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惭愧,之前因战受伤,面部有损,本觉着倒是无妨。只是前些时候,老相师替我看相,说是为了腹中孩子好,最好面戴铁甲,不要将煞气传给孩子。”
这是姜定蓉和父亲商量出来的借口。
一举两得。
不是担心她假装怀孕来推脱陛下的下诏吗?那她就直接把面甲的理由和孩子绑在一起。
宁楚珩的目光落在姜定蓉身上,随意扫过她的腹部。
“少主身怀有孕还能奔赴战场,令人佩服。”
姜定蓉轻笑:“还是多亏了孩子乖巧不闹人。”
说着,她忍不住抬手摸了摸腹部。
小崽儿,看见没,前头这个和你阿娘针锋相对的,就是你阿爹了。
多看两眼,以后八成看不见他的。
她的笑容藏在巫傩面甲下,但是她声音里的温柔是骗不了人的。
仅仅听她声音里的温柔,宁楚珩就确定,这位北楚少主的确有孕在身。
陛下想要的,得不到了。
他垂眸,端起酒杯一口饮尽。
宁楚珩之前说话,似乎仅仅是确定她是否有孕,之后就一直在喝酒。筵席上的客人们还在寒暄,他的小几上,斟酒的侍女已经换了两壶酒来。
姜定蓉不着痕迹扫过他。
微微蹙眉。
喝得这么猛……
而后收回视线,将目光落在跳舞的舞姬身上。
罢了,随他。
姜定蓉到底戴着面甲,不方便吃喝,只能手指敲着节拍,欣赏堂中歌舞。
那几个陪同而来的官员几次给宁楚珩使眼色,都没能被宁楚珩收到。
最后还是一个小官员带着笑,故作好奇道:“不知少主如今几个月了?说来也巧,家中内人有孕,已经七个多月了。想来能给少主说些经验之谈。”
“哦?”
姜定蓉顿时来了兴趣,坐直了身子。
“我月份还小,不过……五个月。”
姜定蓉还是将时间说得多了些。
实际上,知道她现在有孕刚满四个月的,也不过是家中人。外头的只知晓少主有孕,但是她离开了几个月,谁也不知道她到底几个月。
“不知道府上夫人吃喝如何?说来可笑,我这些天,只想吃些酸辣之物。”
那小官员一愣,却是支支吾吾:“唔,内人吃喝上……一切,一切正常。”
姜定蓉啧了一声。
还以为这个人真的有什么经验之谈,居然连他夫人的饮食日常都不知晓。
这若是换成宁楚珩,知道她有孕,别说她喜吃酸辣,八成连她习惯迈左脚还是右脚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想到这里,姜定蓉的目光又一次扫过宁楚珩。
这个男人不说话垂着眸,静静饮酒时,有种孤独感。
旁人似乎都与他无关,而他也与这个世间无关的一种游离。
姜定蓉的印象中,他也有沉默的时候,但是那份沉默,大多数是他心中有自己的想法,不过表露出来的一份安静罢了。
但是眼前的男人,这份沉默是孤寂的。
她想起来离开前,给他留下的那封信。
当初宁楚珩说,想要知道她的秘密。
她答应了。也想过,她的离开总要有一个交代的。
不然按照当初宁楚珩找她的那个动向,他八成要一路找到陶家去。
这可不是她想要的。
姜定蓉就在离开前给宁楚珩留了一封信,告诉了他一个她的秘密。
那个秘密是……
陶念念是不存在的。他想要的人,是假的。都是骗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