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停下手上动作,软塌窄小,仅容一人,犹豫了下,还是拽过来一张毯子扔在软塌旁,也跟着囫囵睡了去。
这倒是一对不操心的新人,没有任何紧绷绷的情绪,说午休,睡得比谁都快。
外头陶鸢娘子坐在女客席中。她虽是以客的身份来,但她可不算客。不但不算客,时时刻刻还要操心着楚王府一切。
宾客座位是她安排的。本来她的想法,是按照王都之中各家人的关系,□□份高低,姻亲关系,有无仇怨,坐在一起会不会发生口舌等等……一点点区分出来,再安排座位。
当时姜定蓉听了,却拒绝了她的这个想法。很是简单粗暴,按照和楚王府关系的亲疏来排列。
她还给姨母说了,她一个常年在北楚的人,就该不懂王都的人际情况。若是划分那么细致,在王都没有几十年宴席经验的人根本做不到。
这若是让陛下知道了,平添疑虑。
本来按照陶鸢娘子的想法,是在饮食上也要细致,谁家中人有什么不能食的,谁家儿女偏好什么,她都了如指掌。
但是确实是姜定蓉所说,颜府二夫人可以知道的,楚王府的楚少主不该知道。
无奈,她空有一身本领,只能藏着掖着,勉强做到一半。
就算如此,楚王府的宴席也让不少人吃了一惊。并未想过没有长辈,没有老仆操持的宴席,居然也能不出错。
要知道就算是寻常人家办个席,忙里忙外的各种事,少一个人看管,都会出些事端来。
偏生楚王府的跑腿小郎都是楚军,端茶倒水的侍女都是侯府来的,一个个谨言慎行。
这一切都在陶鸢娘子的计划之中。
唯一超乎她预料的。是自家侄女这对新人。
一个多时辰,说是去休息,还真半点不出来露面的。
眼看着吉时都要到了,陶鸢娘子根本坐不住,急匆匆起身,派人去问问,楚少主这会儿在做什么。
楚少主这会儿还睡得打呼。
睡在垫子上的宁楚珩倒是醒了。也不是他自愿的。而是阿惹在外头吃饱喝足玩了大半个时辰,没意思了,来找自己阿娘。
阿娘睡在软塌上,太高,他够不到,但是阿爹睡在地上。阿惹一来就在垫子趴着缩到了宁楚珩的臂弯。
宁楚珩知道小阿惹玩累了要睡觉,也不吵他,一手轻轻拍着他后背,很容易就将阿惹也哄睡了。
媳妇儿子都睡着了,宁楚珩反而睡不着。索性坐起身来,一手捏一个扇子。给软塌上的媳妇儿扇风,还得放轻力道,给睡在自己旁边的小儿扇风。
外头石兰和辛夷守了很久,瞧着吉时已经快到了,面面相觑,都不敢进去打扰少主。
还是陶鸢娘子派人来再三催促,还没有行礼,让他们赶紧准备,酉时了要到正堂去行礼。石兰这才硬着头皮敲了敲门。
里头好歹还有个清醒的人。
宁楚珩瞧着时辰差不多,姜定蓉睡醒了还要重新收拾打扮,也得花费一点时间,纵使再不忍心,还得弯腰拨了拨她下巴。
“起了。”
姜定蓉睡得好,但她白日里觉浅,无人打扰时自然能睡着,有人说点什么有点动静,她很容易就醒过来。
这下,房中唯一一个还在睡觉的,就是阿惹了。
姜定蓉起身坐了好一会儿,拍拍脸颊恢复了精神,这才把阿惹从地上抱起放在软塌上,自己衣裳有些皱了,还得补个妆。
她啧了一声。
麻烦。
好在这些麻烦事不用她做。石兰和辛夷早就料到可能出现的情况,所有都准备妥当。
姜定蓉脱了婚服随意穿着纱裙,石兰轻轻松松用空心柄将婚服再次熨烫整齐,再度穿上身时,没有一丝皱褶。
宁楚珩则在耳房去自力更生。
姜定蓉坐在梳妆台前,辛夷正在替她重新化妆。
她坐着无趣,又快睡着了。
宁楚珩坐在书案前看着她,忽地问了一句。
“出府时,你和你手下说了什么?”
姜定蓉一愣,刚好,她的唇妆已经重新补上了,她使了个眼色,让石兰和辛夷先退下。
而后回过头来,朝宁楚珩招了招手,笑眯眯说:“姜召禄,采青把人抓回来了。”
宁楚珩顺着她的手起身过去,倚着梳妆台,闻言心中有些复杂。
姜召禄自然是从慎王府中抓到的。是一件好事,但是慎王的事情,就更让他头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