掉，总归良心难安。
“明天祭祀节一过，你是不是要走了？”云深突然问。
晏灵殊骗云深那是一套一套的，“阿提斯不算真正的安全，我还走不了。”
云深深信不疑，“原来，救阿提斯是兽神给你的任务。”
一个谎言需要更多的谎言去圆。
晏灵殊只得硬着头皮说是，心中暗暗祷告，如果这个世界真有兽神，千万要原谅她啊，不要扣她的奖励啊。
云深说不出是高兴还是难过。
她救阿提斯只是因为任务，并非喜欢阿提斯。但……任务完成，她也走了，迟早的事。
如果把阿提斯干掉……
云深被这个突然冒出来的邪恶念头吓了一跳。
他比不上灵殊聪明，也深知有些事能做，有些违背良心的事绝对不能做。
晏灵殊拿着烤兔腿吹一吹，“我总算把他的命保住了。”
“接下来你还有什么事情要做？我帮你。”云深说。
晏灵殊歪头看着云深。
云深应该不想她走吧？还愿意帮她完成任务。真是只善良的兽人。
“这件事你就别瞎掺和了。”晏灵殊啃着兔肉说，“找个安全的地方远离这里重新开始吧，别再让人发现你的兽型了。”
云深急了，“我挺有用的……”
“我知道。”
晏灵殊向云深道歉：“对不起，我那天说话……”
云深忽地站起来。
晏灵殊不解，“怎么了？”
想起上回落日森林里的经历，晏灵殊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该不会那么倒霉，又遇到凶兽了吧？
“有兽人进来了。”
怎么会？
晏灵殊颦眉，看来是自己判断失误了，忙收拾东西道：“我们快走。”
兽人没有凶兽那么强大，架不住对方人多势众，尤其尼撒的暗魂攻击，晏灵殊很是忌惮。
她的手臂到现在还阴冷无比，像寒冬腊月，皮肤被冻伤那般疼痛。
不同的地方在于，晏灵殊伤到的是筋骨，非皮肉，要来得更加难受。
云深面朝他们来时的方向，站着没动。
晏灵殊还是第一次在云深脸上看到那样的表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