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莹珠也不卖关子了,摇了摇扇子,“我这不是担心……人心易变吗?”
这几个月住在侯府,虽说对定下婚事还有少许抗拒, 但和谢琅然相处的时间多了,傅莹珠倒也琢磨出了点滋味。
这谢琅然性情确实有趣, 学识谈吐好。只是这个时代,闺阁女子想要了解一个男人的途径有限,傅莹珠也不喜欢给人下定义,更喜欢就事论事一些。
谢琅然性格固然有趣,对她胃口,但傅莹珠始终有那么一点担忧在。
“你这小脑袋瓜子,成天寻思的事倒不少。”沈朝青切了一声,撸了撸袖子,“当你哥哥是死人吗?他要敢变心,揍他便是。”
傅莹珠笑了起来,“可惜表哥生作了男儿身,不然倒是有做媒婆的潜质。”
“哎,人行处处行,老天把我生成这样,我也没办法。”沈朝青有些得意,又正儿八经地对傅莹珠说道,“这谢琅然,我是挑不出他什么错,才想着促成你们两个的姻缘。不然若是他这遭殿试之后,成了他人的夫婿,你到时再想嫁给他,我也不准了。”
“我倒也没想到,我表妹竟然脑子这般清楚,别人都等着要嫁给解元会元于一身的,你倒还要想想。”沈朝青道,“你嫁给谢琅然,若他待你不好,我们一家给你出主意。大事小事,若是受了委屈,就回来说一说,可别听外面那些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的话,你和朝妤都是我的妹妹,出嫁了也还是我的妹妹。”
傅莹珠自然知道,嫁给了谢琅然,当了他的妻子,日后的日子不会难过。这不是她如今的日子便不难过吗?
叫她过着现在的日子,直到死去那一天,傅莹珠也乐得。
不过,在这时代想要孑然一人走到最后,也不容易。
她敛眸,想了又想,眼神渐渐变得放松许多。
表哥都这样说了,周家既然一直是她的后盾,那她倒也可以肆无忌惮一把了。
能将当初廊下取雨惊艳过她的少年郎占为己有,倒也叫她心情愉悦,傅莹珠勾了勾唇角,不知不觉间,点了点头。
“表妹,你点头了?这是允了?”沈朝青惊道。
意识到自己点头,傅莹珠自己也笑了,语气轻快起来,“允了。”
-
谢琅然与傅莹珠定亲的消息,很快跑遍长安城。
谢琅然何许人也?
一个冉冉升起的新星,所有人都想拉拢的新贵。
他一无姻亲,二无依仗,虽说基础薄弱了些,但这种人才是最好拉拢收服的。加上前途不可限量,谁敢小看?
家中有女儿未婚待嫁的,几乎都打上了联姻的主意。哪想,所有人的算盘打得噼啪响,在那儿妙来妙去的筹谋,转眼谢琅然这口肥肉,落入了傅莹珠的口中!
傅莹珠又是何许人?
——一个早年丧母的破落户侯府嫡女,性格张扬,行为不端,前些日子不久,还传出过与外男拉扯的丑闻。当时的傅莹珠,可一度沦为京中众人的笑柄,说若是谁家娶媳妇,娶到这样的姑娘头上来,可真就闹笑话了。
现如今呢?她获得了一桩最好最好的姻缘!
那风姿卓绝的谢琅然,傅莹珠如何配得上?一时间,所有对谢琅然有所期待的待嫁贵女,都觉得他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糟蹋了!
可如今不管其他人怎么酸,怎么眼红,这桩亲事已经定下,是八九不离十的了。
有人发愁,有人欢喜;有人觉得傅莹珠配不上谢琅然,却也有人觉得这是一桩天造地设的好姻缘,谢琅然不配傅莹珠,简直可惜了。
此人,正是傅莹珠的父亲,傅堂容。
眼看侯府没落了如此之久,没个当家主事,能扛得住事的人,本来傅堂容也觉得没用可现在好了,女儿和谢琅然定了亲,这谢琅然有一半是自家人了,傅堂容就当自己考了半个举人,一时间也春风得意起来,偶尔也能抽空关心关心傅莹珠这个最有出息的女儿了。
只是女儿如今不在府上,导致傅堂容想培养培养感情都无法,不得已只能去木樨堂找老夫人,请她做主,把傅莹珠接回来,好让他尽尽慈父的责任。
见傅堂容如此急不可耐,走过的桥比他走的路还多的老夫人,如何能看不出来他心中的如意算盘?
老夫人怒骂道:“你要是豁得下脸去求莹儿回来,你就去,我拉不下这个脸,丢不起这个人!现在莹儿和谢琅然定亲了,守得云开见月明了,你就终于想起这个女儿了?我告诉你,晚了!”
把傅堂容骂出木樨堂去,来个眼不见为净,老夫人心头才舒坦点。傅莹珠和谢琅然成其好事也是老夫人乐见其成的,才不会让棒槌儿子上到人家跟前去现,又闹出什么贻笑大方的闹剧来,让婚事告吹。
老夫人一路压着,傅堂容就翻不出什么风浪来,连带着傅明珠,虽说嫉妒万分,但也不敢在自己祖母眼皮子底下撒野。
老夫人一路护着,转眼就到了殿试。
殿试,取会试中试者,前往参与,由皇帝亲自出题,是最高一级的科举考试。
谢琅然作为会元,自然直接进了一甲,由皇帝亲自接见。
一甲只取会试前三人,由皇帝分别定状元、榜眼以及探花。
谢琅然是一甲中年纪最轻,但会试成绩是最好的。按惯例,状元应当是他才对,但……