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回房,她坐在书桌前,迫不及待拆开信封,脸上的笑意便没停过,反复看了几遍后,顾夭夭把信放进带锁的抽屉里,把薄薄的信纸铺在报纸上,钢笔也吸满墨水,葱白的手刷刷写出一个个隽秀的字。
直至写了慢慢三页信纸,顾夭夭才后知后觉地停下笔,补上两句:一切安好,望保重身体。
第47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
“幺妹儿, 你看我这身可还行?”
顾夭夭刚把黄色的信封贴上邮票,身后便响起一道有些害羞的声音,她扭头看去, 只见顾红秀俏生生立在门口, 上身着一件粉色碎花袄子,两股大粗辫子上分别扎了红色头绳, 还系着自己送的那条丝巾,脚上更是蹬了一双崭新的黑色女士皮鞋。
看得出来, 这是精心打扮过了。
十九岁的少女本就如花般,何况顾家的姑娘都不差,顾家日子好起来后,养了这两年,又有顾夭夭教读书写字, 模样气质早已不同以往。
“好看,等会儿未来姐夫到咱家, 肯定眼睛都瞪直了!”说着, 顾夭夭竖起大拇指, 笑嘻嘻道。
“瞎说啥呢!”
顾红秀俏脸通红,嗔了妹妹一眼,跑开:“不跟你说了,我去准备饭菜!”
见人走了,顾夭夭忍不住又笑了笑, 今天是她定亲的日子, 父母也十分满意大姐这位对象,纺织厂厂长的小儿子,中专毕业毕业两年,在厂里当会计。
当初顾红秀一进厂, 很快就成厂里一枝花,追求者众多,唯独这位三天两头,带着刚升初一的妹妹上门拜访,时而打上二两酒,买些糕点水果,进来二话不说,勤快地跟在顾永顺身后干活。
如此过了大半年,当初最反对的陈月英都松了口,对这个毛脚女婿越看越顺眼,也了解到对方的家庭情况。
孙学谦,二十一岁,上头一兄一姐,下头一个妹妹,父亲是厂长,母亲是公社妇女主席,思想十分开明,能让小儿子带着小闺女一次次来顾家,自然是认同了顾红秀这个吃苦能干的姑娘。
所以,两方一合计,打算给他们把亲事定下,争取今年就结婚。
于是,便有了今天的登门拜访。
陈月英一大早去公社割了两斤五花肉,甚至还杀了一只鸡,提了大包小包的吃食回来,喝口茶水就领着大女儿进了厨房忙活。
顾夭夭也想去帮忙,被姐姐和母亲一起赶了出来,让她好好看书学习去。
她只好坐点江山,指挥着熊弟弟把鸡笼鸭笼猪圈清洗了几遍,又亲自摆放了院墙边那一盆盆在冬天也不枯败的绿植和颜色素雅的山茶花。
连柴房里那些被劈成差不多大小长度的柴火,都被顾夭夭带着弟弟整整齐齐码在了一起。
“姐,这鲫鱼哪来的啊?又肥又大!”
顾红志干完活,扒在厨房外的大水缸旁,探头往里看,惊奇得很,余光瞥见脚边的木桶时,更激动了:“还有黄鳝,十几条啊,真肥!看着就肉多!”
自然是顾夭夭在公寓里下单买的,她随口敷衍:“哦,昨天看见路上有人卖,我就全要了呗,一会儿咱们未来姐夫家里人到了,给别人吃,知道吗?姐下次给你再买。”
能加两个肉菜,招呼客人正好,陈月英也高兴,在厨房里接话:“听你姐的,一会儿客人来了,不许没大没小,别把肉全扒拉到自个儿碗里。”
顾红志不情不愿地应了:“知道知道……”
这时,一阵热闹的说笑声从院门外传来,是顾永顺接人回来了,这么大的动静,引得周围四邻争相来看,没一会儿,顾家为大女儿相看女婿的事儿就长翅膀飞遍生产队了。
孙学谦和父亲大包小包地提着许多定亲礼品,他的母亲则暗暗打量院子,见四处干净整洁,心里第一印象便极好。
目光又落到吊顶的堂屋,正中央挂了一副主席像,墙上刷了雪白的石膏粉,显得屋里头明亮宽敞,旧桌椅应是重新打磨刷过清漆,左手边还立着两组柜子。
屋内,无一处杂乱,所有东西规整地摆放在好,看着就让人十分舒心。
这时,一个小姑娘提着茶壶走了进来,一身的书卷气,定是还在上学,孙学谦的母亲心想,待人走近了,她忍不住惊叹:“呀,这是你家小闺女吧,长得真俊!”
话题不知怎么就绕到了顾夭夭身上,给客人们倒了茶水,她便借口溜进厨房:“姐,赶紧去招呼客人,糕点瓜子花生,端给他们吃,我留下帮妈。”
顾红秀早听到外边动静了,这会儿听妹妹说的话,红着脸磨蹭着不肯出去,最后还是陈月英发话:“快去,以后可就是一家人了,害啥羞?”
母亲的打趣,让她躁得脸越发热了,连忙起身去招呼未来公婆。
顾夭夭听了,偷偷发笑,倒觉得有意思。
“饿了吧?再等会儿,先吃点糖垫垫肚子。”陈月英头也不抬地掏出几颗糖塞给小女儿,又忙活上了。
“妈你也吃~”顾夭夭脸上的笑意更暖了,剥了一颗给悍妇娘,到旁边折菜。
顾永顺早已不是当初那个话少的闷葫芦了,这几年在老村长有意的历练下,待人接物十分周到,他一个农村汉子和厂长聊天也不怵,到让孙家夫妇二人对未来亲家评价又高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