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问候, 贵妃也时常嘘寒问暖,经常派人熬了补汤给东宫送去。
这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太子也并未推辞过,之前也从未出事。但是就在三年前,太子那天下了朝,前一天似乎被寒风吹得发了热,身子不爽,卧床了半天,用了吕贵妃派人送来的补汤,而后渐渐气虚。
底下伺候的人只当太子午睡,等过了一个半时辰,长侍去请太子起身时,发现太子已经没了呼吸。
而当时老宋太医就是被急急匆匆抓去给太子瞧一瞧的。他去时,太子已然没有任何生机。
而在他离开东宫之前,疑心重的他检查太子的餐具寝具,查到吕贵妃殿中出来的汤盅时,被人捂了嘴直接拖到了吕贵妃那儿。
他年纪大了,家中有儿有女,孙儿孙女绕膝。一个人倒也罢了,偏生家中一大堆的孩子,都还没长大。
老宋太医屈服了,却也因此被打击得重病缠绵,索性告老,离开了太医院。
虽然如此,到底是做了亏心事,几年来始终不得安宁。
宁楚珩派人找到他时,老宋太医像是得到了救赎,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却利利索索说的十分干脆。甚至还说到,吕贵妃当时的汤盅,埋在了她殿中的石榴树下。
而宁楚珩禀告给陛下,果然从吕贵妃的殿中,挖到了汤盅的碎片。
过去几年,或许早就查不到什么。偏生姜原禾是个有能耐的,得知此事,主动请缨去检查。
还真让他在汤盅的残渣碎片上发现了残留的毒。
这几乎是已经是确凿的证据,当年太子之死,是吕贵妃在其中动了手脚。
陛下勃然大怒,立刻下令将已经安葬的吕贵妃从帝陵中挖出来。
由此一来,也能借机逼迫英王主动回来。
姜定蓉在知道这里面具体之事时,已经过去了好几天。
宁楚珩忙得脚不沾地,派小金给石兰送了信来,送到楚王府来,告知她,英王已经回来了,如今被关在诏狱之中。
英王只有一个诉求,让吕贵妃安息。
姜定蓉看完宁楚珩送来的信,叹了口气。
他似乎也是急急匆匆写下的,字迹潦草,却藏不住此事的复杂。
姜定蓉坐在书房之中,明明是炎热的六月,但是她甚至有些发冷。
陛下的子嗣之中,只有太子是真正那么一位纯良的人。偏生这么一位纯良仁厚的储君,死在了最不备提防的关爱之下。
姜定蓉垂眸,慢腾腾收起宁楚珩给她送来的信。
她脑子里有些乱,起身出门在庭院中吹了一会儿风。
吕贵妃杀害太子。目的只有一个,给她的儿子英王铺路。
而且在当初没有行事之前,她甚至根本不能确定,没有了太子,英王就能上位。
就这么一份不肯定,都让吕贵妃对太子下了毒手。一个敬重她,将她当做长辈来对来的太子。
姜定蓉在庭院中站了片刻,让石兰去去了一壶酒来,斟了一杯浊酒,举起,敬天地。
“少主!”
她站在风中,地上的酒水在阳光下渐渐干去,采青从外面跑进来,忙不迭地拱手急匆匆道:“忠勇侯路过楚王府时,叫住了属下,说英王如今在诏狱,少主若是愿意,可以前往亲自审讯!”
姜定蓉眯了眯眼。
“亲自审讯?”
她在王都无官无职,更和刑部狱司都无关系。而且对方怎么说也是皇子,她可以去亲自审讯吗?
“对。”采青颔首,“叶侯是这么说的。说王络冶中毒之事,少主算是苦主。如今找到了真凶,少主作为苦主前往审讯,这点主,叶侯还是能做得了。”
姜定蓉思考了片刻,立刻吩咐石兰给她去了斗篷来,牵了马,戴上兜帽,即刻去了诏狱。
而诏狱门口,一身轻骑的叶小戌低着头在玩马鞭,懒散而无趣。
只是在等人,却始终站在一眼就能看见的阳光下。
姜定蓉翻身下马,听到马蹄声,叶小戌抬眸,与她四目相对,立刻笑了。
笑了只片刻,像是想起了什么,收起笑容,抿着唇别过脸去。
这一番变脸全在姜定蓉的眼中。
她啧了一声。
叶小戌还真的是……完完全全不把她当外人,就由着性子肆意表达自己的情绪。
“英王在里头。你想问他什么,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