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定蓉这才喊她:“姨母,上次见时,我十二岁吧?”
“那次你来只匆匆一面,我到底都没多和你说话。”陶鸢娘子叹气,“想当初我才刚出嫁没多久,你才两三岁时,我带着你在颜家,那半年才是我们最亲近的时候。”
姜定蓉知道,姨母说的是北楚之乱那年的事情。
她和兄姐被追杀,无奈之下,母亲将她藏在姨母这,靠着当时不起眼的颜家,躲避了半年杀身之祸。
不过那会儿她到底年纪小,只隐约记得颜府的梅花很漂亮,还有一个整天哄着她玩的人,除此之外就记不得了。
“之后也许要和姨母更亲近,”姜定蓉笑着说,“我可能要在王都多待些时候了。”
“你身为北楚少主在王都如何自保安危?”陶鸢娘子低声急速说道,“你的身份有多危险,还用我提醒吗?”
说罢,陶鸢娘子愣了愣神,反应过来,而后叹气。
“是了,你怎么会不知道自己有多危险。”
“留在王都,可是有什么事情要做?”
顿了顿,陶鸢娘子补充了句,“我不需要知道你要做什么,我只需要知道,有没有什么是姨母能帮得上你的?”
姜定蓉笑得柔软:“让姨母担心了。阿年在王都自然会多小心些。等手头事情了结就会回北楚。在此之前的话,身份上还需要姨母掩盖一二。”
她将自己陶念念的身份和陶鸢娘子说罢,俩人对了对身份,确保没有什么漏洞。
而后忽然问道:“不知近来,国相可忙于朝政?”
陶鸢娘子听了,微微拧眉:“这些天之琢一直忙,早出晚归,甚至留于王庭夜不归。”
“年年,之琢与你们……”
姜定蓉知道姨母在担心什么,宽慰她:“姨母放宽心罢了,我只是随口问问,国相是朝廷肱股,我也是关心。”
她也不能问太多,毕竟姨母是后宅妇人,她若是问的多了,就算知道了颜之琢的具体,可是若是有个好歹,就把姨母从安全中扯入危险中。
寻常问候,与她而言足以。
“我只盼着你顺利承爵王位,北楚安宁,这样你与之琢就不会有兵刃相见的一天。怎么说,你们也是自小的情分。”
姜定蓉可不记得自己和颜之琢有什么情分。些许见过一面,也许是小时候寄养在颜家时有认识过。但是那都是过去。现在的她是北楚少主,他是王都国相,两个人政见不同,若是再严重些,不是他设计暗杀她,就是她设计暗杀他。
相安无事的可能,太低了。
陶鸢娘子握着姜定蓉的手:“若是有什么难处,只管找姨母。姨母在王都多年,还是能给我们年年帮上忙的。”
姜定蓉含笑颔首:“姨母放心,我不会和姨母客气,只要真的需要,我一定会开口。”
正说着,外头似乎有点骚动,陶鸢娘子面前坐着自己身份特殊的侄女儿,一直提着心,连忙招人来问。仆妇躬身在凉亭口行了个礼。
“夫人,听说是正门口多了些士军,宽进严出,似乎在找什么人。”
陶鸢娘子吓了一跳,盯着姜定蓉。
姜定蓉挑眉,几乎瞬间想到了某个人。
石阶上,他们对视一眼,她转身走,他也并未和她说上一字。还以为他也只清楚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已经结束,没想到他居然会做出这种事。
其实也可能是她自作多情了。一个将领,派人守着寺庙宽进严出,还有一个可能就是抓捕什么人。
最好和她无关。
不然,她可要狠狠嘲笑某个人了。
对上姨母担忧的眼神,姜定蓉斩钉截铁道:“姨母宽心,此事与我无关。”
说是如此,陶鸢娘子到底担心她的安危,劝她早些离去。
“你如今落脚在何处,可安全,若是不安全,不若住来颜家?”陶鸢娘子提议,“你小时也是住过的,大家都认得你是陶家姑娘,不会知晓你是北楚少主。”
当年才两三岁的姜定蓉,也是只用一个小名年年,被陶鸢娘子接在颜家抚养,颜家根本不知晓什么北楚战乱,更不知道楚王儿女被追杀的事情,只当她是陶家的小女孩儿,安心收养了她半年。
如今若是她去颜家,身份上倒是恰到好处,有了一个天然的遮掩。
姜定蓉点头:“我如今住在青桐坊,也住不了多久,等我时间算好,会给姨母去信的。”
叶小戌的伤一好,他就该回到陛下身侧,没有了目标,她在青桐坊就没有意义。
如是去了颜家,啧,是不是可以用别的身份好好了解一下,这位年轻沉稳的国相大人,对北楚究竟是什么心思?
姜定蓉重新戴好兜帽,起身离开凉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