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皇子不紧不慢地说,对于平阳侯话语间毫无尊敬,甚至带着几分调侃。
平阳侯顿时脸色一僵,身子也抖了几下,他眸中闪过心虚和心痛,回避着三皇子的眼神,说:“当初的事情,实在是阴差阳错,这又怎么能只怪我呢?”
要说戴绿帽,明明是永康帝给他戴了才对,他与惠妃本来就两情相悦。
说完,平阳侯心中恼怒不已。
他为了这件事痛苦了这么多年。
梁玄玥却竟然这么不留情面地说他。
他好歹也是他的亲生父亲啊!
他怎么能这样呢?
对他毫无敬意,如此肆意侮辱!
“平阳侯要是真害怕我当太子,倒不如去父皇面前,把事情原原本本告诉他,这样也可以算是成全了你一片忠君爱国之心,如何?”
平阳侯脸色涨红,成了猪肝色,他又气又怒地看着三皇子,“你……你简直!你明知我……”
“你当然不敢,十六年前你就不敢,更别说十六年后了。”
三皇子凤眸中带着几丝讽刺意味。
胆小懦弱,跟废物一样的男人。
这样的人,怎么会是他的生父。
要不是他们之前还有那么一点血缘关系。
他岂会容他在此放肆。
留着他那条小命,也是他对他的最后一点仁慈。
若是实在过于不识相。
三皇子低眸闪过一丝杀意,身上陡然多了一股压迫人的气势。
平阳侯也察觉到了,一时他竟然感觉背后有些发冷,
“哼!总……总之我是绝对不会同意你当太子的!”
丢下这句话,就脚步慌乱地离开了梧桐殿。
第82章 兄友弟恭(43)
第二日,永康帝为三皇子在宫中办了一场盛大的接风宴。
所有人都以为,在三皇子的这次接风洗尘宴上,永康帝会宣布即将册封他为太子。
可是谁曾想到,朝中众人没等到宣布三皇子的册封太子的消息,反而等到的却是永康帝在宴会上宣布三皇子即将带领着大梁名医去边关,为周随英诊治,替其代管二十万大军,即日启程。
好好一个接风宴,直接让永康帝变成了践行宴。
这下底下的人就跟沾了水的油锅,猛地就炸了起来。
各种反对的声音响起。
“三皇子一个文弱书生怎可去边关啊!这不是送死吗?”
“这战事要是一拖就数年,那储君之位岂不是要一直悬空?”
“难道我大梁真的无人了吗?三皇子虽有惊世之才,却手无缚鸡之力,又无带兵打仗的经验,怎可暂时顶替周将军管理那二十万大军啊?又怎么能震慑匈奴啊?这不是闹着玩吗?”
“皇上请三思啊,收回成命吧!”
“请收回成命啊!”
这些反对的声音被永康帝强行呵斥下去。
他知道这些人要反对,三皇子是将星的事情,他自己现在都心存疑虑,更不会期待这些人信了。
所以在宣布完这个消息后,他没再解释什么,只告诉他们他意已决,不必多言。
三皇子也在一旁一言不发,对这事并未提出任何异议。
这导致所有人都觉得这次的决定只是永康帝的一意孤行。
热闹的宴会安静了一瞬,席中人人都悲哀地觉得,周随英救不救的回来不说,可能还要赔上个三皇子。
他们大梁边境多年以来的安稳就要被打破了。
一时之间,不少滴酒不沾的文臣都郁闷地喝起了酒。
在这其中,尤其是平阳侯更是惊讶无比。
原来,永康帝昨日竟然是让三皇子去边关?
不是为了封太子。
那他还和三皇子说了那么多……
平阳侯放下酒杯,感觉脸有点臊得慌,眼神看向上座的三皇子,想着宴会结束后就找他说几句。
他昨天,话是说重了点,但是出发点也是为了他好。
不让他酿成大错。
要是玄玥真阴差阳错当了这个太子,那才是真的大错特错。
只要不是立太子就好。
平阳侯感觉到微微松口气,脸上也多了几分真诚的笑容,与其他同僚一起喝酒吃菜。
谁知道宴会一结束,平阳侯一抬头,发现席间根本就找不到三皇子人了。
平阳侯心里颇为不是滋味。
这也是为什么,他跟三皇子从来不亲近,甚至还没有他和废太子的关系好。
三皇子根本从来不把他放在眼里。
更别说当他是父亲了。
可能是喝了酒,一想到废太子,平阳侯觉得悲伤不已。
毕竟是自己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也是他唯一胞妹的儿子。
这么热闹的宴会,他是再也不可能参加了。
平阳侯只顾着替废太子难过,全然不知在世人眼里手无缚鸡之力的三皇子即将去边关,是多么危险的一件事情。
他只抱怨着三皇子没把他当过亲生父亲。
却无视了自己也从未把三皇子当过儿子看待过。
自然也不明白,他为何得不到三皇子的敬爱。
爱从来都是相互的。
第83章 兄友弟恭(44)
三皇子刚启程不久,荣王也听到了消息。
顿时觉得自己又有希望了,数天的颓废都一扫而光。
他差点没笑出声。
真不知父皇是突然发的哪门子疯。
三皇子只是个书生,哪里会带兵打仗呢?
一旦周随英死了,三皇子甚至都可能会成为匈奴的俘虏。
荣王心里开心极了,眼里闪过阴狠,不怀好意地想着三皇子最好这辈子都别回来。
只是没想到令他更高兴的还在后面。
永康帝在早朝的时候宣布荣王恢复原职。
朝堂上的风向又发生了变化。
原本信誓旦旦三皇子会当太子的人,都一个个傻了眼。
乖乖,皇帝到底在做什么?
他们怎么不懂呢?
荣王的再次得宠,又一次向朝中众人证明了帝王心,海底针。
而且他回到刑部后,便一改之前爱出风头的习惯,踏踏实实做事。
一连几次,都得到了永康帝的嘉奖。
这下荣王又成为了不少人押宝太子的首选。
至于原本板上钉钉的三皇子。
笑话,他能不能活着回来还是另一回事呢。
不少人都这么暗自想着。
仍然禁足在宫中的五皇子焦虑得嘴里起了一连串燎泡,频繁让人带信给沈嫔,询问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沈嫔这些日子过得浑浑噩噩的,她也知道,五皇子要再禁足下去,这天下也就变主人了。
或许,是时候了。
为了让五皇子能够得到永康帝的原谅,沈嫔自写了一封罪书,为沈家请罪,也把设计太子之事全部揽在自己身上。
永康帝收到请罪书后,沉默片刻后最终选择赐沈嫔白绫一条。
而沈国公因为在牢中待太久,断腿感染最后不得不截肢,真正的成了残废。
沈嫔自尽的那天,五皇子解除了禁足,被放了出来。
他正处于狂喜之中时,去沈嫔的宫殿里想看看母妃是不是也如他一样被解禁了。
可是他一踏入寝宫,就看到了一群跪着的太监宫女,正在低头垂泪。
他顿时心感不妙。
果然走进里间,那床上正躺着一具僵硬的女尸。
正是沈嫔!
五皇子喉咙里仿佛被什么堵住了一样,他手脚僵硬,只迈出一步就踉跄倒在了地上,昏死过去。
宫殿里传来太监和宫女的惊呼声。
“殿下!”
“快传太医!”
沈嫔的葬礼非常简陋,因为是戴罪之身,所以草草地办了。
荣王也过来假惺惺地掉了两滴眼泪。
安王和五皇子不熟,安慰一下见他不理人,也就离开了。
玄紫也穿着一身素白来看了看。
沈嫔生前是何等风光,死后灵堂却如此简陋,也是令人唏嘘。
见五皇子跪在一旁,一副死气沉沉的样子。
玄紫心念一转,轻声说:“五哥,你可要保重身体啊!”
五皇子抬头见她,少女莹白的小脸上带着几丝关怀。
他嘴角扯了扯。
谁曾想到,短短的时日,他就和这个六皇妹仿佛境遇对换了一般。
受到厌弃的变成了他。
而得了永康帝青眼的却变成了她。
见五皇子不理她,玄紫也不在意,只是轻飘飘地说:“五哥,难道你就这么甘心,看着沈嫔娘娘惨死吗?你心里应该清楚,到底是谁害你们到今天这个地步的吧!”
少女的声音带着几丝诱惑。
【宿主,你又开始忽悠人了。】
第84章 兄友弟恭(45)
五皇子默默捏紧拳头,眼中恨意翻滚。
对,他们是被害成这样的。
他,他母妃,舅舅,还有沈家。
都是因为一开始被人栽赃了算计废太子的罪名。
才一步步被打压至此。
他的母妃丢了性命,他的舅舅还被害得残废了。
他怎么能不恨?他怎么能甘心呢?
而他的仇人现在却风头正盛。
荣王。
五皇子的脸上扯出阴狠的笑,他绝对不会让他好过的。
绝对。
沈嫔葬礼过后,永康帝就封了五皇子为敬王,让他出宫开府。
同时,也安排了敬王在工部就职。
敬王自从母妃死后,脸色一直阴沉沉的,对谁也没露出个好脸,浑身充满戾气。
在朝堂上也时常与荣王针锋相向。
这一切,永康帝都不阻止。
两位皇子斗法,底下人遭殃,不少人只能暗自叫苦。
“照我说,敬王来工部干嘛,他更适合去刑部,那一身戾气,每天一张死人脸,咱们工部的人都怕他呢?”
“切,怕什么?沈家再根深叶茂不也被打压得不成气候了吗?敬王现在就是一个丧母的皇子,有什么可怕吧!”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沈家再怎么也是世家,你也别小看了世家的底蕴!”
“哎,反正我更看好荣王,我看这位才是真有戏,你想之前大家信誓旦旦传的三皇子,结果一回来就被派遣到边关去了,一个弱书生去边关不是送死吗?我想陛下肯定心中更属意荣王。”
“你这话说的也没错,堵坊最近开赌了,我也押了荣王,反正我看陛下的身子也是一天不如一天了,听说最近好像又吐血了,估计没准三皇子还没回来,就……”
“行了行了,你们越说越离谱了,赶紧收拾东西,别让人发现我们偷喝酒!”
工部的几个小吏说完话正收拾着酒坛子,离开了。
树下的敬王,从树荫中走了出来。
他眸中凝聚着浓郁的怒气,狠狠一掌拍向树干。
现在就连工部的区区小吏都能随意编排他这个皇子了。
荣王,又是荣王!
不过,这几个小吏倒是没说错一点。
敬王转了转眼珠,父皇的身体日渐式微。
要是真这么下去,荣王搞不好真会捡漏。
敬王思来想去,眼眸中闪烁着疯狂之色,他决定干一把大的。
比如,废了荣王。
就像废太子那样。
“这是谢家二房贩卖私盐的账簿,卑职去的时候那账房先生正要销毁证据。”
一本账簿放在地上。
朱丛林继续道:“卑职还偷偷抓了几个人,都是曾经参与过谢家私兵招募的,他们都可作为人证。”
“至于那矿山,表面上的持有者并非谢家人,卑职正派其他金吾卫紧盯着,就等着谢家人露出马脚,一把拿下他们。”
永康帝满意地点点头,“在这么短时间内能查出这么多,朱丛林,你没有让朕失望,好好做事,朕不会亏待你。”
朱丛林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多谢陛下!”
永康帝笑着让他退下,转头问道:“刘德胜,边关那边有什么消息没有?”
“陛下,暂时没有。”
永康帝停下手中的笔,眉心微皱。
第85章 兄友弟恭(46)
也不知道他的决定到底是不是正确的。
这都快过年了,边关一直没消息传来。
周随英是生是死,没人知道。
三皇子到底在干什么,没人知道。
这种仿佛脱离控制的感觉,实在是让人觉得不安。
“皇上,大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啊!”
一内侍跌跌撞撞闯了进来。
刘德胜立刻呵斥道:“放肆!狗奴才!谁给你的胆子在养心殿大呼小叫!”
那内侍脸色煞白,他跪倒在地上,“皇上,荣王……荣王出事了!”
“什么?”
“啪嗒”一声,永康帝手中的笔掉落,直接染黑了衣角。
“到底怎么一回事!你这狗奴才说清楚!”刘德胜上前去踹了他一脚。
内侍被踹翻在地上,连忙起来跪着,焦急地说:“荣王今天在天香楼的时候,遇上几个流氓痞子,硬说荣王勾引他家娘子,把荣王打了一顿!”
“只是打了一顿?”永康帝听到荣王没有生命危险,倒是稍微松了口气。
“荣王殿下目前性命无忧,可是那几个无赖往……”内侍面色涨红,欲言又止,继续说:“往男人的那个地方下了死手。他们叫嚷着不让荣王再有机会去勾引其他良家妇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