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不愿意。”
得,这次问他就是秒回,林知早在心里对顾迟表示不满,顾迟一心只有楚凝儿一人,这对林知早可不是什么好事。
“朕哪里比不上楚凝儿了?”
“哪里都比得上。只是臣跟皇上说过,臣是不可能答应皇上的,臣要的皇上给不了。”
要一生一世一双人是吗?林知早看着奏折低头轻笑:“你要的朕确实给不了。可是朕喜欢你。”林知早笑容凝固,看着顾迟对他命令道,“朕现在要你跪下。”
顾迟惊疑的瞳孔里映出林知早向她走来的身影,林知早勾起他的下巴,弯腰在他耳边。
“朕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你,比楚凝儿还喜欢。你不喜欢朕没关系,朕可以等。”
林知早的声音似缱绻又带着冷漠,似哄骗又带着真心,她直起身子,一本正经地胡说道:“从今以后,朕要和安瑜公主公平竞争。”
“一年之后,如果朕还追不到你,朕马上拟旨将安瑜公主赐给你做夫人,朕说到做到。顾将军你觉得如何?”
林知早仔细观察顾迟的表情,发现他并没有什么明显的变化,仅有的一点惊讶也在几秒钟之后消失。
“你不信朕?”
顾迟不言。
“朕乃千盛国女帝,绝不反悔。”
她取下脖子上戴着的玉,把他交到顾迟手里。
“这玉先帝临终前交给朕的护身符,朕今天把它给你,一年后来取。”
顾迟着看手掌心的羊脂玉,脸上终于有了动容。
“皇上把如此重要之物交给臣做什么?”
“既然你知道这块玉的分量,想必也明白了朕的决心。你把这块玉给朕护好了,要是给朕弄丢了,朕拿你是问。”
“臣受不起。”顾迟低头,拱手把玉石推到林知早面前。
“受不起也给朕受着!”
磨磨唧唧的,林知早最讨厌这样了。
“你一个堂堂千盛国大将军,怎么就经受不起一个女帝的追求了?想当年先帝追求你父亲的时候,也没见你父亲像你这样扭扭捏捏?”
顾迟一下子被林知早的话噎得语塞。
“玉给朕收好了,这不是送给你的,朕以后是要拿回来的。好了,你出去吧。”
顾迟拿着玉石,久久不动,最后还是收下。
“既然皇上执意,那臣收下,不过臣走之前要劝皇上一句,不论是一年十年还是二十年,臣和皇上之间,绝无可能。”
“臣去看望安瑜公主。”
林知早眼眸里亮晶晶的光芒暗了下去,她叫住面前宽阔的背影。
“顾迟,如果一年后朕失败了,你还会是朕的臣子,还会是守护千盛国黎民百姓的安平将军吗?”
“一日为臣,终身为臣,臣绝不会因为皇上对臣的心意而忘记自己的身份。”
“顾迟,记住你今天说的这句话,你要说到做到。”
“臣说到做到。”
顾迟出了御书房,发现林知早一直在跟着她,有些不满:“皇上日理万机,跟着臣做什么?”
林知早负手:“自然是和你一样去看望安瑜公主。”
两人走了一阵,迎面碰上了谢子墨。
他正朝林知早这边走来,对林知行了个礼,然后汇报道:“圣臣已拟好,长乐宫那边正在打扫。如果今日就迎接安瑜公主入住,恐怕有些匆忙。”
“那就明天。”林知早小手一挥,唤谢子墨来她身边,“正好,子墨随朕去明月轩看望安瑜公主。”
“还有,刚刚在御书房朕看奏折的时候,有些地方不明白,想问你那个上阳郡地震是个什么情况……”
林知早拽着谢子墨的衣袖问了一路,丝毫不顾身旁的顾迟。到了明月轩前,林知早停了下来,对谢子墨说:
“这上阳郡郡守不行啊。上阳一个地震国库都拨了三次款,他还在就此事上奏要钱,为什么不赶紧把他撤掉?”
书里写大寒军队压境,上阳郡不战而降,第一个叛变归顺大寒的就是这个上阳郡守。现在为了一个震灾,不到一个月时间就写了不下十封折子每封都请求国库拨款,她要这郡守有何用?
谢子墨正色道:“这上阳郡守上连左相,下连上阳郡各大富商,不仅在上阳郡中势力庞大,在朝内也有不少人护着。”
“臣多次提出要罢免上阳郡守,都被左相驳回了。前一阵子御史大夫上奏弹劾上阳郡守,结果被左相请去丞相府吃了一顿饭,回来之后他就又来一封奏折作罢弹劾的说法。就因如此这上阳郡守才会借这次上阳的震灾猖狂敛财。”
仗着有左相撑腰就这么嚣张?林知早看了一眼等在门口听她和谢子墨说话的顾迟。
这顾迟是在上阳郡叛的变,杀了上阳不少百姓,不如这次让他去上阳救灾。
“子墨朕还有个问题……”
顾迟在明月轩门口等林知早等了半天,她一直在和谢子墨说话,完全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索性他不等了,一个人迈步进去。
楚凝儿正闭眼靠在床榻上,宫女轻柔地在给她按压太阳穴放松。她听见响动睁开了眼睛,一见来人是顾迟马上叫宫女退下,对着顾迟红了眼眶。
“安瑜公主这是怎么了?”
“顾迟哥哥你终于来了!”哗哗的眼泪像打开了阀门一样不止。很难想象上一秒还在享受按摩服务的楚凝儿,下一秒竟然哭得这么凶。
“皇上不是已经封你为公主了吗,还有谁敢欺负你?”
“她们,她们都欺负我……什么公主,只是说说好听罢了。”
楚凝儿流泪不止,顾迟心下对林知早已有了几分猜疑。
“我说要一个人静一静,可是没有人听,她们硬是要留一个宫女在我身边。而且刚刚的宫女把我的头捏得好疼,我要她停下来,她根本不听,说皇上吩咐过了。只有顾迟哥哥来了以后她才肯走……”
说着楚凝儿便靠在顾迟肩头哭,哭得如娇花照水,柔弱可怜,顾迟见她这样,心里很不是滋味。
赐封公主和刚刚说的那番话或许只是她一时兴起,那块玉……或许,没有他想得那么重要。
容绣还是那个容绣,一点也没变,眼里还是容不得他人,视楚凝儿为眼中钉,处处针对她。
顾迟看着无依无靠的楚凝儿,心里想她以后在宫里的日子恐怕会更加难过。
他不能让这个可怜的姑娘因为他受到不该受的委屈,他要带她走。
“凝儿,我带你离开皇宫。”
靠在顾迟肩头的楚凝儿闻言嘴角一勾,随后又恢复楚楚可怜的模样。她抓住顾迟的的手,眼睛像在水里浸过一样。
“顾迟哥哥说得可是……真的?”她浑身发颤,连声音都在抖。
顾迟看着她郑重承诺地点头:“是我让你在这里受苦了。”
“可……可是,皇上她会答应吗?”楚凝儿软软地靠在顾迟怀里问,像是害怕,又在期待顾迟给她承诺。
“皇上那边你不必担心……”
“顾将军你给朕好大的胆子!”林知早气冲冲地从屋外走进了,身后还跟着谢子墨。
林知早在明月轩外刚问完上阳的地震灾情,转头发现顾迟不见了,进来之后听见顾迟说他要带楚凝儿离开,可把林知早一顿好气。
敢情她刚刚跟顾迟那一番表白都是屁话?一分钟不盯,就跑来和楚凝儿好上。
“来人!马上把顾将军和安瑜公主给朕拉开!”
不等宫女上前,顾迟就把楚凝儿放开了。
“顾迟哥哥你不要离开我……”楚凝儿拉住顾迟的手迟迟不放。
“凝儿你放心,我不会放开你的。”
“好一个‘不会放开’,朕听了都感动!顾迟你给朕跪下!”
顾迟握住楚凝儿的手,不肯跪。
林知早拔下发冠上的金簪,朝自己手臂划去,鲜血马上从伤口上溢出。
“皇上!”谢子墨在一侧赶紧夺下林知早手里的金簪,生怕她再到伤自己。
“明月楼花魁楚凝儿借安瑜公主身份蛊惑安平将军,安平将军顾迟因此公然顶撞弄伤容绣女帝,楚凝儿即刻处死。”林知早捂着手上的伤口对顾迟威胁道,“如果你不想她死,就给朕跪好了!”
处在一旁的宫女见状吓得腿软跪倒下去,林知早头一偏目光如剑投向她,“你看见什么了吓成这样?”
她连连磕头,“奴婢什么也没看见!奴婢什么也没看见!”
“管好你的嘴巴,给朕出去!”
“是是是!”宫女起身又摔下去,起身又摔下去,最后只能爬出屋子。
“子墨,把屋门给朕关上。”谢子墨应声关上了楚凝儿屋子的门,屋子内剩下林知早四人。
林知早用沾着血的手扬起顾迟的下巴,“顾迟,你要是敢推开朕忤逆朕,朕马上就能让你的心上人死。”
顾迟从来没有见过面前如此冷冽,如此疯狂的容绣。
下一刻,林知早当着楚凝儿和谢子墨的面咬上了顾迟的嘴唇。
第3章
直到感觉嘴里有血腥的味道,林知早才放开顾迟。
顾迟下嘴唇被咬破渗血,双手紧握成拳头,极力隐忍。
林知早直起身子,睥睨着脚下跪着的人,“安平将军顾迟听旨,即刻起前往上阳郡,调查上阳郡守救灾不利的原因,一个月之内回来禀报朕。”
顾迟不敢反对,咬着牙一字一句说:“臣、领、旨。”
“很好。安瑜公主听旨,”林知早把目光投向楚凝儿,“公主不慎用发簪划伤容绣女帝,即日起禁闭,一月之内不得踏出明月轩半步,直至安平将军从上阳平安归来。”
楚凝儿跪下,眼泪无声掉落:“臣接旨。”
林知早捂着手上的伤痕让谢子墨带着顾迟出去。
面对面前泪眼涟涟的楚凝儿,林知早冷笑:“人都走了,还装什么?”
屋子的门紧闭,楚凝儿跪在地上眼神狠厉,她仰起头狠狠地看着林知早:“容绣,你好狠!”
“狐狸尾巴露出来了?”林知早勾起楚凝儿的脸,仔细端详起来。
楚凝儿长得柔弱,一双杏眼水水灵灵的,充满了无辜感。谁能想到这样一个我见犹怜的姑娘,书里的女主,对待书里一个得不到爱的配角竟如此残暴,毫无人性。
毁掉容绣的国家,抢走容绣心爱的人不说,还要将她丢到如饥似渴的叛军营中任人宰割,更让林知早不能理解的是,容绣好不容易逃出叛军营,楚凝儿又把她抓住,做成人彘来泄愤。
她林知早能够接受心狠手辣的女主,但不能接受这样滥杀无辜的楚凝儿。
“那还不是拜你所赐,顾迟这个人朕要定了!”
“我告诉你,只要有我楚凝儿在,你容绣就别想得到顾迟!”
“那要你死了呢?”
“哼,”楚凝儿勾唇,“你最好是杀了我,杀了我惹恼顾迟,他这辈子都恨你。”
“你在拿顾迟威胁朕?”林知早松开楚凝儿的下巴,饶有兴趣地看着楚凝儿,“朕会怕他恨朕?”
林知早不是没有想过把女主杀掉一了百了,可她还真怕顾迟对楚凝儿的感情已经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万一女主真死在她手里,顾迟一怒之下拿剑把她给秒了,她得不偿失。
好不容易翻身农奴把歌唱,当上了个架空文女帝,年龄正正好二十来岁,林知早在书里还有大把的时光,她可不想又死一次。
“你不怕吗。”楚凝儿用不容置疑的口吻说,“顾迟他喜欢我!你分开得了我们的身体,可你分开不了我和他心意相通的心!”
楚凝儿拔下她头上的钗子抵在脖子上,说实话,林知早看到钗子碰到楚凝儿皮肤的那一刻,她有点慌。
但很快,林知早恢复了平静,因为她肯定楚凝儿不会对自己下手,而林知早这一抹慌张楚凝儿注意到了。
“没新意,这一招朕刚刚用过了,不如换点别的什么手段让朕害怕。”
钗子又插进楚凝儿细白的脖子里几分,有血滴从中渗出来,尖端越入越深,再深一点恐怕楚凝儿命要没,这下子林知早真绷不住了。
她抓住楚凝儿的手腕,夺过楚凝儿手里的钗子,一把丢开。楚凝儿的身子和她的容貌一样柔弱无力,林知早才轻轻一推,她就倒在了地上。
倒在地上的楚凝儿发出了笑声,那笑声像是胜利的喜悦,又像是轻蔑的嘲笑,听的林知早心里发怵。
“容绣,你怕了。”
林知早觉得和楚凝儿没什么好说的了,她简直疯了,连自己都杀!
匆匆离开明月轩,临走之前,她听见楚凝儿在身后笑,笑得阴森恐怖。
“容绣,敢在我楚凝儿面前碰顾迟,我定要你生不如死!”
*
马蹄嘶鸣,金戈交接,林知早看见一个姑娘披散着头发满脸是血,她的手脚被人砍去,赤身裸体关在一个铁笼子里,可怜又可怕。
她的四周围满了麻木的看客,说着污言秽语,有的人还把手伸进了笼子里。
笼子不远处的高地,一幅王者模样的俊朗男子挽着一位凤仪羽冠华服翩翩的贵族女人。贵族女人俯身看着那可怜的姑娘,脸上充满了得意的笑容。
“我说过会让你生不如死,如今你就好好给我受着吧!”
转眼之间,那血污满面的女子突然跳到林知早面前,对她哇哇大哭,却没有声音。
嘴巴里,连舌头都被拔去了。
泪融着血从女子的眼角落下,林知早仔细一看——
那人竟然长着和她一样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