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是这样,前天也是这样。
再这么砸下去,恐怕家里的餐具都不够砸的。
“酒,再给我拿酒来!”
陈晋生脸红脖子粗,酒劲上来桌子拍得震天响。
佣人张了张嘴,抿紧唇,没自找麻烦劝他少喝点。反正劝了……多半也是一顿臭骂,人家根本不领情。
此时此景,不胜唏嘘。
原本高高在上的一个人,如今醉生梦死浸在酒精里,已是什么仪表都不顾了,胡子拉碴不修边幅,连衣服都是乱穿的,看上去老了不止十岁。
“ 站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快去拿酒!”
没人拿酒来,陈晋生不耐烦地将面前盘子甩到了地上,四分五裂,连着里面的花生米撒了一地。
发不出工资,连厨子都跑了,下酒菜都没好的,还喝什么喝……
佣人腹诽着,面无表情的去找酒。
酒柜里的好酒早没了,眼下就冰箱里还有几罐啤酒,凑合着也许能喝。
“啤酒?“
陈晋生拧起眉,显然不满。
“家里除了做菜用的料酒,就只有这个了。”佣人好声好气的解释。
“艹……一个个的,做事越来越不上心,早晚得把你们都给开除了!”
陈晋生骂骂咧咧,拉开易拉罐的拉环,将谩骂和愤怒咕咚咕咚吞入腹中。
没注意到边上低眉顺目的佣人脸上已明显的不耐烦。
钱都不发不出来,谁开谁还不一定呢!
佣人决定,明天他就走,这家再呆下去欠的工资只会越来越多。
“爸!”
门口传来怯生生的一声轻呼。
陈晋生暂时还没喝到失去神智的程度,听见动静,抬头瞄了眼,眉心川痕更深:“你怎么回来了?”
佣人也跟着看了看,见是刘文原,眼底掠过一丝不屑。
出事前,在他们这些家里帮佣的人眼里,刘文原和容程,那就是云泥之别。
出事后,更是不待见。若不是刘文原不依不饶的闹,去警察局报警,容家和陈家也许还不至于决裂到这种地步。
刘文原走过来:“爸,您少喝点。”
陈家和容家决裂的事闹得满城风雨,反正大家都知道怎么回事,他索性明面上也不装了,人前也喊陈晋生“爸爸”。
陈晋生心里有气,全当只有他一个儿子,对他改口只有接受没有反对,甚至还要将他纳入族谱,正式上陈家的户口。
刘文原怎么都没有想到,他梦寐以求的事情尽然是在这种情况下实现,而且已然没了梦里的风光。
“我有事……想告诉您。”
看着满地的碎瓷片和玻璃渣,刘文原深吸了一口气,他不知道,陈晋生是否清醒到能听明白他要说的事,但已经非说不可了,除了爸爸没人能帮他。
陈晋生招手让他坐下,打了个酒嗝。
“什么事?”
刘文原垂着头,面色凝重:“我必须……单独和您说。”
陈晋生挥挥手,让佣人离开。
看着佣人身影消失,刘文原又关上餐厅的门,确定屋子里只有两个人了,才艰难的开口。
“爸,我好像办砸了一件事。”
“家里现在事多,你小子能不能省点心。”
陈晋生以为他还是学校里面那点破事,不耐烦地又喝了口酒:“不是跟你说了嘛,学校那边暂时不去也没事,国外的学校已经联系好了,家里现在虽然困难,给你留学的钱早预留在那,幸好当时把户头开在国外,不然也一起给冻结了。”
刘文原手心攥紧,指甲在手掌上留下浅白月牙印。
“我喊人去撞容程的车,他现在被抓起来了。”
“什么!”
陈晋生一口酒喷了出来。
他睁大充血的眼,像是从未看清过自己这个儿子一样,将他从头到脚重新打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