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氏慢悠悠喝了一口凉茶,唇边挂着一丝冷笑,冷眼相看那对握住手,抱在一起诉衷情的祖孙们,心中不乏冷笑。
终于,让陈氏等到了。
老夫人终于不是只抓着傅莹珠的手,泪眼婆娑的心疼她的身体,而是转头问起庄子上的正事。
问她办得好不好,庄头管事们如何,佃户和收成都怎么样。
陈氏立即放下茶盏,竖耳静听。
老夫人问:“莹儿,你此番到南边庄子那,都做了些什么,快些与祖母说说。”
傅莹珠笑道:“要先感谢祖母叫父亲支给我的十个护卫。”
若不是武力值放在那儿震慑,其他人也未必那么老实。
有些时候,越是粗暴的办法就越是管用。
虽然从头至尾,护卫的刀都没有□□过,但他们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震慑。那些别有用心的人,看见他们刀的时候,也要掂量几分,看自己有几分本事。
这便是傅莹珠不辞劳苦,硬是要来带刀护卫的用意。去庄子回来,果真证明,能省她不少事,少废了唇舌和功夫。
傅莹珠笑得十分坦然,胸有成竹的模样,半点不见慌乱,见她如此,老夫人心底难免一惊。
莹儿看起来既是这样的轻松与从容,难道,庄头与掌柜的事,都被她给解决好了?
这念头立刻使笑意跃入老夫人的眼中,心里放心许多,目光带上了自豪之色:“那你好好同祖母说一说,为何要感谢。”
“孙女儿此番要去庄子,是为查账而去。初时,庄头与掌柜并不配合,孙女儿稍加惩戒,事情便顺利得多了,这次回来,再过几日,想来账本就理清了。其中曲折,说来话长,祖母,孙女儿饿了,先让孙女儿用饭吧。”
因着陈氏在场,傅莹珠并未将自己用的那些手段说得很清楚。
她可不想给人当正面教材。
陈氏的心眼可多着呢,万一被学走了,变得更聪明了怎么办?
傅莹珠虽然不想与她斗,但也要提防着陈氏来斗她。
再加上傅莹珠也是真的饿了,便一门心思只想着用饭用饭用饭。
在高氏家中吃到的青团虽是好吃,可消化起来也快,不顶饱,再加上一路颠簸,她对于饭菜的渴求可以说达到了顶点。
为了早点吃上饭,傅莹珠甚至撒起娇来,“祖母您最好了,先叫孙女儿吃饱了,有力气了,再给您好好讲一讲。”
老夫人听到她说事情进展得顺利,就已经高兴到眼睛笑眯成缝,孙女儿这样厉害,她一个老太太也与有荣焉,骄傲得很,听傅莹珠说饿,连忙松开了手,“怪祖母一时高兴,竟把这事忘了,你定然是累坏了吧,用好饭后,好好回去歇一歇。”
“多谢祖母。”傅莹珠连忙找好位置,落座吃饭。
另一侧,听闻傅莹珠在庄子那边进展顺利,陈氏的脸上已经挂不住笑了,差点把手中的茶盏给捏碎。
不论是庄头,还是掌柜的,陈氏都是与他们打过交道的,都是些难啃的硬骨头,只是稍加惩戒,如何能镇得住他们,又如何能让他们吐出来真账本?
难不成,是傅莹珠在诈她?亦或者,傅莹珠果真如此深藏不露,深藏不露到,已经让陈氏看不懂她道行的地步?!
要知道,账本出了错,这些庄头和掌柜可也落不到好!
陈氏如鲠在喉,本来这次晚膳准备好肚子吃饭,可是被傅莹珠打断,吃饭的心思都没有了。
抬眼一看,对面傅莹珠好吃好喝,胃口好得很,陈氏心头憋闷得很,忍不住问,“既然进展顺利,大姑娘为何在庄子那留了那么久?”
这话一出,陈氏那憋闷愤怒的情绪像是找到了出口,接着说道:“要知道,你祖母可是天天挂念着你,多亏是身体硬朗,不然怕是又要忧思过重、郁结于心病倒了。”
见傅莹珠在庄子那一点苦都没吃着,还不知道使了什么招数,破了她布的局,陈氏心里愤恨异常,若是不给傅莹珠点颜色看,怕是就要气倒了。
所幸她那善于变通的本事,叫她很快捉住了傅莹珠的小辫子,然后抓住这个小辫子,开始大做文章。
既然进展顺利,傅莹珠就不该在庄子那待那么久,父母在,不远游,家里老东西盼着她回来,她倒好,在外面逍遥自在,这是何等的不孝!
陈氏冷眼看着傅莹珠,教训道:“你在外头逍遥自在,却不知道,你祖母日日挂心着你呢,百善孝为先,你可不能忘了。如此不孝,说出去可是要让人笑话的。”
陈氏一脸真心为傅莹珠好的模样,说的话却不怎么中听。
一番阴阳怪气的话,就是等着挑拨离间呢。
老东西对傅莹珠实在是太好,好得让陈氏眼红。
如今自然是要见缝插针,能挑刺就挑刺,能找茬就找茬,半点不给傅莹珠好看的。
傅莹珠正好好吃着饭,一顶不孝的帽子就扣了过来,她缓缓停了吃饭的动作,拿起帕子擦了擦唇角,并不看向陈氏,而是看向了老夫人:“就知道祖母对孙女儿最好,一直挂念着孙女儿。孙儿自然也是挂念祖母的,也知道自己离家多日,让祖母挂心,很是不孝,也想早日回来,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