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月英不回答,故意卖了一会儿关子,惹得孩子们都急了,才笑着说:“是老村长的三女儿呀,她刚参加工作的时候,你们都还小,大概是不知道她的。”
听完母亲的话,顾红秀绝望的心底顿生一股勇气,她觉得自己要做点什么,于是——“幺妹,以后每天的课程作业再加一倍!”
顾夭夭笑盈盈地答应了,不过加一倍暂时不行。学习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对于很久没拿起书本的人来说,需要时间适应,若是突然加重课业,可能会起反作用,生出厌学的心理。
“两个月不见,我们阿秀都这么上进啦?”
一个意想不到的声音突然出现,陈月英猛地看向院子,顾红志早就欢呼着跑出去迎接了,“爸,你回来啦!”
顾永顺拍拍儿子脑袋,又摸摸两个闺女的头发,这才看向妻子,二人默默对视许久,他轻声道:“阿英,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爸,爸,爸你带啥回来啦?”顾红志盯着父亲那个大大的包裹追问,要不是顾夭夭瞪他,早就上手翻了。
“你爸还能带啥回来?背去的铺盖!”陈月英没好气道。
“哦……”他极其失望地把嘴撅起老高,招来亲妈一顿好骂。
少年的脾气来得快,也去得快,没一会儿又嘚啵嘚啵把这段时间,他们做的“壮举”讲给了顾永顺听。
“怎么不等我回来再弄?”他眼中流露出心疼,忙提着气死风灯出去查看,片刻后他折返,好笑道:“你们呀,挖井也不请教一下有经验的人,砖没准备吧?等挖好了,井坯内还得砌砖,或者用石头在井内壁垒一圈,这样可以起到固定作用。”
是这样的吗?顾夭夭挠挠头,怪不得她总觉得哪儿不对劲,原来差了这道工序。
“这不是想着,能省一点是一点嘛!”陈月英一点不尴尬,还声音贼大地吼道。
顾永顺好脾气地哄她:“好好好,从明天开始,你们该读书的读书,该学习的学习,剩下的交给我就行。”
说着,他从包里翻出一个用麻绳系的牛皮纸包,说:“这是培训班的朋友送的临别礼,你们吃吧。”
无视激动如猴的儿子,陈月英接过去,边打开边问:“啥朋友啊,这么大方,这包江米条得有一斤吧?”
“他呀……”顾永顺露出一个哭笑不得的表情,语气复杂地说起马志国的情况。
顾夭夭吃着香甜的江米条,心说:这个年代妥妥的富二代啊,愚孝爹出去一趟,不仅学到了开拖拉机的技能,还认识了这么个人,真不赖!
“人比人,气死人。”陈月英听完,如此道,又说:“不过他们村和我们村好像是竞赛村吧?你记得以后还礼,咱儿不占人家便宜。”
顾永顺点点头,抬脚准备往外走,“我省得了,我现在去金堂叔家一趟,等会儿回来。”
说着,又一脸风尘仆仆地走了,陈月英立在堂屋门口许久,生气地抱怨:“屁股还没把板凳捂热,又出去……”
顾夭夭瞅悍妇娘分明心疼地眼睛发红,但嘴巴就是不饶人,便走过往她嘴里塞了一根江米条,“妈,好吃吗?以后我挣钱了,给你买多多的,吃都吃不完。”
“还有吃不完的糕点糖果?你以为咱儿是地主啊?”陈月英被小闺女的话逗笑,打趣她。
“有的,你要相信日子肯定越来越好过,将来我们会有吃不完的大米,穿不完的衣服。”顾夭夭收起玩笑的语气,表情认真。
“小孩子家家,想那么多干啥,赶紧洗漱去。”陈月英的语气温柔下来,心里也因这番话熨帖极了。
次日,天未亮,天上的星子依旧闪烁着。
三花打完鸣便躲回了暖和的窝里。这黑灯瞎火的清晨,却有人不回屋,站在冷飕飕的院子里,隔着墙唠起了嗑。
“二秀姐,月英家那口子昨晚回来了,你知道不?”许玉芬把手揣在袖子里,迫不及待向事件有关人员分享第一手消息,之后立着耳朵等田二秀反应。
又冷又困的田二秀立即清醒了,心里特别不痛快,不耐烦道:“又不是我男人,我怎么知道?”
许玉芬不以为忤,反而露出兴奋的表情,心道:哎哟,她急了她急了,有好戏看咯,赶紧找小姐妹分享去!
装了满肚子气的田二秀已无暇理会对方,转身回了屋,越想越鬼火,忍不住把丈夫推醒,抱怨了一通。
顾永旺睡得正香,大冬天被强行喊醒,差点想给自家老娘们一巴掌,本想闭眼无视,但听到她带来的消息,倒是彻底醒过来了。
他裹着棉袄坐起来,一口接一口地抽起旱烟,沉着脸若有所思,总之心情十分不美妙。
“你倒是说句话啊!”田二秀焦急催促。
“说啥说,有啥好说的?你想让我干啥?我他妈又能干啥?”顾永旺暴躁道,忽然一巴掌扇过去。
被吵醒的顾红雪和顾红星惊呆了,这是他们第一次见父亲动手,田二秀捂着脸气急攻心,眼前一黑,人晕了过去。
而对面的陈月英,大清早地哼着歌,被小闺女笑问红色头绳时,她压下羞涩的喜意,佯装发怒:“去去去,你个毛孩子懂啥,赶紧上学去。”
说着,往她书包里塞了一竹筒水和小布包,交待道:“天冷了,别喝外面的凉水,拉肚子了有你好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